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真氣入體,顧蕭隻覺得惡心欲嘔,連忙止住身形,席地而坐,運功壓製住這股真氣,隨著青衣訣青芒閃動,這股妖異的猩紅真氣被逐漸壓下。


    顧蕭雙掌微疊,運足胸中真氣,將那股在體內遊弋的猩紅真氣逼至掌心,一聲低喝,顧蕭運足內力,將雙掌推出,猩紅真氣由掌心迸發而出,直中前方一顆滿是積雪的樹幹之上。


    在顧蕭錯愕目光中,那樹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融化殆盡,不多時,一顆參天大樹,就變成了矮樹樁,而被融化的樹幹,變成了一堆稀泥一般的流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


    隨著這猩紅真氣被顧蕭逼出,懷中的鴛鴦佩上妖異的紅光頓消,轉而變為之前淡淡的熒光。


    正當顧蕭冥思苦想這鴛鴦佩為何會有如此異狀之時,耳邊輕微的銳器破空之聲從背後響起,雖然這聲音極輕,可顧蕭今日在幻境中觀兩位師父一戰已有所感悟,登堂境已至巔峰,耳力更是敏銳了不少。


    感知到身後的銳器聲已至後心,盤膝而坐的顧蕭使出踏雪雲縱,身形如風卷而起,避開了身後的偷襲。


    顧蕭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瞥見那偷襲之人,頭戴帷帽,一襲白衣,身姿翩翩,手持一柄長劍,猶如雪中仙人。


    適才偷襲顧蕭的一劍落空,這人也並未停招,隻見這人攜長劍向前之力,至一樹前,調轉身姿,憑著輕功身法,雙腳疾踏樹幹,借力翻身,身形閃現,再此揮劍,霎時間,顧蕭身前隻見交織成網的劍光,不見劍形。


    顧蕭並不驚慌,雲縱勢盡,雙足互踏再借力,空中身形再起,避開胸前劍網,順勢拍出一掌。掌風攜著顧蕭登堂境內力,掠向那劍網中心。


    劍網與掌風相交,迸發出陣陣轟鳴,顧蕭受到劍掌的反震之力,瞬間被震開數丈,餘光瞥見身後滿是積雪的樹木,顧蕭點水疾出,在樹幹上連點了三五步,止住了身形,立在樹枝上,向著數下那偷襲之人望去。


    那人也在這一招相對之下,退開數丈,不同顧蕭,在身形倒退之時,這人手中長劍向身後疾揮,憑著劍勢反向之力,穩住了身形,抬頭望向遠處樹幹之上的顧蕭。


    還未等顧蕭開口,這頭戴帷帽之人倒是先開口怒叱顧蕭。


    “人在哪。”這人的聲音怒氣微蘊,如同寒風入骨,雪裹瓊漿,在這冬雪節氣中更顯冰冷。


    顧蕭不由詫異,偷襲自己的顯然是個女子,仔細望去這女子一襲白衣,頭戴帷帽,帽中薄紗覆麵,瞧不清麵容,可她持劍纖手,在皚皚雪中襯的如同如白玉一般,一頭烏黑長發從那帷帽當中束起,將她襯的英氣十足,許是適才被顧蕭掌風之力所震,高聳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被這女子怒叱,顧蕭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女子見顧蕭一言不發,還道是這賊人心虛,當即輕喝一聲,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腳下踏地而起,淩空躍起,手中的劍花激起層層劍氣,向著顧蕭而去。


    這劍氣來勢洶湧,顧蕭亦不敢正麵相抗,隻得縱身而起,避其鋒芒,淩空翻身而下,劍氣與顧蕭擦身而過,斬中適才立身的樹幹,待到顧蕭落地站定,這樹幹已被劍氣攔腰斬斷。


    顧蕭沒想到這女子劍法竟如此犀利,見女子未有停手的樣子,顧蕭隻怕誤會越來越深,急忙開口。


    “姑娘,且慢動手。”


    女子見這青衫少年身形矯捷,避開了自己多年修習的劍術,哪裏肯住,當即又是玉手連翻,劍氣再出,向著顧蕭而去。


    劍氣過處,覆雪凝霜。


    顧蕭見這女子依舊不聽自己解釋,心中也微蘊怒火,當即撫掌拍向身後劍匣,斷月感應到主人所需,透匣而出,劍光如月,刃凝星光。


    縱身躍起,握住斷月劍柄,顧蕭橫劍當胸,行招極度冷靜,撥、點、提、削,瞬間將襲來劍氣一一化解。


    帷帽女子見狀,忙持劍躍起,手中長劍劍鋒直指顧蕭咽喉,這劍來的極快,原本數丈步距,女子隻在呼吸之間,劍勢已抵。


    在這帷帽女子眼中,若要避開自己這劍,還需在自己起勢之時閃避,方能躲開,這少年既沒在那時閃避,自然是要被自己所傷。


    可接下來少年的反應卻出乎了她的意料,隻見少年微微側首,手中長劍直立,任由自己長劍穿過,兩刃相擦,火花四濺,少年憑著劍刃相擦減緩了女子劍速,側首避開,順勢手中劍格微擰,將帷帽女子劍刃扣住,反手出掌,直攻女子麵門。


