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的風微涼,帶著一抹花香,鑽進自己能夠到達的每一個角落,


    鑽進小樓的窗,雖然清風不識字,但也輕輕把蓋在男人臉上的書翻了一頁,上麵印製的不著片縷的女人又換了一個風格。


    “叮鈴鈴,叮鈴鈴!”星環突然響起,聲音很大,把剛剛偷窺的風兒都嚇得退了出去。


    男人臉上的書掉落在地上,剛剛睜眼就看到了掛在牆上的時鍾,於是便破口大罵起來:


    “要死啊!才上午十點,不正是睡覺的時候嗎做人要厚道,哪裏能在這個時候打擾別人的不知道我們這些流氓一年到頭沒有個休息日,很辛苦的嗎”


    罵罵咧咧絮絮叨叨肥肥胖胖的劉莽慢悠悠的瞅了一眼星環,


    “他麽!連號碼都不顯示!這是什麽垃圾”


    劉莽二話不說就掛斷了星環通信。


    於是,一個有點呲呲啦啦的聲音如約響了起來,“是我,有事。”


    “爺爺!祖宗!怎麽是你啊!”劉莽嚇得一骨碌就跳了起來,活像一隻被針猛地紮了一下的蛤蟆。


    剛剛自己是按的掛斷鍵吧劉莽一頭冷汗直冒,在這位爺手裏,啥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種細節好像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


    “著令獅王即刻前往港口庫區,見一個叫做蘇微的人,把下麵的話轉告她。”呲呲啦啦的聲音說完,星環直接斷了。


    “叮”的一聲,一個消息發了過來。


    這次有了號碼了,隻是一個純粹陌生的號而已。


    劉莽被這樣一嚇,整個人都都點愣怔,站了好一會兒才趕忙給一個星環撥了出去。


    “誰啊不知道這個時間是休息的時間嗎有事下午說!大爺我忙著呢!”星環那頭傳來一個慵懶的哈欠聲,果然是什麽將帶什麽兵,劉莽手下也是一個德行。


    “四毛!趕緊去港口區,找一個蘇微的,把一句話告訴他!”劉莽急急的說。


    “啊去哪港口區門口還是哪裏”對方語氣鄭重了一點,但還是有點懶洋洋的。


    “我他麽怎麽知道趕緊的給我滾過去!這是豬玀的指示!”劉莽大吼,星環裏麵立即傳出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還伴隨著一聲驚呼:


    “他麽我褲子呢老大你不早說!他老人家的指示可是人命關天啊!”


    “太陽都曬屁股了,誰讓你還睡的正經人都是早晨六點就起床了!”


    “老大,不是你自己說的,咱們都不是啥正經人,就不要對自己太嚴厲了,差不多了就得了,當流氓的就要對自己好一點,因為別人對咱們都不會太好嘛!


    還有,老大你說話咋還喜歡這樣漏風的,我叫獅王,不是四毛!還有那位,朱靈,不是豬玀,你要是嘴上再沒有個把門的,小心被滅門!”


    星環那頭的人看來也繼承了自己家老大的喋喋不休。


    星環這頭也傳來一個椅子倒地的聲音,還有一聲悶哼:“你小子少說兩句!我這不是著急嘛!你想看著你們家嫂子守寡就繼續說!”


    一頓手忙腳亂之後,星環這頭的黃毛把門一摔,匆匆帶著幾個人就跑了出去。


    很快又衝了回來,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星環,又滿頭大汗的跑了。


    這次真的是一騎絕塵,不回來了。


    因為有倒計時,司芒刻意看了一下星環,進入庫區的時間是上午十時五十分。


    海浪的聲音大了起來,原來是那兩台泰嶽動了,與萬噸巨輪停靠之處進行了對接,雖然距離並不近,但庫區正門正好有一條道路直通岸邊,此刻正對著司芒。


    巨型的機甲在萬噸巨輪麵前,還是顯得有些單薄,


    可伴隨著泰嶽的每一次行進,巨輪的身姿也距離岸邊靠近一分,


    直至機甲抵達岸邊的那一瞬間,巨輪的接駁也正式完成,一切的一切幾乎分秒不差,好像一對雙向奔赴的情侶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恰當的遇見。


    人類科技建造出來的龐然大物的大氣雄渾與磅礴浩蕩,


    對接與轉換之際彰顯的柔和細膩與精準嚴密,


    一切的一切,完美的在司芒麵前鋪開。


    司芒心頭突然湧起了一絲壯懷激烈的味道,


    自己在泰嶽麵前是渺小的,


    泰嶽在巨輪麵前也是渺小的,


    巨輪在海洋麵前也是渺小的,


    所有的東西都是相對渺小的,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那個既定的目標,前進著。


    “我爸爸在我小的時候帶我專門來過一次這裏,他說,我們要親眼看看一些東西,才會對生命有所感悟。


    自從他去世了,我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了。


    八年了。”


