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大家都知道,雖然在司芒嘴巴裏敵人是一個紙老虎,


    但是這個紙老虎的第一口咬的整個藍星聯邦確實是疼壞了。


    而且,咬的也正中要害。


    事後經過聯邦新聞得知,這個第一波次的襲擊,


    不僅僅將火星和月球變成了黑球,將地月站變成了曆史,將整個藍星防禦規格最高,也是防備最嚴密的藍星軍政高層一勺燴了,


    甚至連遠在大漂自治領的戰時指揮所


    ——一個坐落於沙漠中心,四周杳無人煙的,地表是一個廢棄飛機墳場作為偽裝,在地下75層位置的藍星聯邦軍事政治指揮副中心,


    也被徹底的連根拔起。


    連一隻蒼蠅都沒有飛出來。


    端的是狠辣異常。


    根據光影顯示,襲擊的武器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黑色球體,直接從地麵上空1000米處憑空出現,然後以近乎光速直衝而下。


    旋即所有監控都失去了畫麵,而原本廢棄的飛機墳場則出現了一個邊緣整整齊齊的大坑。


    經挖掘,整個指揮部,裏麵的設備,以及正在進行日常戰備值班的3500名聯邦軍人,一並徹底煙消雲散,徹底消失在了藍星之上。


    屍骨無存。


    而沒有被新聞披露的是,天梯自治領境內,距月市直線距離12000公裏的一個小島的地下山洞之中,


    同樣大小的一塊區域,也被一顆黑球化為了灰燼。


    隻是,從外麵看,鳥語花香依舊,波濤應許,一切如常。


    自此,藍星聯邦的一級、二級、三級應急指揮體係,團滅。


    所有知情人都對敵人如此精準而又狠辣的打擊感到由衷的心寒。


    這樣的打擊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堂堂藍星聯邦,竟然在遭遇如此重大打擊整整72小時後才發布了第一次新聞發布會。


    而且,因為星鏈中繼站還在恢複中,導致全球能看到這次發布會的人數,不超過70%。


    與此同時,第一波發往月球的探測器和攻擊衛星,也隻有屈指可數的十幾顆,而且還都是天梯自治領一家所為。


    整個藍星被一夜斬首,人類最精銳的力量被隔絕在了月球和火星,生死未卜。


    群龍無首,暗流湧動。


    一時間,世界末日論、外星人入侵論、種族滅絕論、地區獨立論,種種亂象甚囂塵上,一片人心惶惶。


    在這樣一片夜幕的籠罩下,


    無人注意到的月市某條街道上,


    司芒像一名真正的領袖一樣,把自己小組所有人的心都收攏起來,


    並且帶領著一群人回到自己家之後。


    在司芒一進門,看到自己遺落在桌麵的星環之上那一條血一般鮮紅的大字之時,


    他瞬間靜默了,宛若一座沉靜的高山。


    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人心,大家都有失去至親的感覺,但是,至少大家還都有一個縹緲的希望:那就是,自己的至親還是有可能在這次打擊下生存的。


    與此相比,那句永別,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個向死而生,奮勇撲向敵人的身影。


    這種人,也叫英雄。


    隻是,九死一生,而已。


    所以,周圍幾個同伴雖在,卻一個人都開不了口,任何勸解都是太蒼白。


    隻能任由他一個人坐在窗邊,眼睛好像在看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看,


    就這樣呆立一晚。


    蘇微本想勸他一句,隻是湊近了一點,


    司芒便瞬間凝聚了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個眼神漆黑如墨,沒有一點的光,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這個眼神裏麵的味道,竟硬生生逼退了蘇微。


    在那一瞬間,蘇微甚至有一種錯覺,在司芒眼裏,自己連靈魂都被他看了一個通通透透。


    令她深深的打了一個寒顫。


    隻是,倔強的姑娘也不是那麽容易被嚇退的,更何況,蘇微知道,他這個時候,最拒絕陪伴,卻也最需要陪伴。


    那便陪伴吧。


    司芒就這樣坐了一個晚上,


    蘇微也這樣陪了他一個晚上。


    誰也沒說話。


    相顧無言,連淚都沒的流。


    等收拾完幾個房間之後,看到這一幕,吳迪和牛犇想過來勸一勸的,被薛白雪拉住了。


    她隻是搖了搖頭,輕聲說:“這個時候,誰都需要安慰,那就誰也不用安慰。


    睡會兒吧。


    再說了,你們還能說什麽呢無非還是那些客套話罷了,沒有意義。”


