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猩紅之光中的那道人影輪廓,似對顧蕭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恢複心神,極是驚訝。


    殊不知少年無論是在易水刃之幻境還是霧中仙的懾心迷霧中早已煉心多次,這等魅惑之法雖能擾得少年一時,卻無法困住他。


    少年站定身形,並未主動相攻,反是開口發問:“半月之前,在嶺州小樓峰下擄走之人,現在何處...”


    “嶺州?小樓峰?公子在說什麽?奴家可聽不懂呐...”猩紅之芒中的女聲似生疑惑,不過短短片刻,卻又開口笑道。


    “公子莫非是想借尋人的借口,與奴家多交談一會,是不是公子也覺得奴家的聲音特別悅耳?”


    極具魅惑之聲再次響起,顧蕭卻已不再被其所惑,正想要追問之時,卻聽得此時的巡守軍中響起士卒集結之聲,正是適才馬車被猩紅之芒擊碎聲響驚動了軍中士卒。


    猩紅之芒聽此動靜,媚聲再起:“公子可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想要奴家,盡管直說便好,何必要如此勞師動眾,奴家可是害羞了,就此告辭。”


    言罷,在顧蕭錯愕眼神中,化作一團紅霧,順著來路欲行。


    可顧蕭千辛萬苦,不惜在何家堡中以命相搏,也要換來進入慕容穀之法,如今正撞見了讓霖兒等人失蹤的猩紅之光,又怎能輕易放其離開,再不管其他,隻在紅霧前行一瞬,施展輕功攔住去路。m.


    “看來公子是真的舍不得奴家...”


    柔媚之聲出之一瞬,寒芒也至,顧蕭早已戒備在心,不過沒有斷月在手,想要抵擋猩紅之光中的寒芒,隻能暫避鋒芒。


    但避歸避,顧蕭卻不肯讓開退路,不僅是為了慕容穀之下落,更是因適才囚禁自己的馬車已被猩紅之芒擊碎,聽得巡守軍中動靜,看來不用多久,便會有巡守軍士卒趕來。


    既然自己藏身巡守軍查探的計劃,已被這忽然出現的猩紅之光打亂,不如就以亂治亂,借巡守軍之力一用。


    顧蕭打定心思,施展“拖”字訣,不與猩紅正麵交鋒,隻與其周旋,但每每見“它”想要抽身離去,就棲身近前糾纏。


    小樓峰下,就見識過猩紅之芒的厲害,少年施展輕功,激蕩起地麵殘留積雪,翻身一瞬,催動掌力,襲向猩紅霧團,想憑掌風吹散紅霧,一睹霧中施展寒芒之人真容。


    “哼!公子也太小看奴家了。”


    猩紅霧團中,嬌羞媚聲已顯冷冽,不閃不避,任由強橫掌風鑽入霧團。


    顧蕭器人境之掌風何等淩厲,可入了那猩紅霧團後,卻無聲無息,仿佛憑空消失一般。


    “雕蟲小技,公子還有什麽招,盡數使...”媚聲化解掌力後,在霧團之中開口嘲諷,但話才出口,卻忽地止住,那團猩紅霧氣也隨著話語止住,驟然失色...


    “你竟用毒?”


    霧中,嬌媚厲喝,全無先前魅惑無骨語調。


    夜下少年,站定身形,星眸熠熠生輝,開口笑道:“在下被這毒藥困擾多日,正巧也讓閣下試一試這藥的毒性如何。”


    原是顧蕭施展掌風一瞬,將體內殘留的軟筋散毒性趁機融入掌風之中,一並攻向猩紅之霧,對方大意之下,果然中招。


    許是軟筋散藥性發作,浮在空中的猩紅霧氣終是消散,霧中一人身影緩緩浮現,如果說先前柔媚之聲就已讓人不覺沉迷的話,此刻見其身形,怕是立時令人血脈噴張。


    出現在顧蕭麵前的女子,在這初春寒天,竟赤足而立,身上著夏日薄紗衣衫,內裏隻著束身薄衣,吹彈可破的肌膚、修長筆直的腿,在薄紗之下,若隱若現,呼吸起伏間,整個人兒皆透著說不上的柔美魅惑,令人望之一眼,就再難挪開...


    此時的女子玉足,踏在冰冷雪中,已瞬間被凍得通紅,反是襯的軟筋散入體的麵容,更顯蒼白。


    女子的麵容不似霖兒那般可人,也不似江凝雪般冰冷絕豔,五官看起來甚是普通,可偏是這張普通的臉兒,卻有說不盡的風情萬種,尤是在中了軟筋散之毒下,眼神中的無力疲怠,眉目流轉間,讓人不禁生憐...


    僅是一眼,顧蕭就覺心中,似有火焰升騰,就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不由心驚,忙運足內力,方才將眼神從女子身上微微移開。


    不過正是眼神微移,顧蕭終是瞧見那抹寒芒出自何處,那是一柄劍,一柄散發著淡淡猩紅之色的劍,凝目細看,才知非是劍中散出猩紅之光,而是劍身本就是猩紅顏色。


    劍長兩尺七八,通體如女子妝點紅唇的胭脂一般,嬌豔欲滴,劍柄握於女子手中,不見其狀。


    顧蕭從未見過這等長劍,也無法想象,適才那索命奪魂之寒芒,竟出自這樣一柄長劍...正望著女子手中長劍之時,聽得女子卻開了口。


    “公子,你給奴家下的是什麽藥,給奴家解藥好不好?”女子儼然一副受驚的尋常可人般,向不遠處的少年出言討饒。


    若非顧蕭見識過寒芒之鋒利,此刻又瞥見了她緊握手中的猩紅長劍,僅聽聲音,差點就動了要運功為她驅毒的念頭。


    這世上能殺人的,不僅是鋒利之刃,還有女子的溫柔。


    隻在顧蕭被那嬌嗔求饒擾的分神一瞬,本是拄劍而立的女子動了,手中猩紅劍光閃著朵朵寒芒,直刺少年咽喉,出劍之快、毒,還有出劍的時機,與其那魅惑人心之語調配合,恰到好處。


    少年亦非常人,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之道理,早已暗中提防,猩紅長劍雖快,卻快不過少年輕功。


    劍過殷紅失美,影踏夜幕留香。


    女子揮舞長劍,夜色之下唯現重重媚影,追逐少年已近乎殘影英姿。


    是為報下毒之恨,亦或是為賭氣之鬥?


