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季瞧著女子驚恐之樣,眸中殺意已然消退幾分,鷹目掃過女子姣好麵龐與其惹人憐愛模樣,心癢難耐,逃亡多日,哪裏見過這等女色。


    喉結翻動,何季咽了咽口水,望向女子身軀,心中邪念已起,不由向著女子漸漸逼近...可才近女子身前,轉念想到獅虎獸和父親死前叮囑,瞬間沒了興致。


    當一個男人不被美色所惑時,往往會更理智,略退三步,重新打量起女子,這女子如此姿色,肌膚嬌嫩,全不似北地之人,因常年風吹而顯得幹癟皺巴,既似尋常雁北城婦人,當即心中戒備再生,思忖片刻後,沉聲開口。.


    「你是說...你要回家?」何季似是從女子話語中尋到了些許破綻,開口一瞬,掌心撤去的真氣再度凝聚。


    慕容嫵見眼前這鷹目獨臂男子,在自己媚功之下,本是漸迷心竅,本還輕視於他,暗道少年太過高看此人,但沒想到這男子隻片刻,就已恢複如常,反倒問起自己適才隨口胡謅之言。


    暗道不妙之下,麵上卻還依舊偽裝出驚魂不定的模樣,磕磕巴巴,開口回道:「奴...奴家是要...回家,還望好漢可饒了奴家一條性命。」


    心中戒備一起,哪還在會被女子隻言片語所惑,本想取了女子性命,以絕後患,但轉念想到這雁北城已封,取了女子性命後萬一引來官軍,不好脫身,說不定會引來全城搜捕,到時露了蹤跡,反更麻煩,心思一轉,順著女子話語開口。


    「姑娘放心,在下不是歹人...隻是這雁北封城,看起來並不太平,若姑娘不嫌,讓在下送姑娘歸家,如何?」何季開口雖是提議,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隻要這姑娘開口拒絕或是有異動,怕是立時就會出手將女子斃與掌下。


    何季鷹目之中的殺意被慕容嫵瞧了個真切,不消多想,便知其試探之意,稍稍猶豫,裝出憂心之狀,開口應下:「真...真的嗎,那...奴家就謝過好漢。」


    若是這女子不假思索開口,反倒異常,這等憂心之狀,倒讓何季心中戒備稍去,語氣稍緩道:「家在何處?」


    慕容嫵眼眸微動,心知眼下再無回旋餘地,忙費力起身,滿眼「心疼」望向自己的衣衫,看似在為了自己這一身衣裳沾滿淤泥可惜,實則在低頭一瞬,眼神已不停地掃向巷尾人家。


    封城之下,家家戶戶都幾乎都閉門不出,慕容嫵邊撣著身上,腦海中飛速旋轉著應對之策,片刻後,媚目眼底微亮,終是在巷尾瞧見了自己想要尋的人家。


    抬起頭來,向著目光陰騭的獨臂男子向著巷尾遙遙一指開口:「奴家的家,就在巷尾,好漢...若真的要送奴家,就...」


    話音未落,就見獨臂男子鷹目微眯,慕容嫵不知是不是自己言語有失,止住語勢,顫巍開口問道:「怎...怎麽了,好漢。」


    獨臂男子麵上忽顯冷笑,鷹目之中顯出淩厲,陰側側開口道:「無事,既是不遠,那我就陪著姑娘入了家門,再行離去。」


    慕容嫵知曉眼下已無他法,這獨臂男子是鐵了心要探一探自己的底,隻得硬著頭皮,轉身在前,行在前方,向著自己選中的民宅而去。


    巷尾並不遠,身後的何季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殘忍笑容隨行慕容嫵之後,看著前方的女子搖曳著身姿...盞茶功夫,已然近了那民宅。


    慕容嫵緩行在前方,可這一路上眼神一直鎖在身後的獨臂男子身上,盡管佯裝步伐虛浮,不會武藝,實則丹田內的真氣已然運足,隨時戒備著,提防身後的男子突然出手。


    眼看民宅木門已在眼前,慕容嫵運轉內力,將媚功提至巔,無論開門之人,是男人還是女子,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其牢牢魅惑...這便是江凝雪適才想到的法子。


    眼眸微


    微移,餘光見得身後獨臂男子不曾開口,隻得硬著頭皮,抬起手來,扣響了木門。


    身後的何季,則是饒有興致地瞧著女子叩門,不曾開口,亦無離去之意,那雙鷹目之中甚至還帶著些許戲耍之意。


    「爹爹,兄長,快快開門,嫵兒回來了。」慕容嫵輕聲叩門,將戲演全,可敲了許久,亦不曾有人開門,心中長舒口氣,慕容嫵佯裝一聲微歎,轉身望向身後的獨臂男子,訕笑開口。


    「讓好漢見笑了,許是大早就出門營生,家中無人,不如...好漢先行,讓奴家在此等候片刻就...」


    話音未落,卻聽得身後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慕容嫵尚未開口,卻見身前的獨臂男子帶著那玩味笑容,向著自己身後開口笑道:「這小妮子,說這是她的...」


    「家」字尚未出口,慕容嫵已然動了,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挑中的,正是這獨臂男子落腳藏身之處,難怪自己指向此宅時,他嘴角那抹玩味笑容,原來自己才是那跳梁小醜。


    一刻不疑,豎掌為刀,慕容嫵回身便是一計劈擊,適才巷中,她見識過這獨臂男子身上散出的內力,自忖沒有十足把握在瞬間拿下獨臂男子,既然身後有人,不如試試拿下身後之人,或可脫身。


    慕容嫵這一掌著實犀利,何季識破女子之計一瞬,已是料到她有武藝在身,卻沒想到她的武境如此之高,這一招化掌為刀,自忖即便自己右臂尚在,亦不能敵,不過這女子自作聰明,卻是選錯了人。


    果不其然,何季心思未定之時,慕容嫵柔媚身姿如遭重擊,從門前被一招擊退...