    薛白雪凝噎哽咽,泣不成聲,


    明明再普通不過的場景,明明在港口區幾乎每天都會出現數次的景象,在不同的人眼裏,也會帶來不同的感悟。


    “去,抱抱她,就像你在八年前那個雨夜幹的事情一樣。”蘇微用胳膊肘頂了頂司芒的腰,


    “今天是她爸爸八周年的紀念日,你以為她真的不知道我們今天要幹的是什麽


    之所以多準備了這些東西,也隻是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呆著而已。”


    司芒走過去,輕輕把薛白雪攬在懷裏,


    薛白雪一把把他推開,“施舍來的擁抱,我不要!我自己哭我的,你們不用管我,很快就好了。”


    “擁抱就是擁抱,哪裏有什麽施舍不施舍的。


    我爸爸說,機甲都是人造的,人是有溫度的,所以機甲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也是有溫度的。


    你爸爸帶你來看這些,是不是也想告訴你,無論在哪裏,都有這些溫度在,不要怕”司芒輕聲說。


    “科技是有溫度的。”看著和聽著眼前的一切,光幕前麵的薛寧摘下眼鏡,輕輕的揉了揉眼角,自己當年也是為了找出真相,不惜一切代價嚴懲凶手,最後雖然把那些犯罪分子一網打盡,可是再也失去了撫慰女兒心靈的機會。


    為了躲避那一對哀怨的眸子,自己不惜跑到月球上,還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看著她。


    薛寧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月櫻,我們為什麽總是這樣愚蠢和自私,為了自己的感覺,就總是用一個錯誤來掩蓋另一個錯誤。


    最後有些誤會就像滾雪球一樣,說也說不清楚,解也解不開,到了後來,漸行漸遠,再也回不到從前。”


    月櫻情知是當年地月中線空間站之事,昨夜在廁所睡醒的她現在情緒也不太好,隻是靜靜的站著。


    “算了,關了吧。我盯著他們也沒什麽用,對方已經斷掉了無數次我們的探查了,這次也不會例外。等一會兒你讓情報處那些孩子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點新東西來。”


    薛寧吩咐道。


    月櫻乖乖的照辦了。


    薛寧拍了拍她的肩膀,“對不起。我隻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你一聲,任何人都不要完全相信罷了。是我手段過激了。”


    月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雙妙目盯著薛寧的背影看了許久,又看了看光幕上麵由十六組監控設備傳回來的各種角度的五個人的畫麵,


    這些少年和少女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她麵前。


    薛白雪就如同一隻躲進了大黑熊懷裏的兔子,肩膀聳動,抽噎不止。


    月櫻又看了一眼薛寧出去的方向,舔砥之情,莫不如是。


    剪不斷,理還亂,誰之過


    誰都沒有錯。


    月櫻把光幕上的信息關掉,房間瞬間便少了一絲光亮。


    一切,都在悄悄的萌芽,紮根,生長,不可阻擋,無法抵擋。


    該來的人總會來,該走的人總會走,


    該遇到的事情總會來,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走。


    所以,正麵應對才是最好的選擇。


    薛寧走到了回廊處,眼前那顆蔚藍色的行星依舊泛著迷人的光,那裏就是聯邦,那裏就是家的方向,


    她神色一凜,撥通了一個星環,“我記得昨天你們的報告出來了,查到前些日子想要滅殺我女兒的那群人所用的裝備產地了”


    “是的,主任。對方在大漂自治領首府以東三千五百公裏處有一個專門抹平軍用標記的小工廠,根據生命反應探測,人員136名,周圍皆山,無人。”


    “那麽,我們一顆廢棄的衛星不小心落在哪裏,然後派出戰鬥員搜尋殘骸,不算違背聯邦自治法吧”薛寧笑了笑。


    “不算。”對方回答的幹脆利落。


    “那就這樣辦,他們大漂自治領要是有意見,就讓他們去向聯邦法庭申訴,我們月球基地也同樣歡迎他們的衛星墜落之後過來自主搜尋。”


    “好。您還有別的要求嗎”


    薛寧冷笑一聲,“一個活口不留。”


    “可否調用震動彈”


    薛寧驚訝的挑了挑眉毛,“廢棄的衛星為何要回收,不就是因為上麵還有月球自治領最先進的震動彈嗎”


    “明白。”


    “還有,經查,死亡人員盡皆危險分子,月球自治領本著生命至上的原則,每人賠償10星點用以安葬,合計1360星點。


    對大漂自治領的人說一聲,要是還有剩餘,不用退回給我們了!”薛寧吩咐道。


    “好。聯邦大會馬上就要召開了,您這樣明目張膽的得罪大漂,屆時他們會不會在大會上對您提出質疑”


    “他們要是敢,我就把他們的屎打出來!”薛寧朗聲道,“我還懷疑我們的衛星是被他們的軍用衛星擊落的呢!白送他們一顆衛星,都沒有收他們錢!還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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