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住慕容嫵欲折斷福瑞手腕之舉,少年從地圖後閃身而出,向著被製住的福瑞開口:「將軍,在下並無歹意,適才已與福康將軍言明。」


    福瑞知眼下軍帳周遭,並無他巡守軍士卒在側,這兩人既能擒住兄長與自己,高聲呼救換來的隻有性命之威,不如與之周旋,或有脫身之機。


    想至此,定下心神,冷靜開口:「無歹意?少年人,吾觀兄長此狀,想必已是將擅闖軍營之罪說於你聽了,既是如此,你還要一意孤行嗎?」


    不待少年開口,身後的慕容嫵又掛上先前媚笑開口:「二位福將軍果然是親兄弟,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一個模子。」


    「姑娘莫要調笑。」少年從慕容嫵口中接過話來,繼續開口。


    「福瑞將軍,在下實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先前已於福康將軍言明我二人來意。」


    「哦?既無惡意,又何必如此擒住我二人?我兄長這樣子,看來是被你們製住,連話都說不出了吧?」福瑞瞧見兄長欲言不出之狀,冷笑回應。


    顧蕭心知要說服萬將軍麾下二將,隻能智取,不可硬來,稍作思忖,示意慕容嫵放開擒住福瑞的手,隨即行至福康身側,劍指疾出,解開福康定身啞穴。


    手腕一輕,福瑞望向暴怒欲轉身動手的兄長,心知這兩人既敢放開自己兄弟二人,自然還能輕鬆製住,當即向福康開口道:「兄長且聽聽這二人之言有無道理,再做打算不遲。」


    福康雖性子火爆,卻最能聽進兄弟之言,當即止住動手之事,忿忿開口:「好,且聽聽你這小子還有什麽花言巧語,若無法說動我兄弟二人,屆時可別怪我兄弟二人翻臉無情。」


    福瑞亦從兄長語氣:「我兄弟二人既是從軍入伍,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小兄弟若是無法說動我二人,到時候就算是玉石俱焚,我們兄弟二人也定要將你們兩人性命留在巡守軍中。」


    少年聞言一笑,並不在意福氏兄弟恐嚇之言,手臂微抬,示意兩兄弟座上聽言。


    福氏兄弟相視一眼,皆從兄弟眼中看出些許欣賞之意,這少年潛入軍中,絲毫不懼,自己兄弟二人像他如此年紀之時,還因流離失所而想著下一頓飽飯在何處...


    暫斂心神,福氏兄弟坐上主將之位,靜待帳下少年開口。


    「兩位將軍,我其實是受了萬將軍之托,方才來了雁北。」少年望見兩將落座,開門見山,說出萬鈞之托。


    聽得此言,福瑞尚能穩住心神,福康拍案而起,虎目圓睜道:「你說什麽?」


    少年之言,的確讓人難以相信,且不說主將座上的福氏兄弟,便是少年身後的慕容嫵,那雙媚目之中也透出些許笑意,她也道是這少年順嘴胡謅,心中還暗暗想道:「這小子,倒有些腦筋,先前探知了這兩將對那什麽萬鈞的感激之情,便利用這情分來做文章。」


    福康還想要細細追問,卻見座上福銳已伸手攔下再欲追問的兄長,冷靜向少年發問道:「少年人,口說無憑,你可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萬將軍托付你前來。」


    「回將軍的話,在下本攜有萬將軍所賜金牌令箭一枚,隻是...先前在初入雁北莫郡之時,生出些許變故...但卻並未遺失。」顧蕭如實而答,不過卻將莫郡中事略去。


    福氏兄弟相視一眼,他們是萬鈞麾下親信之將,也曾見過自家將軍手中的那枚金牌令箭,亦知曉那令箭的來曆,萬將軍不會輕與他們言那令箭的存在,這少年既知金牌令箭之事,所言應該不假,於是開口再問。


    「空口無憑,小兄弟若是能拿出那令箭,莫說讓我二人聽令於你,便是要了我兄弟性命,也隨你拿去,隻是...」


    顧蕭見福氏兄弟如此神態,便知自己所料不錯,這二人


    既是忠於萬鈞,那就好辦,當即開口道:「那令箭就在城中,如若兩位將軍能帶我入城,我就可取來。」


    「哈哈哈,小兄弟莫不是說笑吧,我兄弟二人受萬將軍指派,領兩路巡守軍,在雁北巡防,隻憑你一言一語,我們就棄了巡守軍不顧,隨你入城?單斌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來賺我兩兄弟?」


    福瑞仰天一笑,頓斂笑容,一雙目光,銳利無比,直透人心,瞧向帳下少年,福康見弟弟目中已顯殺意,不由手按向腰間長劍,提防著少年與適才擒住兄弟的另外一人。


    帳邊慕容嫵聽得這一大笑,心中急切,這笑聲說不定會引來巡守軍士卒,當即暗運內力,準備在木一出手一瞬,協助他同時出手,再擒二將,可望向少年背影,見他身形如槍,依舊矗立在帳下,並無動手意思。


    少年此刻,心中無愧,眸中星光不懼,迎上主將審視目光,淡淡開口:「將軍無需言語試探,若真想要魚死網破,何必說與在下聽,不是嗎?再說了,如若在下真是那單斌所派,適才已擒住兩位將軍,又何必多費口舌...」


