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江岸,怪石嶙峋,甚是陡峭,爬滿碧綠的青苔,船隻無法靠岸,繼續航行。


    越是深入內陸,江麵越窄,峭壁開始低平。


    “公子,再往前,便是建鄴。那處有一海麵關卡,漢室揚州軍隊所設,我等怕是難以通過!”嚴沛走近,低聲言道。


    “改道往北,先進洪澤湖,再轉至淮南壽春等地,如何?”石鬆可招惹不起朝廷軍隊。


    “此路亦不通,白馬湖駐紮有徐州水軍,且人數甚多,不若就在此曲阿縣城尋一處靠岸,我等所求無非是物資販賣耳!”


    沒有更好的辦法,船隻隻能停下,在附近尋找可供停泊的平岸。四百公裏寬的江麵,可需要一陣好找,船隻貼著南岸一公裏遠,緩緩漂泊。


    “嘩,嘩,嘩......”聲似有似無,石鬆還以為是浪花拍岸聲,立於左右的成、沛二人卻繃緊了身子,緊緊盯著岸邊的亂林叢。


    “颯颯颯”原本青翠的叢林沉入江底,七八艘一桅帆船出現,似聞到魚腥的貓般衝來。


    這哪是什麽岸邊亂叢林,隻是這幫人砍來木頭做的偽裝罷了,看他們動作這麽熟練、專業,石鬆有理由相信他們做這行很久了。


    “呔!那幫崽子休逃!兄弟們,物資、女人留下,其他人統統丟江裏喂魚!”一滿麵虯髯的高胖中年人,肩扛雙鐵斧,先是朝仿製福船方向嚎了一嗓子,接著對身旁的嘍囉們大聲嚷嚷著。


    放完狠話,還兀自不放心地交代起了一幫手下:“都給我悠著點,誰要是劃了我寶船,爺爺我劃了他腦袋!”


    此人儼然已將仿製福船當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了,誰叫這一桅帆船跟福船的個頭對比,著實太懸殊呢!難怪他會眼饞。


    船上的領民倒是無比鎮定,一個個腳步如常地走進船艙,暫行躲避,留下石鬆等23人在甲板上,一個個安靜地站著,就這麽看著這幫人靠近、登船。


    那虯髯大漢見石鬆等人傻傻地站在甲板上,愈發得意了:“看!他們都嚇傻了!兄弟們不要手軟,不僅你我要吃飯,江裏的魚蝦也幾天沒見葷了!”


    “哈哈哈......”


    “鐺,鐺,鐺......”不過兩分鍾,所有人將勾爪擲出,勒住甲板旁的船舷,攀上了福船。


    不過爬上這十丈高的甲板,對他們的武力而言,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上來後,一個個蹲在甲板上喘著粗氣。


    在海上慫那幫鯊魚,隻是沒地方靠岸,怕戰鬥時毀了船隻,唯有忍氣吞聲。而此時,旁邊就是江岸,區區百個河賊?


    石鬆自然不會去偷襲他們,沒那個必要!等他們全上來,轉身朝薑成等人吩咐道:“留活口,我等還缺領路人。”


    祖兀開始還有點擔心,這群人會不會在己方體力不支時偷襲,看到他們毫無反應,這才放心下來。可是剛把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好像哪裏不太對?又盯著這群人細細瞅起來。


    一身夜行衣,蒙著黑麵巾,頭上裹著黑布,中間站著一個蒙著銀白麵具、身穿白袍的白發人,一看就是見不得人的雞鳴狗盜之輩!殺了他們也好,替天行道了!可是為什麽他們走起路來,身上衣服“嘩嘩嘩”響呢?


    他們的武器造型倒是很別致,丈二長的武器,拿來當槳劃船都夠了!這些人難道以為武器長了一點,別人就近不了身了?幼稚!


    嚴沛持月牙鏜的手腕一抖,一名河賊半邊身子分離,內髒撒落甲板,尚冒著白氣的血紅,淋濕了一旁蹲著喘氣的另一名河賊頭發,河賊正欲開口喊叫,卻突然感覺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自己似乎離地麵越來越遠,能看到一個穿著自己熟悉服飾的無頭屍身倒在地上。


    係統提示:“您獲得功勳值1點。”


    係統提示:“您獲得功勳值1點。”


    “......”


    沉默不言,揮動手中月牙鏜,割草般屠殺人命的執罰衛,身穿白衣靜立一旁的白發麵具人,目瞪口呆,瑟瑟發抖,毫無抵抗力的河賊。


    祖兀恐懼了,眼前這些人,與以往被他們劫掠的,那群養尊處優的高官達貴所聘請的家衛完全不同。厚實的鎧甲,殺人手法幹淨利落,而且個個都強得沒邊,眼中沒有一絲對生命的憐憫。這些人莫非是朝廷的羽林衛?時間不容祖兀多想,眨眼的時間,二十幾號兄弟就已屍首分離,像正等待劊子手行刑的死囚。


    祖兀膝蓋打擺地跪地,腔調顫抖著:“大,大人,小人,不,小賊願降!”


