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嫵兒師妹托付給慕容楚後,慕容青一刻不停,趕往酆都城中,才及城中,就見紅袍弟子紛紛逃竄身影,連忙躍下,揪住其中一人,厲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紅袍弟子驚魂未定,已然失魂一般,聽得青城主之聲,方才稍定心神,惶恐急言道:“是...是...火窖中的...那...”


    “果然...”聽得紅袍弟子之言,慕容青篤定了先前猜測,果然是那“怪物”從火窖中脫身。


    忽查凶戾之氣襲來,慕容青忙鬆開紅袍弟子,身形疾閃,如蛇攀柱,避開這凶戾之氣,但適才的紅袍弟子卻來不及反應,被那凶戾之氣,正中胸膛...


    眼睜睜望著紅袍弟子麵容漸猙獰扭曲,喉中發出“咯咯”聲響,隻數息間,就已經斃命,慕容青深知要將那怪盡快逼回火窖之中,如若不然,不待師父趕來,恐這酆都就已變為死城。


    不敢停歇,忙運輕功,向城中趕去。


    卻說此刻酆都城中,劍十方望著遠端藍袍,滿麵不敢置信,上次見此人時,還是在小樓峰下,與自己一並出手,將那群人帶回慕容穀。


    此人武境奇高,當日劍十方就曾關注此人,但那時此人神智清晰,並無異常,而眼前的他,儼然一副瘋癲之狀,仿佛被人奪去了神智,目中滿布血絲,整個人也透出暴戾氣息,遍散而出,功力稍弱者,在這暴戾之氣下,心脈立損,殞命當場,萬幸自己有照影劍護身,方才不被所侵。


    自己的一時好奇,竟闖出此等禍事,還不等劍十方想到應對之法,那藍袍身形已動,向著酆都城中,尚未逃走的弟子出手了。


    一名紅袍弟子,似早知此人神智已喪,猶如凶獸,在其暴戾之勢震懾下,被嚇得癱軟在地,張口欲呼救,卻如何也發不出聲來,隻能眼睜睜望著藍袍如同惡鬼一般撲來。


    鎖喉扣頸,藍袍眸中不顯絲毫情感,稍稍發力,紅袍弟子之首級竟被其生生從頸上掰下,鮮血噴灑,瞬間將藍袍衣衫盡染,不過此人卻毫不在意,隻顧張口將噴湧鮮血盡數飲下。


    這等慘象落於眾紅袍弟子眼中,瞬間擊潰眾人心境,本還有幾人欲出兵刃抵擋,見得此景,再無半點抵抗之心,棄了兵刃逃將而去。


    紅袍們齊齊施展輕功逃竄,一時間場中真氣湧動,令隻顧張口飲血的藍袍瞬間抬首,如饑渴的野獸瞬間嗅到了獵物氣息,將手中被引幹了血液的屍首棄於一旁,暴戾雙眸無情掠過,去尋找下一獵物,直至目光落於紅袍中一人身上,藍袍身形再消當場...


    紅袍弟子隻聞得血腥氣味灌滿鼻腔,隻稍回首,就望見那滿臉血漬可怖麵龐,雖同樣心驚膽怯,但此人不想坐以待斃,在其如獸爪般雙掌扣向自己脖頸之時,手中猩紅長劍撩開紅袍,疾刺而出...


    不知是藍袍自大,還是不屑抵擋,任由猩紅長劍,貫穿胸膛。


    瞧見那扣向紅袍弟子的雙掌停滯,遠端劍十方終是長舒了口氣,不禁暗忖:“這慕容穀中,不知還藏了多少秘密,看來這位穀主,讓我來助青兒妹妹,恐還另有隱情,尚需小心應對...”


    正思忖間,異變再生,同樣放鬆了警惕之心,以為藍袍已喪命自己劍下的紅袍弟子,正苦思著要如何向青城主解釋這藍袍喪命自己劍下時,隻覺冰冷雙掌扣住了自己脖頸,掌中粗糙,宛若獸爪,血腥直灌鼻腔,令人作嘔,紅袍弟子已無暇去想為何藍袍心窩中劍,卻仍未身亡之因,驚恐之下,就連瞳仁也在顫抖收縮。


    首級飛出,鮮血再度噴灑高濺,宛若酆都城中下起了血雨,藍袍卻似極為享受這血腥沐浴,正欲享受美餐之時,耳廓卻動,似是聽到那若有若無的衣袂破空之聲。


    獸般雙瞳疾掠,卻不曾瞧見獵物身影,瞳中無智目光顯出幾分疑惑之際,卻被數道蛇影纏住脖頸、手腕、雙足。


    一並襲來的還有如蛇般妖魅身姿,慕容青麵色凝重,疾掠而至,瞧見滿地紅袍屍首,麵上怒容頓滿,一聲輕叱傳出,纏住藍袍的蛇身頓時收緊...


