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充滿了書香的氣息,兩邊擱置著許多書架,無數典籍都整齊的排放在上麵,書房中間放著一木桌,桌前擺著一排沙發,整個屋子看起來非常的簡潔,可見崔府君的平常也定是過的十分低調。


    崔府君站在一旁的書架前翻閱著書籍,我把目光投了過去,赫然看見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紅袍,那龍鱗圖騰惟妙惟肖的秀在衣服上,他的麵相俊毅,下巴留著一短短的胡須,他身上的帶給人的威嚴渾然天成,雖以至中年的模樣,卻看不出任何皺紋,當然,在地府是無法用尋常邏輯來判斷他人的年齡的。


    而府君大人的穿著就比較隨意了,隻是一縷淡淡的青衣,但更是襯托出了他那君子般儒雅的氣息,我看著這兩人,當即感受到一股讓人不由得心生感慨的感覺。


    “什麽案這麽麻煩,要審到這兒?”崔府君頭也不回的站在書架前說道。


    鬼卒急忙從懷裏掏出那封信件,恭敬的遞上去,隻見這時崔府君輕輕的一揮袖,鬼卒手裏的東西就憑空飛了過去。


    崔府君隨手將信件打開看了看,剛開始到沒有顯得什麽反應,但越往下卻逐漸顯露出異樣的神情,他皺起眉頭,當閱完整篇內容時,終於將注意放到了我身上。


    崔府君突然笑道:“嗬,倒確實有些古怪......”


    “看來有點意思,到底是何案需由府君大人親審?”一旁的中年男人忽然挺直身板開口道,見崔府君反應奇特也忍不住往前湊近了幾分。


    崔府君將手上的信件交給了身邊的那人過目,問道:“依鍾大人之見,此案若交配至罰惡司,應當如何審理?”


    鍾大人簡單的把紙上的內容看了一遍,突然沉默了下來,這時崔府君對我們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道:“人留下,你可以下去了。”


    我身邊的鬼卒忙不送的離開,我的心中詫異之餘,也明白自己估計是要被這兩個所評判自己前生的善惡,不禁開始祈禱這倆判官能判的輕點兒,也好讓自己少受點刑。


    當鬼卒走後,那邊的鍾大人終於歎道:“隻怪這小鬼命不好,但這一生的禍雖不是他所釀造,卻也是因他而起,地府律法嚴明,到了罰惡司雖不能網開一麵,卻也能從輕發落,”


    崔府君擺了擺手搖頭責怪道:“鍾大人切莫這麽早就斷言,本判還有些事情需要審理。”


    鍾大人曬然失笑:“倒是我心急了。”


    崔府君從架上的書案中拿出一個小本子,隨後繞過書桌走至我的麵前,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細細打量了一番,表情上露出一個頗為滿意的笑容。


    “我且問你,你可知自己是如何死去?”崔府君笑著問道。


    這麽一問,我愣了愣,來時的路上我就不斷的思索著這個問題,既然我身在幽冥地府,我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死去?


    這個問題我思量了很久也沒能回憶起來,呆楞片刻之後,我回過神對崔府君如實答道:“不知!”


    我不敢有任何欺瞞的意思,換做任何人也是一樣,在這裏撒這種謊隻怕被打入地獄受刑的概率更大,你生前的一切隻怕地府比你自己更加清楚,況且,在這裏撒謊沒有如何意義。


    “噢?”崔府君笑了笑,又確認一遍:“當真不知?”


    我用力一點頭,表示肯定,一般而言,人死後魂魄脫離肉身軀殼的那一瞬間,自身的潛能將不再受肉身限製,一切都會變得開明,雖然不至於到無所不能的地步,但起碼也能得知死因吧,在這點上,我絕對是個異類。


    崔府君打開手裏的書本看了看,依舊掛著笑容點頭道:“很好,你並沒有在撒謊。”


    “你可知這是何物?”崔府君將本子放到我麵前問道。


    我斜眼看了看,輕輕一搖頭又說道:“不知!”