    石鬆一抬手,執罰衛同時停下手中動作,退到石鬆兩側,泛著黝綠的冷眸緊盯這群河賊。


    首領一開口,失了魂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跟著跪在甲板上,搗著頭。


    這群人看起來隻是普通人罷了,沒有一個能擋住執罰侍衛一鏜,武力具體多少,石鬆也估計不出,不過看那1點的功勳值,想來不超過20點,能如此輕易解決他們,石鬆不覺得有什麽好自滿、驚訝的。


    “說!”


    祖兀見這些劊子手停止了殺戮,知道自己性命暫時是保全了,連忙把往日就有預料到如今這番局麵而準備好的說辭,背書一樣地念了出來:“回大人,近來天災不斷,糧食顆粒無收,徭役賦稅卻不減,我等塔樓村眾人,迫於無奈,這才落草為寇,無意冒犯大人,望大人開恩,放了我等小賊,小賊願立大人長生牌位,每日祈禱供奉......”


    “停!”石鬆對他們為何做賊沒有一丁點想了解的意思,也不爭論要把自己等人喂魚的言論與無意冒犯的區別,轉而問道:“此地附近可有大型聚集地?可有供大船停泊靠岸的地方?”


    祖兀暗想:“這些人不會才是海盜吧?怪不得有個頭這麽大的船,武力高強,又殘忍嗜殺,現在還要找人多的地方上岸,必是為了劫掠無疑!但死道友不死貧道,自己落魄的時候,沒人接濟,才至於落草做這刀口舔血的河賊!自己又何須去管他人死活!”當下,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


    石鬆讓這些河賊把甲板上的汙穢打掃幹淨,啟動仿製福船,往祖兀道出的方向航行,留下幾艘空船,在江麵飄蕩。


    薑成對此有些不解,問一旁的嚴沛:“公玄,你說那幾艘賊船,公子為何不捎上?”


    嚴沛:“薑大哥,賊船太慢,若是帶上,必定影響福船航速,此地江麵遼闊,河賊不知凡幾,我方怕是極易暴露。若非此次河賊覬覦福船而不攻擊,福船怕是已被摧毀!”


    天可憐見,石鬆還真沒考慮那麽多!他隻是覺得幾艘與漁船差不多大的小船能值幾個銅幣?何必磨磨蹭蹭地浪費時間在那上麵!


    “大人,便是此地,大人船隻可泊於此處,此處再往南20裏便是曲阿縣城。”


    在祖兀的引路下,一行人花半個時辰來到一座小島,一座距江岸5公裏,自身直徑2公裏的小島。


    “薑成,你感知一下,看此島是否有異常?”石鬆毫不避諱地當著祖兀的麵詢問薑成。


    蒙著銀白麵具的臉,看不出是何種表情,至少祖兀知道眼前白發人不信任自己,這也是人之常情,要換做自己,自己說不定還不敢跟來呢!誰知道會不會假意投降,再被引入險地?


    以薑成105的精神力,480丈方圓的感知範圍,也不能在船上就能得出結論。一個大鵬展翅,自距地麵10丈高的甲板躍下,鑽入島內。


    祖兀之前已經看出這幫人的厲害,隻是不知具體達到什麽程度,不過能讓自己等人毫無抵抗力,想來武力60是有的。此時才發現,之前低估了,武力60可不敢這麽玩!一個想法不可遏製地冒出來,正想開口,薑成回來了,一個縱身,便跳上了甲板!祖兀又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這群人,難道真正的海盜都這麽強悍?祖兀很不解!


    薑成可不知道祖兀是何想法,朝石鬆拱了拱手:“公子,島上無一人,卻有二十多間閑置木房,似主人外出未歸!”


    石鬆轉頭瞥向祖兀,祖兀知道石鬆想知道什麽,連忙解釋道:“大人,小人以性命發誓,此島絕無他人!那木房不過是小人等人的居住之所。”


    石鬆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朝薑成吩咐道:“去江岸。”


    “諾。”


    祖兀正想開口說什麽,石鬆已經轉身離開了。


    小島距江岸5公裏,不一會兒就抵達,待魚肉、食鹽全部卸下船,石鬆把福船停泊在小島上,再駕著開顏踏江而回,這裏也隻有他能做這工作,畢竟麒麟馬可不能踏水而行!


    看著堆成兩個小山包的魚肉、食鹽,這裏距集市還有二十裏地,糧食如何托運?石鬆也無法可想。


    這時,臧英走了過來,躬了躬身,說道:“公子可是為如何運送貨物而憂心?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如今世道,餓殍遍野,公子隻需前往人多密集處散布消息,稱此處有糧食可購買,民眾必蜂擁而來!但此舉恐招來大量難民,難民身無分文,又饑餓難耐,勢必會爭搶糧食,公子需嚴防其作亂!況且以我等身份,入城怕是多有不便!”


    石鬆想想也是,便留下20執罰侍衛保護貨物、村民,並看管這些新降的河賊。開顏也留下,畢竟那外形,隻要是夏國人,沒有不認識的。叫上成、沛二人,與薑成共乘一騎,往曲阿縣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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