白虎祭當日。


    白虎姬開啟祭禮時是晚上,自然也是在晚上結束。


    不過的提前數日,大家就已經能夠預料到結果——殘餘的山越,已經逃回了章陵群山,他們也很難追擊。


    而現在白虎部殺敵斬首一萬三千餘,另外還有近一萬的俘虜……


    其餘各部一共殺敵七千餘。


    隻要摩忽肯下令殺俘,很快就能夠超過其他各部總和的三倍,而對於摩忽肯來說,殺俘根本沒有心理上障礙,也沒有實際障礙——這些俘虜,被俘的五天裏,隻是喝了涼水,現在一個個被用繩子捆住手腕,穿成串的領到了挖好了幾個大坑旁。


    哪怕蠻兵體質異於常人,但現在一個個也已經體力耗盡,步伐都蹣跚起來,甚至死在這幾天裏的,便不下千人。


    摩忽肯也很有經驗,準備直接活埋了他們!


    雖然這些人體力、鬥誌都已經磨滅的差不多,但是如果真刀真槍的殺,四濺的血液與砍殺聲、哀嚎聲,不僅會引來和諧神獸,而且很可能會激發起其他人抵抗的念頭。


    相比之下,用弓箭、或者活埋就沒有這種顧慮,可以讓他們“老老實實”去死!


    除了白虎部的人之外,其他各部五溪蠻,也都已經在附近集會……


    不過與白虎部相比,顯得有幾分萬馬齊喑的意思。


    隻是因為白虎祭還沒有結束,他們即使想要“狗急跳牆”,也不敢違背白虎祭的鐵律。


    而且白虎部也先下手為強,將不少強大部族的首領,請到了摩忽肯所在丘陵頂。


    此時丘陵的南坡是各部族駐紮的勇士,東坡、西坡都是一個個挖好的大坑,北坡則是烏泱泱的俘虜。


    “哈哈哈,有勞各位又來做這白虎祭的見證。”摩忽肯見到各部首領之後,張狂的笑道。


    白虎祭的開啟和結束,需要各部首領的配合與見證,隻是在摩忽肯的語氣下,仿佛在白虎祭已經是他們家的私家儀式一般。


    偏偏……還的確如此!


    站得靠前的幾名相對較強的部族的首領,看著北坡的人頭攢動,心中也是無奈。


    也不敢現在與摩忽肯翻臉,否則明年摩忽肯在覺醒名額上,針對自己的部族怎麽辦?


    摩忽肯即使真的承包了全部名額,勢必也要分給其他部族許多,否則大不了一拍兩散……


    隻是三大白虎姬都在白虎部的話,摩忽肯形同“蠻王”,肯定比之前的三大部族時期,更加優先強大自己。


    之前大家還可以轉投其他部族,然而現在除非徹底翻臉,否則必須“央求”白虎部的“恩典”。


    故而雖然有人露出凶色,但卻無人敢付諸實際。


    何況摩忽肯也知道自己拉仇恨,周圍不僅有大量的族人保護,而且勒令沙摩柯今天必須寸步不離的保護自己。


    “天色不早,就讓我白虎部,秉持白虎先祖的意誌與威望,給予這些山越人以製裁吧!”摩忽肯說著就要下令開始殺俘。


    不過就在這時,之前一直不吭聲的陳宮,忽然站出來說道:“且慢!摩忽肯精夫,你之前無視將軍府的調解,貿然與山越開戰,已經藐視我主的聲威,今日還要行此禽獸之事,難道不怕我主雷霆一怒?到時滅爾如殺一雞、悔之晚矣!”


    摩忽肯見狀,臉色不由得一陣難看。


    之前他們對陳宮看似客氣,不過形同軟禁,隻是陳宮之前的表現,令摩忽肯認為,他雖然有漢人智者的傲氣,但總體來說,還是“識時務”的。


    怎會料到這時陳宮居然敢出言指責他?


    用一條命,來打擊自己的威望嗎?


    摩忽肯忌憚漢人,但隻是不願意招惹,還沒有忌憚到任由陳宮猖狂也不敢動手的程度!


    何況陳宮代表的,還是漢人中的“將軍府”,摩忽肯雖然不大了解將軍府的整體實力,但卻明白一點,那就是將軍府在揚州,隻要他在五嶺封鎖運輸,之前去了荊南的那些揚州漢軍,便是孤軍深入、且沒有補給。


    故而在摩忽肯看來,自己和將軍府之間,應該是相互忌憚才對。


    之前陳宮向摩忽肯求情,提出可以贖回俘虜後,摩忽肯斷然拒絕後,陳宮便再也沒提此事,這就更令摩忽肯確信這一點,然而現在……


    “放肆!給我拉下去!”摩忽肯用蠻語怒道。


    而陳宮這時也第一次當眾說出蠻語:“摩忽肯!你身為精夫,竟敢藐視大將軍府天威?怕是其禍不遠!”


    “殺了他、殺了他!”摩忽肯見這廝居然還懂蠻語,心中更是暗道不妙。


    然而就在這時,摩忽肯忽然眼前一黑、肩膀一沉……


    赫然是之前站在他身邊的沙摩柯,這時一轉身,來到了麵對他的位置,同時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摩忽肯雖也是壯漢,但在五溪勇士中並不起眼,沙摩柯比摩忽肯高出一頭多,身形也更為健碩得多,一伸手仿佛按著個孩子。


    “大哥!陳先生說的對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這樣白虎先祖是不會保佑你的,三思啊……”沙摩柯一副在勸說自己大哥的樣子。


    唯有摩忽肯從肩膀上的重量,能夠感覺到,這廝絕不是在“勸說”!