    這些劇毒之蛇乃慕容青豢養,不似尋常蛇兒,僅是蛇皮就可抵擋尋常兵刃,此番緊收之下,藍袍脖頸登時發出骨骼聲響。


    隨著慕容青身形翩然落下,掌中指訣變換,纏住藍袍蛇身再收緊幾分,直要將藍袍直接絞殺當場...明明已成必殺之勢,慕容青眼中卻無絲毫鬆懈,反是盡力收緊指訣。


    蛇身愈發收緊,尋常人即便能抵擋住蛇身鎖頸,也無法承受得住窒息之感,但藍袍卻絲毫未有斃亡之象。


    獵人戲耍獵物,終被獵物激怒。


    藍袍無神目光微移,直至落在遠端手掐指訣的慕容青身上,或許是因慕容青比起一眾紅袍內力更深,在瞧得一瞬,藍袍氣勢頓漲幾分,纏繞脖頸、手足,困住藍袍的毒蛇竟被瞬間震開,斷作數截...幾是蛇屍墜落一瞬,藍袍身影消於當場。


    慕容青見藍袍身影閃動之時,早已戒備在心,紅袍略抖,數條毒蛇於袖中生出,同展毒牙,向身前空蕩之地撲咬而去。


    本無一物的空蕩之地,隨毒蛇咬殺將至,忽顯藍袍身影,原是慕容青已然預判了對方輕功落腳之地,以袖中毒蛇以待對方自投羅網。


    但那藍袍全然不懼群蛇見血封喉的毒牙,徑直撞來,任由蛇群毒牙咬在軀幹之上,慕容青見得此景,不由稍定心神,袖中毒蛇毒性,自己最是清楚,便是此人乃宗師之境,受得此毒,也動彈不得。


    毒液入身,不消片刻,就已毒發,藍袍身形驟緩,正當慕容青欲喚來酆都眾紅袍將此人重新押回火窖中時,卻見藍袍垂於身旁的寬袖之中,有液體不住滴落,好奇之下,凝目細瞧,看清一瞬,不由瞳仁驟縮,身形不停,立時向後急躍而出。


    但還未躍離,就見藍袍雙掌已至,如野獸銳爪般指節,破空而來,欲將麵前獵物撲殺當場。


    藍袍彎曲指甲中,還不停湧出透明液體,慕容青隻輕瞥一眼,就知這些液體正是自己豢養毒蛇的毒液,沒想到此人竟然以無上內功,眨眼間就將毒液逼出體外,不僅如此,更是以自己破敵之法反攻向自己。


    眼見銳爪就要劃開慕容青皮肉,一道劍光襲來,狹長鋒利,寒光四射,其勢淩厲,就連藍袍也不得不撤掌避讓,身形微退,立於當場。


    劍光逼退藍袍,顯出其身形,正是遠端劍十方,本不想再惹事端,但當瞧見傾慕人兒遇危,隻得拔劍相助。持劍護於慕容青身前,知這藍袍甚是棘手,目光鎖敵,不敢分心,微微側首,向身後心上人關切開口。


    “青兒妹妹,可曾受傷。”


    若非劍十方乃穀中貴客,又得師父信任,差遣入酆都,慕容青隻想趁他背對己時,出手了結了他,如不是他,這藍袍怪物,怎會逃出火窖,冷哼一聲,同樣以目光鎖敵。


    許是因自己放出此獠,令酆都城中大亂,劍十方自知理虧,自顧開口:“怪我好奇...青兒妹妹稍歇,且讓我將功補過。”


    言畢身出,手中狹長神兵,發出耀眼寒芒,向那藍袍而去...


    此前紅袍弟子與慕容青與之交手之景,已盡落劍十方眼中,知曉這藍袍不懼毒霧,更不怕長劍穿胸,尤是從他無智雙眸中斷定此獠並非活人,而是具屍首而已,隻是不知慕容穀中用了何等秘法,將他變作傀儡一般,對付此種敵手,非梟首不可。