    於是大家便都都聽話的散去了。


    當夜,無人可以入眠。


    翌日,太陽照常升起。


    隻是,所有人都變了。


    世界,也變得陌生了。


    早餐,還是要繼續吃。


    隻是沒想到的是,吳迪和牛犇一早起床,為大家做出一桌熱氣騰騰早餐。


    “都是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多少會做點飯。正常。”牛犇見薛白雪一雙妙目看向了自己,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薛白雪和氣的笑了笑,至少,還有夥伴。


    孤單一個的自己,雖然習慣,但卻討厭。


    如此一來,現在還好。


    直到聞見了食物的味道,一整夜都宛如雕塑一般的司芒,眼珠子才多少有了點神采。


    人間煙火氣,撫不撫人心倒不一定,但是他知道,自己應該吃點東西,這是為了活下去,亦是為了,複仇。


    無論吃不吃得下,必須吃。


    這才是必勝的信念和手段。


    “我還以為你會像書上寫的那樣,一夜白首呢!”看到司芒起身,蘇微這才心下稍安,鬆了一口氣。


    “我隻是難過和悲傷而已,又不是單純的發愁。


    我想過了,不管對方是誰,也不管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


    隻要對方能夠被殺掉的,我就一定會宰了他們!


    退一萬步講,憑什麽要我白頭


    我要讓幹出這樣事情的家夥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讓他們愁白了頭!


    這才是我應該做的!”司芒說的很平穩,平穩的就像是站在一個第三者的角度來描述自己的感受。


    但是這種平穩,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叫做決心和誓言的味道。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吳迪問,在別人沒有方向的時候,司芒有方向,那就跟著他走好了。


    因為,在這個時候能拿得出方向來的,一般都是強者。


    哪怕這個方向是錯的,那也比沒有方向要更多一點,希望。


    “吃完飯,先去學院看看。


    聯邦軍若是缺人,尤其是大戰之前,需要技術員和機甲師的時候,都會到各大高校來招人!


    若是有,我就報名入伍!若是沒有,我們就選擇升級!


    隻有晉升了中級部,才有機會摸到真正的武器級機甲和戰機!”司芒繼續惡狠狠地說。


    “不去月亮上了嗎”牛犇說著,順便偷眼看了一下薛白雪。


    “昨晚我睡不著的時候,我仔細想了想,


    月球自治領離我們38萬公裏,擁有聯邦最強的空天機甲團,路遇任何敵人,都還可以一戰!


    月球自治領還有聯邦唯一的震動彈儲備,實在不行,可以用聯邦最強的武器來一個魚死網破!


    月球基地和天梯自治領是唯二可以設計製造超重型機甲,並且具備全部產業鏈的自治領!


    他們具備持續生產機甲和彈藥的能力,還有充足的能源儲備,若是開戰,實力完全可以和藍星軍力打個旗鼓相當!


    所以,月球自治領的解救急不得,萬一是敵人的圈套怎麽辦


    敵人若是真的如我所料,打的是分割包圍的主意,薛寧阿姨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畢竟,能教出白雪這樣的女兒的母親,戰鬥力絕對是人類翹楚!”


    司芒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我替媽媽謝謝你。謝謝你如此信任她。”薛白雪紅著眼眶說道。


    “那我們還是按部就班的繼續上課”牛犇看自己的女神多少有了點氣色,心下也稍安。


    “不行!我們來不及了!”司芒繼續說道。


    “月球自治領急不得,可以等一等,可是火星基地不行啊!”司芒說到火星的時候,隻是略略的停了一下,之後便繼續說道,


    “火星基地是一個前進基地,有一個有名無實的機甲團編製,實際可戰鬥人員和機甲不超過100人。


    而且,從月球自治領運送物資過去還是有點成本太高,所以火星基地隻有部分的機甲配件產能。可持續戰鬥力不足。


    以火星基地的能源和物資儲備,若是在戰時,可以支撐最多一年!”司芒越是說下去,眼睛越亮。


    “阿芒,這些物資儲備之類的東西,都是聯邦極密,你是怎麽知道的”薛白雪明顯的被震驚到了,怎麽一說到這些,司芒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剛剛那股俾睨天下的勁頭,簡直和蘇微在製定對抗魏亮之時的味道一模一樣!


    不,甚至還有點過之而無不及!