    場中無人知曉,唯有劍光映射雪中反射而出的微微光亮,映照在依舊矗立不動的守衛二人麵上,方才知曉看清這二人早已沒了呼吸,隻有微垂眼眸中顯現的猩紅之色,襯出女子欲取少年性命之決意。


    女子每每近身,揮動劍招,總有隱隱香味鑽入少年鼻腔,讓少年身形微滯,深知定是女子功法有魅惑之法,不敢大意,隻得在女子近身一瞬,屏息拆招。


    劍影寒芒將少年籠罩其中,難以抽身,瞧準少年轉身一瞬,女子長劍連點,直指少年後心。


    少年身形不回,劍指應對,不觸劍鋒,反攻向女子握劍手腕。


    女子被一招逼退,嬌哼一聲,收劍出腳,撩向少年下身。


    顧蕭不急不緩,變劍指為掌,拆招一瞬,扣住女子腳踝,想要擒下她時,卻覺女子腳踝如蛇皮般冰冷滑膩,竟無法鎖住,瞬間從掌心滑走。


    顧蕭怎能放棄這難得機會,欲使擒拿技法,趁機追上鎖住,卻被女子另一腳直踹麵門不得不交疊雙臂,抵擋躍離。


    “公子想摸奴家的腳,大可直說,偏要使出此等招法來...”女子躍回適才立身之處,俯身收劍,輕撫著自己赤足,悠然開口,嬌媚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幾分自怨自艾。


    顧蕭並未搭話,謹守門戶,提防著女子隨時出劍...


    巡守軍主將營帳中,高登聽得奏報,一雙小眼已瞬間凝滿懷疑之光,望向場下孫偏將,冷聲開口:“孫將軍,此來到底何意?”


    孫偏將聽得巡守軍中士卒奏報,頭疼不已,還道是江凝雪與煙袋鍋二人事敗,暗中責備兩人行事太不小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眼下就算尋到了想要找的人,恐也難以脫身,眼下唯有設法多爭取些時間,讓兩人脫身,自己頂著單斌之名號,或許這高登還不敢為難自己。


    拿定心思,鎮定起身,孫偏將一副疑惑神色回道:“高將軍此言何意,末將實不明白,孫某隻是奉我家將軍之命,來傳軍例之事而已。”


    “你手下二人,現在何處?”聽聞奏報,直言關押少年處生出變故,高登瞬間想到的,便是孫偏將帶來的兩人。


    正發問間,卻聽主將帳外傳來奏報之聲:“孫將軍,末將二人已依將軍令,點查完畢,特來複命。”


    聽得煙袋鍋之聲,孫偏將頓時有了底氣,回首之時,已反客為主,帶著問詢語氣:“高將軍,我手下之將已在帳外,你軍中之亂...是不是將軍治軍不嚴,起了內訌,若是內訌,倒還好說,如若是軍中嘩變,我看...”


    高登本以為是單斌遣人入巡守軍試探,沒想到軍中騷亂竟與他們無關,心驚之下,隨即想起當日莫郡之中挾持自己的少年還有同夥,難道是他們想趁著夜色救人。


    眼下確是好時機,臨近雁北城,士卒多有懈怠...走脫了那少年,可不是小事,念及此處,高登已無暇多想,立即點將,命徐安攜本部三百先去,止住亂局...


    顧蕭越發心驚,明明這妖媚女子已中了軟筋散之毒,他在交手前也已有了中毒征兆,緣何在一番交手後,竟再無中毒之相,本是略顯蒼白的麵容,也已經恢複了血色,此刻正凝媚笑望著自己。


    “公子是在想,好不容易以掌力將毒藥打入奴家體內,眼下奴家卻...毫無中毒跡象了是嗎?”女子嬌嗔開口。


    “反正也走不脫,不如這樣,奴家就任由公子處置,如何?”女子本是因軟筋散之毒蒼白的麵上忽生紅暈,眼波流轉,似凝著無盡風情,語氣也變得柔媚無比。


    似是想到了什麽,少年緊蹙的眉頭終是展開,居然開口與女子交談起來:“我還真是糊塗,忘卻了你施展的那猩紅功法,本就凝有劇毒,區區軟筋散,雖讓你暫受其擾,但卻無法困你多時。”


    女子聽聞少年之言,媚笑稍滯,不過片刻,媚態更盛剛才,就連手中那柄詭異猩紅之劍,也已不再緊握。


    “奴家真是愈發傾慕公子了,要不然,咱們不鬥了,好不好,公子想怎樣,就怎樣罷。”


    女子說著,手中長劍已棄於雪中,纖手撫向身上薄衫,慢慢褪去。


    深知在女子媚態之下,暗藏殺機,顧蕭哪再敢多看,忙側首移開目光,豈料在女子褪下薄紗一瞬,竟變故再生。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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