    手中神兵照影,劍出如風,寒光布下層層劍網,以作虛招,實則暗凝聚殺招,欲一劍梟首,果如所料,藍袍不懼劍光穿身,單掌疾出,欲以兩敗俱傷之法同攻劍十方胸膛。


    見敵人上當,劍十方心中自得,無智傀儡怎堪比自己,陡然變招,止住前衝之勢力,身形旁躍一瞬,變刺為斬,橫削向藍袍頸邊。


    豈料藍袍同時變招,止住爪勢一瞬,以常人無法做到之法仰首而避,唯有骨斷筋折之聲傳入劍十方耳中。


    一劍斬空,錯身而過,劍十方後心空門大露,隻聽得筋骨之聲再起,欲回首時,藍袍身影早已躍至身後,五指成爪,直擊後心而來。


    劍十方想要回劍相護,怎奈藍袍身形更快,持劍手腕被藍袍瞬間鎖拿,手腕劇痛,登時鑽心,若不是有照影劍氣護體,隻恐手腕就被當場折斷。


    堪堪躲過一劫,但劍十方依然麵如死灰,隻因藍袍另一掌已然扣住自己咽喉。


    不想坐以待斃,劍十方將照影劍氣,盡數散出,想要以此掙脫藍袍束縛,豈料劍氣才出,就被藍袍掌中內力入體,將劍氣震散,同時如獸爪般手掌頓時收緊,窒息感立時湧上。


    劍十方正以為自己要如先前紅袍弟子般,慘死在那這藍袍手中時,卻覺箍在頸中的掌心頓鬆。


    有望脫身,顧不得窒息帶來的眩暈之感,全力運轉丹田內力,迸出內力,終是脫開索命之掌,踉蹌而出。


    餘光微瞥,方知適才為何藍袍掌心稍寬,此時藍袍正被一條長蛇死死纏住手腕,蛇尾一端,正出自慕容青紅袍袖中,見傾慕之人竟主動出手相救,劍十方蒼白麵上頓滿喜色,暗道自己鬼門關一圈走得值當...


    此刻的慕容青麵色凝重,全力運功,扯住袖中長蛇,此番出手相救,並非情愫,畢竟此人是得師父之命前來酆都,若身死,恐難交代。


    瞧見劍十方怔怔出神,不由怒上心頭,勉力開口:“發什麽呆,快快出手,別想著擒住此獠,斬其首級便可!”


    怒斥之聲,頓時喚回劍十方,忙收斂心思,運足丹田真氣盡數灌入掌中照影劍中。


    得劍十方真氣灌入,狹長劍身之上小篆“照影”閃如星辰,劍氣直衝穹頂,似將其上才升晨曦引入劍身,令這柄上古神兵,劍光盡顯,大有將酆都城中陰霾一掃之勢。


    此招顯時,另麵色蒼白的劍十方再虛弱幾分,持劍之手都已顫抖不住,忙以另一掌同時緊握,才堪揮動,隨著劍勢愈出,額角青筋皆已經暴起,足見此招耗費其內力之盛,即便如此,劍十方仍是勉力握緊劍柄,向著藍袍緩步行去。


    穹頂之威縈繞照影劍身,令劍十方每行一步,身體承受的負荷便加深一分,抬步落下,在酆都城青磚之上留下寸餘腳印。


    藍袍似也察覺到了來自劍十方手中神兵威脅,使出畢生之力,欲掙脫纏住雙手長蛇。


    慕容青察覺袖中蛇身顫抖,立時知曉此機若失,恐再難控住藍袍,咬牙閉目,口中喃喃,默念心訣...本在藍袍殘殺下而寂靜無聲的酆都城中,忽然響聲大作,“噝噝”之聲頓滿。


    正勉力行向藍袍的劍十方聞聲輕瞥,隻見城中道上,有蠕動黑影,疾湧而來,定睛瞧去,才知是酆都山中巨蟒,得慕容青功法召喚而來。


    巨蟒似從沉睡中將醒,腹中正是饑餓之時,得主召喚而至,見得藍袍,正是充饑之物,當即咬殺而去。


    慕容青見狀,深知巨蟒無法咬殺藍袍,眼下唯有困住藍袍,讓劍十方以手中神兵梟首才行,連忙默念心訣,控住巨蟒,另其以絞殺之勢,困住藍袍。


    果然,在巨蟒絞住藍袍一瞬,慕容青袖中長蛇被瞬間掙斷,萬幸有巨蟒絞住,才令藍袍不得脫身,層層絞纏,唯剩腦袋露出,其餘皆被蛇身鎖死。


    恰此時,劍十方攜神兵已至,此刻他麵上已是隱隱滲出血來,足見照影劍招對身體的負荷之重,已快超出他身體承受的極限。


    瞧準露出蛇身的脖頸,劍十方喉中迸出低吼之聲,將掌中千鈞之劍,運足全力揮向蛇身纏困之藍袍。


    照影劍出,如同晨曦光芒掃盡陰暗,直將藍袍身影連同鎖困巨蛇一並吞沒...


    劍招已畢,劍十方仿佛被抽幹了渾身之力,癱軟倒地,慕容青也隨所控巨蟒被神兵斬斷,失力而倒。


    晨曦光芒散去,藍袍矗立不倒,唯有肩上首級落於丈外青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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