    “我天生對數字有點敏感,我爸媽雖然從來不在我麵前談論這些,


    可是我可以通過他們經常說的那些數字,


    加上聯邦公開的一些數據,


    再加上他們每半年回一次家這個輪換的頻率,


    大概估算出來火星基地的物資大約一億噸,


    加上戰時一定會被破壞一些,還有戰損,我覺得,若是敵人不是科技碾壓的話,他們至少應該可以戰鬥一年左右不成問題。”


    司芒拿起一個碗放在桌子上,權當火星,伸手一比畫:


    “所以,月球基地急不得,火星基地拖不得!


    接下來,聯邦軍應該會組織幾次大規模的反擊,


    到時候根據戰鬥結果,應該就該會補充兵員和戰力了。


    我們現在的實力太差了,隻有進入中級部再鍛煉和速成幾個月之後,才符合聯邦軍的準入條件。”


    “可是,中級部的晉升要6個月之後呢!”吳迪掰著手指頭說。


    “而且,你說的這些,都是基於一個前提,那就是火星基地和月球自治領上麵的人,還都……”


    牛犇說了一半,都不敢繼續說下去了,他又偷眼看了一次薛白雪。


    “他們一定還活著!”司芒斬釘截鐵的說,“我相信他們!”


    “萬一呢!要是你相信錯了呢”牛犇一梗脖子,兩行淚從他眼中滾落到自己的飯碗中,滾燙,又冰冷。


    沒有人比他更希望在那裏工作的父母能活著,但是,虛假的希望帶來的隻能是更大的絕望。


    “選擇相信,總不是一個錯誤的選項。”司芒冷冷的笑了笑,


    牛犇知道,他不是衝著自己這樣陰冷的,牛犇突然覺得他有點不認識司芒了,


    “更何況,若是我錯了,那我們就更應該替逝去的父輩們報仇了!不是麽”司芒說完,又看向了吳迪,


    “是需要6個月不假,可是,晉升中級部,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可以提前!”


    司芒略略昂起頭,“微,這不就是你和薛白雪的計劃嗎隻需要連勝三場即可!


    梓月學院校規規定,隻要在重大賽事和比賽中獲得半決賽資格者,一律可以申請提前晉升中級部!


    當然,還要進行一次考核!”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薛白雪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唯有蘇微,眼眶繼續泛紅,默不作聲。


    成長,有的時候,也意味分離。


    “因為你們提過一句,能夠勝利三場就足夠了!”司芒聲音還是那樣的平靜,此刻的他,比任何時候都令人感到有一種壓迫感。


    “我就在想,為什麽贏三場就夠了。於是,我在訓練之餘,查了查這個勝利三場能有什麽好處。


    實際上是,沒有。


    沒有獎金,沒有獎牌,有的隻是一張參賽證書。


    於是,我就又去查了查這個比賽對我有什麽好處。”


    司芒一邊說著,一邊眼睛連眨都不眨的看著蘇微。


    薛白雪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她伸手把蘇微護在了身後,有點警惕的看著司芒。


    此刻的司芒一掃往日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的進攻態度,還有一股鐵血的味道在裏麵。


    突然之間,讓她覺得有點可怕。


    是那種小綿羊在麵臨絕境之時,突然變成了猛虎的那種可怕。


    “看,我說過吧。越是到了關鍵時刻,他的智慧才會越厲害。”蘇微輕聲說,“謝謝,白雪,讓我跟他好好談談。”


    薛白雪警惕的讓了位,雖然她不相信司芒會傷害蘇微,但是她總覺得有些東西,突然一去不複返了。


    有些很重要、又不可挽回的東西,一去不複返了。


    “沒想到你發現的那麽快。”蘇微輕聲說,順便吸了吸鼻子。


    “不是我發現的快,而是你做的太明顯了,又太著急,所以破綻太多了。或者說,你根本也沒打算瞞著我,所以才故意把破綻露出來。”


    司芒聲音不大,但是一句話說完,所有人都悚然一驚。


    “你們倆不要打什麽啞謎啊!司芒,你不要嚇我們啊!


    大嫂無論如何都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要把大嫂當成敵人來看!”


    吳迪和牛犇開始扯司芒的肩膀,想把他拉遠一點。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替我做那麽多選擇哪怕是我不喜歡的事情”司芒大吼一聲。


    “我願意。”蘇微說,昂起自己的頭,毫不猶豫的和他對視起來,


    “隻要我覺得是對你好的決定,你喜不喜歡,關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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