    帷帽女子大驚,欲抽出手中長劍,可沒想到手中長劍被少年牢牢鎖住,任憑自己如何使力,都無法抽離,眼見少年掌勢已至,隻能出掌相迎。


    雙掌相觸,顧蕭隻覺女子手掌冰冷滑膩,自己似乎觸上了一塊千載寒玉一般,寒意入骨,當即運起丹田中的青衣訣,將這股寒意逼出,順勢掌勢內扣,將女子手掌蕩開,變掌為指,衝著女子帷帽下的麵紗而去。


    女子顯然被顧蕭這招驚擾,撒開手中長劍,回轉身形,倉惶避開,可顧蕭變招極快,女子雖未被這招所傷,可帷帽下的蒙麵白紗卻被顧蕭劍指摘下,女子怒意盈胸,可手中已無兵刃,隻能原地戒備少年。


    顧蕭一招得手,當即回轉身形,落於地麵,握著斷月的手微微用力,將劍格上扣住的長劍甩入地麵,回手將斷月收入劍匣,然後握住上插著的長劍,微微用力,將此劍反手拔出,端詳起來。


    此劍初入手時,冰寒之感猶如適才女子手掌一般,劍刃狹長鋒利,寒光四射,隱有神光流轉其上,劍格劍柄一體而成,似是千年玄冰鑿出,握在手中寒冷異常,而長劍在手,顧蕭卻感到一股莫名真氣,在這劍中流轉,此劍在手中分量極為輕巧,難怪女子劍勢極快,而劍根處有鍾鼎文篆刻的一行小字。


    “驚鴻照影遊人間。”


    而劍根的另一側依舊是鍾鼎文篆刻的兩個小字,“驚鴻。”


    顧蕭口中呢喃著劍上的這句“驚鴻照影遊人間”,忽的想起女子麵紗仍在自己手中,見那女子立在遠處戒備著,提起長劍並麵紗一同,向女子走去。


    見女子還欲運功相迎,顧蕭連開口道:“你這女子,怎不聽別人勸諫之言呢,我與你有何仇怨,你要一再相逼。我奪你手中長劍與麵紗,實非無奈之舉,若非如此,你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說著,將手中麵上並長劍遞還到女子麵前。離得近了,顧蕭透過她帷帽前的薄紗隱約看到了女子麵容,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翹鼻薄唇,麵若桃花,此刻正黛眉緊蹙,薄唇微抿,一雙冷冷和的眸子正打量著自己。


    女子見少年確無歹意,可適才他周身發出的猩紅光芒,的確與自己同門失蹤之時的異象相同,白衣女子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顧蕭被這麽盯著,有些尷尬,想起天涯大哥和霖兒仍是下落不明,當下也不與女子再去糾纏,將長劍和麵紗塞入女子手中,從懷中取出板塊鴛鴦佩,查看起來。


    可此時的鴛鴦佩已不再發出熒光指示,任憑顧蕭再注入內力,也不起絲毫反應。見此狀況,顧蕭心急如焚,忽的想起萬鈞,或許他可出麵調動嶺州都護司來尋人。


    打定主意,依照在嶺州時的約定,拔腳便行,想要趕往約定的地點,可將將行出丈餘遠,就聽到身後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


    “等等。”


    顧蕭回首,見那帷帽女子追上前來。


    “怎麽,我可沒空與你再鬥下去,我趕著去救人。”顧蕭以為女子還要與自己纏鬥,立刻開口道。


    “我並無相鬥之意。”女子見少年誤會,冷冷的開口答道,隨即又開口說道:“不知你是否亦有同伴失蹤。”


    聽到女子的話,顧蕭眼神一亮,忙開口問到:“怎麽,姑娘知道我朋友下落。”情急之下,顧蕭不由靠近了女子半分。


    卻見女子身形微微後移,顧蕭察覺自己有些失禮,拉開了些許距離道:“姑娘莫怪,在下的朋友失蹤,心中著急,若是姑娘知曉內情,還望告知,感激不盡。”


    此時的女子已經將麵紗重新蒙好,見少年退開,這才繼續開口道:“適才我誤會你,正是因為你這玉佩發出的猩紅之光。”


    顧蕭聞言,將手鴛鴦佩遞給女子,同時開口道:“我也奇怪,這本是我一摯友相贈的玉佩,此前尋人之時,皆是發出些許熒光,可今日我用它尋人之時,它卻顯現猩紅異狀。你所見猩紅光芒,便是這玉佩發出的。”


    白衣女子接過顧蕭手中玉佩仔細端詳起來,此時的鴛鴦佩不再發出熒光,如同普通玉佩一般無二,還帶著顧蕭手心的溫度,女子看了許久也未曾發現端倪,隻是覺得這玉佩將自己手心的冰冷稍稍溫暖了一些。


    女子抬首就望見少年一雙星眸正凝視著自己,望著少年麵龐,女子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快了些許,麵上有些微熱。


    怎會如此,女子暗自想道,自己所習寒玉訣心法已有多年,早已心如止水,平日裏周身更是如同萬年玄冰一般冷冽,今日麵上怎麽感覺有些發熱。


    顧蕭不明這白衣女子心中所想,還道她有了線索,開口問道:“姑娘是否有了線索。”


    見女子輕輕搖頭,顧蕭有些沮喪,接過白衣女子遞還的鴛鴦佩,小心收起。正欲向女子辭行,卻聽女子淡淡開口道。


    “你可曾聽過慕容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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