    其他人也看得目瞪口呆——還“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是你的台詞嗎?


    “難道各位也要這麽看著,摩忽肯精夫鑄成大錯嗎?”陳宮用蠻語對其他部族的首領喊道。


    其他首領聞言,眼中也閃過異色,試探的勸說起來,同時首領們各自帶著的三三兩兩的護衛,這時也明顯戒備而緊張。


    “你們瘋了?竟敢在白虎祭上亂來?”摩忽肯的心腹嗬斥道。


    “不不不,我們並沒有襲擊白虎部的意思,隻是……”


    “各位首領隻是對白虎部中,二首領以及精夫之間的內部分歧,做以調解和勸說而已。”陳宮替他們解釋道。


    “二首領?他?”摩忽肯的心腹不屑道。


    而就在這會兒功夫,摩忽肯似乎和沙摩柯也交流了什麽——無非是這些年小看了沙摩柯,故而威脅、“誇獎”了幾句。


    見已經不可能再離間沙摩柯和那漢人,摩忽肯最終鬆口道:“你們想要做什麽?讓我無法一統五溪人,以免對漢人產生威脅?”


    沙摩柯聞言小聲說道:“就憑你們?也配對我們漢人產生威脅?”


    摩忽肯看到沙摩柯不屑的樣子,氣得頭頂直跳“井”字。


    “放了所有山越俘虜。”沙摩柯說道。


    “嗬,之後呢?我還是能有獨攬兩位白虎姬……你呢?漢人許了你什麽好處?協助你取得另一個‘精夫’的位置?你以為其他部族會服你?”摩忽肯冷笑道。


    他還真不信,沙摩柯會在這裏殺他,畢竟那麽做的話,沙摩柯多半也無法生離。


    想想過往,沙摩柯這麽能“忍”的一個人,會冒生命危險嗎?


    多半是為了談條件!


    “下令。”沙摩柯根本不聽他多說。


    摩忽肯見到往日裏,狗一般的沙摩柯,現在居然如此蔑視自己,臉色一陣青紫,肌肉也緊繃起來,不過……在沙摩柯的雙手下,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最終摩忽肯還是鬆懈下來,仿佛泄了氣一樣說道:“這次是你贏了一招……”


    下麵的人,雖然沒聽清他們兩兄弟說了什麽,不過卻看得出摩忽肯的神色,各部首領不由得露出喜色。


    不過就在這時,隻見摩忽肯接著鬆懈下來的力道,肩膀猛地向下一抽,雖為競全功,但同時腰部發力整個人橫了過來、一腳踢向沙摩柯胸口……


    摩忽肯雖然不是以武力見長,但作為精夫、首領,普通鎏金戰將的身手是有的!


    沙摩柯似乎是沒想到摩忽肯“偷襲”,手掌先是滑了一下,有些沒抓住,之後在胸口被踢時,沒有造成什麽傷害,不過摩忽肯卻借著力道,掙脫了沙摩柯控製,向後要橫飛出去。


    與此同時,摩忽肯全身的圖騰戰紋,閃爍起了青色的光芒,仿若有猛虎虛影附著於身,並且獰笑的看向沙摩柯,仿佛是想說:傻弟弟,你還是太嫩!


    然而……


    摩忽肯一抬頭,看到的卻是沙摩柯同樣獰笑的臉……


    他是……故意的?


    隻見沙摩柯這時同樣全身圖騰戰紋閃爍,不過卻是暗紅色的光芒,氣息實質到了令摩忽肯、還有正要圍上來的幾人,紛紛心中一堵的程度!


    緊接著更能夠看出沙摩柯與其他幾名蠻將的差別……


    眼看這要開戰的時刻,雙方都激發了自己的戰紋,然而其他人激發戰紋之後,隻是有看起來半透明的猛獸,附身在自己身上——相當於城姬戰將的鎏金戰甲。


    至於更弱的蠻將,則隻是戰紋發亮,同時身體膨脹一圈……增幅相當於木石戰甲。


    而此時沙摩柯體外,赫然是附著了一層猶如實質的白虎戰甲!


    正常來說,實質化的附著,是傳說中圖騰附體的境界,對應城姬戰將中的金玉大將……


    隻是沙摩柯的狀態有些不同,附著在他身上的白虎,款式有些偏向於“戰甲”——正是因為他的晉級,其實是依賴於陳宮前幾天對他進行的冊封——白圖之前有給他許諾蠻王的權限!


    借助冊封後官位的加持,加上城姬戰將體係的“通貨膨脹”,沙摩柯才突破到了這一境界,因此有些城姬戰將的特征。


    陳宮這時盯著沙摩柯的背影一陣皺眉,哪怕沒有看到他的表情,陳宮也懷疑他是故意的……


    之前按照陳宮的想法,是要想要先挾持摩忽肯,挾精夫以警部族,之後扶持沙摩柯作為另一位有白虎姬相隨的精夫,再徐徐圖之。


    沙摩柯那簡單粗暴的計劃,隻是作為備選……


    不過現在看來,沙摩柯已經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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