    ——


    「貴客你瞧,這鹿茸,色澤紅棕,入手體輕,質硬而脆,乃是上品,店家!店家!多少銀子。」引著顧蕭在街邊店中挑選鹿茸的伍長,瞧著少年手中拿著的鹿茸,以為少年看中了這鹿茸,忙向著店家詢問價錢。


    顧蕭的心思哪會在這些鹿茸之上,隻是借查看鹿茸,眼神緊緊鎖住那巷口,想要看到慕容嫵探查到何季下落後從巷中行出的身影,怎奈慕容嫵如入巷已有半個時辰,那巷口毫無動靜,這讓顧蕭怎能不憂心。


    封城之事,讓店中生意本就冷清不少,鹿茸老板清閑地在店中後堂自斟自飲,將鋪麵交給夥計打理,聽到有客上門,連忙帶著笑臉,從後堂鑽出,見是軍中戴甲之士,麵上笑容更盛,湊上前去。


    「今兒真是貴客上門,小老兒瞎了雙目,未去門前迎接兩位軍爺,還望見諒。」


    雁北軍民向來關係融洽,伍長並未恃武而驕,反倒客氣應道:「掌櫃的,這位可是咱於將軍貴客,今日來挑選一二,你這店中鹿茸可有上等好貨,莫要拿這些下等貨來糊弄人。」


    「軍爺言重了,小的打開門做生意,哪敢以次充好,這些可都是上等鹿茸,這不是因為封了城嗎?故而有些浮塵,軍爺放心,我這鹿茸若是次貨,您不必擒我,我自去投案。」掌櫃忙開口解釋道。


    做了多年生意,一眼就瞧準了拿著鹿茸,似在沉思的少年,一雙眼睛不停瞥向「貴客」。


    顧蕭被伍長與掌櫃的交談聲喚回了心思,知道自己不能讓伍長瞧出端倪,回身之際,開口接下掌櫃的話來。


    「掌櫃既是說了,在下自然相信,你這的鹿茸,確是上品,正巧我出門多日,想要買上些,回家之時,獻給家中長輩。」


    「小軍爺確是孝順之人,出門在外,買些特產孝敬長輩,那我來為小軍爺挑選一番?」掌櫃難得有生意上門,連忙開口恭維,想要留下這單生意。


    顧蕭不再多言,隻微微點頭,仍有掌櫃去幫自己挑選貨品,自己則有意無意間瞥向適才巷口。


    伍長一雙眼睛警覺掃過少年,見他不


    急不緩,望著掌櫃挑選鹿茸,稍稍放下心來,不過仍不見這少年同行之人,依舊讓伍長心中有些許慌亂,瞧了片刻,終是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再開口相問,卻在語出一瞬,被少年開口擋了回來。


    「兄台,正巧,我不是雁北人士,你幫我瞧瞧,掌櫃幫我挑的這鹿茸如何?」


    到了嘴邊的話,被少年開口擋回咽下,伍長不好開口,隻得拿起少年遞來鹿茸端詳一二,出言應付。


    就這麽磨了大半個時辰,顧蕭見餘光瞧那巷口依舊毫無動靜,擔心慕容嫵出了差錯,更擔心何季瞧出了端倪,便想要甩開這伍長,盡入巷子中查探一番。正想著如何開口之時,卻聽伍長先開了口。


    「看來貴客是對這雁北特產興趣不大,不如我再引貴客去轉轉這古物行當,那也是咱們雁北特產之一。」


    顧蕭知道這伍長心思,眼下能做的就是穩住他,不讓他起疑,當即開口笑道:「如此正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隻不過我擔心我那同行人歸來時,尋不見我...不如...」


    「貴客放心,古物行當就在此街不遠處,咱們去轉轉就好,我再吩咐這掌櫃一聲,若是貴客同伴歸來,隻讓他在此等候便好。」伍長似是瞧出了貴客心思,當即開口回道。


    「也好,那就勞煩大人前方引路了。」少年稍稍思忖,聽到伍長直言相距不願,方才放下心來,爽快應下,實則心中已在暗暗思忖,要如何尋覓機會,擺脫此人,去往那巷中查探。


    既已商定,依舊是伍長在前引路,顧蕭隨行其後,轉過幾處街角,終是行入雁北城中一處僻靜小巷。


    街麵上無甚行人,更別提這行人本就不多的僻靜巷子,雖說日頭高掛,但巷中甚是靜謐,就連平日裏愛曬太陽的看門狗兒今日都不曾見到。


    隻有兩人步履踏雪,並手中所牽馬蹄踏地麵之聲,響在這空曠僻靜巷中。


    行不多時,在前引路的伍長停下腳步,抬首望向那古色古香的招牌,回首向身後少年開口道:「貴客,咱們到了。」


    顧蕭一路之上,心思仍在慕容嫵與何季身上,聽得伍長開口,方才回過神來,抬首望向頭頂上的招牌。


    「通古軒」三個大字,蒼勁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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