    “不知道才正常。”崔府君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將本子遞給了我。


    我從他手裏接過,當拿到手上時,我才發現它的觸感居然這麽滑順,從質量上來看,無論是它的做工還是上麵的花案,都是精工製作,放到陽間,這種冊子怎麽說也能賣出不少錢,到底是誰這麽敗家用這麽奢華的用品?


    “此乃生死簿,你可願打開過目?”崔府君一本正經的問道。


    生死簿上記錄著一個人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今天終於有機會,連府君大人都放話了,哪有不看的道理,我二話不說就打開,第一眼便看見一個畫像,那正是我的臉,畫旁寫字兩個字,正是我的名字“林影”。


    第二頁寫著我的生辰八字,寫在一奇特的三角圖案上,而後麵一些則是我的功名來曆,祖輩等親,當看到我的陽壽死因時,我的大腦忽發一陣眩暈頭痛,一個不小心手裏的簿子就沒穩住掉下去。


    崔府君反應迅速,接住掉下去的生死簿,笑容冷了下來,帶著嚴肅的語氣說道:“生死簿上記載著你可活至三十六歲,而你現今才十八歲就來此,你可知這是多大的過失?多重的罪!”


    麵對畫風突然轉變府君大人,我有些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而一直一語不發的鍾大人,也在這時無奈的歎息道:“別說你提早了十八年過來,哪怕是隻提早一日來地府報道,也是需要受到鞭刑的,整整十八年,隻怕是要打入炎熱地獄,服刑百年……”


    我咽下一口唾沫,也知這是多重的罪孽,也不知這時我哪來的勇氣,立刻反駁道:“回府君大人的話,我連自己如何死去都猶未可知,又怎麽知道詳細情況,即使提早十八年前來,也是勾魂陰差的過失,而非我之過!”


    “你生前多次造孽,甚至自殺未果,此番死去你怎敢說這非是你的本意?”崔府君話鋒一轉,便指出這麽一條想賴也賴不掉的事實。


    “閻王讓你此生為人,是對你的恩賜,你又怎能因為這些挫折,而作踐自己!”崔府君看似已經動了怒,大聲指責道:“單是你曾妄想輕生這一條,已是罪無可恕!”


    我無力辯駁,這些都是事實,在這種無形的壓迫下,我根本無法替自己開脫,隻能認命了……


    良久之後,崔府君才將怒氣放平:“我念你是無心之失,本性不惡,但你陽壽未盡已入地府,也不該全怪你,這事之間還有許多緣由未了,倒是可以對你網開一麵。”


    事情迎來轉機,我心裏自是喜不自勝,但想來也不會這麽簡單就了事,否則剛剛崔府君也不會因為這麽點事就突然動怒。


    和我所料想的一樣,崔府君開口道:“本判許你以戴罪之身冊入罰惡司,在你陽壽盡前編入地府一十八年,戴罪立功,將功補過!”


    “謝府君大人網開一麵!”我連忙道謝,看來這也是崔鈺能給自己最大的寬恕了。


    鍾大人從沙發上起身,走了過來,肅目道:“今日崔大人對你網開一麵,我在此做個見證,你戴罪期間,如若不思悔改,罰惡司隨時可對你進行處分。”


    說罷,鍾大人就揮袖離開了書房,隻剩下兩人仍舊待在屋子內,府君大人閉目沉沉地思慮了一番,我在一旁也沒敢多說什麽,應該要為這次的事情感到慶幸了。


    崔鈺將手插進袖子中,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環狀的鑰匙圈,那銀環中間鑲著一個小小的地球儀,崔府君的皺著眉,嚴厲的叮囑道:“這東西你要妥善保管,要視作你自己的性命一般,懂了嗎?”


    我小心翼翼的拿過它,從各角度查看了一番,始終看不出它本身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是……為什麽我拿著它時會感到一股久違的熟悉感……而且……莫名的感到心痛……


    “府君大人這麽吩咐我一定照做就是了,隻是……這是什麽東西?”我忍不住問道。


    崔鈺搖了搖頭,隻是簡單的說道:“這是你生前唯一留下的東西,靠著它,你才能保你靈體不散。”


    說完,崔府君便要離開,我馬上跟上去,心中卻是充滿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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