    少年之言才出,主將位上福瑞麵上冷冽頓消,轉向一旁兄長笑道:「果是英雄出少年呐,看來他真的是受萬將軍所托而來,兄長,你我二人,老矣!」


    言畢,不顧帳下慕容嫵錯愕眼神,與身旁福康拊掌大笑,但一雙目光之中戒備不減,依舊掃視著帳下少年,打量著少年神態。


    顧蕭依舊是先前神態,絲毫不受福瑞已相信自己之言影響,隻是從容不迫,看著主將位上兩將大笑之景。


    少年神態,皆落入福瑞眼中,自己先以不信之言施壓,這少年直言要害,而後以相信之言再探,這少年依舊不為所動,短短時刻,先後的兩次試探,皆無法察他心中所想,亦無法斷出他之言語是真是假。


    其實在福瑞心中,早已信了少年七八分,隻不過萬將軍將兩路巡守軍交於自己手中,自己兄弟二人又豈能輕易辜負萬將軍之托,單斌封了雁北城之舉,疑點重重,自己二人若真的陷於雁北城中...


    福瑞並不怕死,隻是不想辜負萬將軍所托,可這少年果真受萬將軍之托而來...福瑞左右為難,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蕭一雙眸子緊盯著座上長髯主將,先是瞧見了他目光中的濃濃試探,而後那雙將目之中,似現猶豫之色,立時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主動開口。


    「將軍是否在猶豫,如若此次誤信於我,會害了這雁北城外的萬餘巡守兒郎。」


    少年之言,直擊主將心思,福氏兄弟正襟而坐,福瑞撫須沉思,福康手按劍柄,蹙眉不語,帳中頓陷寂靜。


    「在下有一隱秘之言,想單獨說與福瑞將軍,不知將軍可願聽。」少年輕聲開口。


    慕容嫵知少年是在提防自己,麵露不屑,心中暗道:「哼,什麽話,還要藏著掖著,我可不稀罕聽。」


    福瑞稍稍思忖,起身而來,再無先前試探之意,他也知眼下需要決斷,不能再如此拖下去。


    福康瞧著少年將兄弟引入帳中地圖之後,附耳低言數語,可卻看不清也聽不清少年到底說了什麽,隻瞧見自家兄弟雙眸逐漸圓睜,似是聽到了什麽不敢置信之事...


    而慕容嫵心中雖是不屑少年提防自己,可好奇心作祟之下,還是忍不住探頭望向地圖之內,暗運內力想要偷聽一二,卻不料少年身上劍意四散,自己內力僅入一瞬,就被震散開來。


    「哼,不稀罕不稀罕。」


    慕容嫵撅著嘴,嘟囔著開口,正迎上同樣目露疑惑的福康,不知是因少年,還是因為其他,衝著福康斥道:「看什麽看,再看,本姑娘剜了你那雙眼睛。」


    福氏兄弟在軍中帶兵多年,皆不曾成婚,聽得慕


    容嫵此言,方才注意到這士卒甲胄之下,乃是個姑娘,忍住想發之怒火,轉向地圖後方交談二人,隻不過一雙眸子卻不停地撇著慕容嫵。


    福康雖未成婚,卻也不是好色之輩,隻不過在軍中驟然見到女子,不由多看幾眼,正打量間,卻聽步履之聲響起,自家兄弟已攜少年從帳中行出,旁人不知,但福康一眼就知,這少年已然說服了自家兄弟。


    「木小兄,我兄弟二人願助你入城,不過醜話可在前頭,若是入了城,你拿不出萬將軍信物,亦或...我見不到楊兄弟,可別怪我兄弟二人翻臉無情。」福瑞撫須開口,甚是公正。


    顧蕭抱拳,依舊是先前淡然語氣:「將軍放心,若我取不出信物,不消將軍翻臉,我自縛雙手,任由將軍處置。」


    福瑞微微點頭,轉頭與福康開口道:「稟兄長,我想助這少年入城,還請兄長決斷。」


    福康餘光心思仍落在帳下慕容嫵身上,聽得兄弟開口,方才收斂心神,雖是兄長,但巡守軍中諸事還是福瑞主意更多。


    「既是兄弟有了主意,我這個做兄長的就陪你走一遭雁北城也無妨...可咱們不是剛剛將那單斌傳令的偏將押下。」福康心中沒了計較,向福瑞開口道。


    福瑞心道卻是如此,亦犯了難,不由轉頭望向少年。


    顧蕭亦看出了福氏兄弟問計之意,稍作思忖:「或許我有法子,不過卻要兩位將軍吃些苦頭。」


    「哦?小兄弟有何法,不妨直說。」福瑞問道。


    少年回身,想喚慕容嫵近前,一並商議,卻見姑娘嘟著嘴一言不發,吃了癟的少年,尚不知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隻得開口輕喚:「慕容姑娘。」


    「慕什麽容,你像是防賊一般,放著奴家,想來也不用奴家來相助了。」慕容嫵似是怒氣未消。


    少年這才知曉慕容嫵是因此事而惱,當即近前,壓低聲音笑道:「原來如此,姑娘若是想知我說了什麽與福康將軍,待入了城,我自會告知姑娘。」


    「真的?」慕容嫵神色稍緩,媚目稍移,瞥向少年。


    「姑娘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少年神情懇切,篤定開口。


    慕容嫵麵上怒意退去,轉身行向福氏兄弟,還不忘回首催促少年:「快著點,本姑娘還好奇著呢。」


    顧蕭望向怒的快,火氣散的也快的慕容嫵,不由哂然,心中暗歎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


    快步行至三人身前,思索一番,開口直言:「需要兩位將軍配合在下,演一場戲。」


    少年星眸中,顯出點點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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