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蓋不上棺材蓋,人人都覺得瘮得慌兒。


    怕什麽呢?


    就是怕出這邪乎事。


    可是當這邪乎事真的發生了,倒好像所有人都一下子冷靜下來一樣。


    在場的七八個人,就這麽睜著眼睛安安靜靜的看著,誰也說不出一句話。


    賈家老太太從棺材裏麵起了身,邁出了棺材,兩隻腳一著地,緩緩的朝著院子裏走去。


    那富豪請來的抬棺材的民工,先是在那愣了一會,回過神來,相互之間看了一眼,然後非常有默契的四散而逃。


    富豪的臉早就嚇成了豬肝色,他抖抖索索的轉過頭來,看著我說道:“師傅,我……我媽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老母雞終於成精了怎麽了。


    我對著他在嘴上豎起了食指,示意他不要出聲,安靜的看著。


    看看這老太太,到底起來要幹什麽。


    老人家出了門,筆直的朝前走去,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已經在棺材裏躺了一個星期的人,她步履架勢穩穩當當,好像有著明確目標似的,一步一個腳印,朝著院子的紙人走去。


    我這正琢磨著她到底是要幹嘛,忽然,翟老頭兒拉了一下我的袖子,在我耳邊輕輕說道:“你讓殺的那隻雞起作用了,她這是順著雞血在走啊。”


    我低頭一看,還真是這樣,那被割了脖子的雞,一邊跑一邊流血,那血跡就是從這門前開始,一直哩哩啦啦到外麵那堆紙人裏。


    雞血帶腥,沒準還真是那隻雞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力。


    要真是這樣,那我得趕緊跑啊,這老太太一詐屍就奔著割了脖子的雞去,不管是什麽附了她的身,這煞氣不小。


    我環視了一眼四周,富豪和他的女兒,還有那個把我害慘了的翟老頭兒,此時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起了屍的賈家老太太身上,不如就趁著現在,趕緊溜吧。


    我輕輕的抬起了腳,悄悄的挪到了門前,就在我準備一腳踏出屋子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吹來了一陣邪風,一下子就把我給吹回來了。


    緊接著,屋子的所有門和窗戶就像中了邪一樣,“啪嗒”的一下子同時都被關上。


    一時間,屋子裏變成了一個嚴絲合縫的密室。


    我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我剛想開口痛罵,忽然,屋子裏的燈“嗞啦”一下都滅了。


    眾人一下子驚慌起來,燈雖然滅了,但是蠟燭還燃燒著,借著那忽明忽暗的燭光,我看到每個人的臉色都極其難看。


    但是很快,那陣邪風又吹了回來,屋子裏的所有蠟燭,一瞬間也被吹滅了。


    這下子,是一點亮光都沒有了。


    門和窗戶都被關上了,這風,是從哪來的呢?


    屋子裏霎時間安靜了下來,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就在這所有人都驚恐萬分的時候,就在我耳旁,忽然傳過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嗚嗚嗚……”


    我一聽,這他媽的,這賈大富豪的女兒,怎麽這麽會挑時間,在這時候哭啊,連忙說道:“賈小姐,千萬別出聲,千萬別出聲……”


    “這不是我在哭……”那賈小姐好像就在我旁邊,雖然也很害怕,但是頗為不滿我把這哭聲賴在她身上。


    屋裏就四個人,不是她在哭,那賈富豪在自己女兒麵前,也沒臉這麽哭啊,這排除法一排除,就隻剩下那個人了。


    “是我……小吳……是我在哭……”翟老頭兒趴在地上,雙手抱頭,撅著屁股,就跟碰見搶銀行的似的,身體哆嗦的就像一條寒冬臘月裏落了水的狗,剛才那母貓發情叫一般的哭聲就是他發出來的,此時,他說話的音兒都變了,“小吳……我傷心,我難受,我不甘啊……”


    “不甘什麽,安靜一點,別把老太太招來!”我壓低了嗓子,沒好氣的說道。


    “你說我這一輩子兒,都快六十了,一輩子也沒討個媳婦兒,當了五十多年處男……”這老家夥一下子還來勁了,把自己當成了《說出你的故事》的嘉賓,給自己訴起苦來。


    “行了,把嘴巴閉上,”我衝著他的方向就踢了一腳,“隻要能活著出去,我到省城給你找個小姐,把你這老雛兒給你破了。”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翟老頭兒一聽,果然還真不哭了,“我要俄羅斯來的,我聽別人說那兒的質量好……”


    “行,就給你找俄羅斯的,別廢話了,把嘴巴閉上。”


    隻要能活著出去,我他媽的一腳給你踹到俄羅斯去。


    我這一邊和翟老頭貧蛋,一邊仔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奇怪的是,在這段時間裏,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切太平。


    這是怎麽回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行,我得探探敵情。


    我走到門前,把門悄悄的打開一條小縫,眼鏡剛順著縫隙瞄出去,外麵的東西就嚇出了我一身冷汗。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原本擺在外院的紙人,此時卻一個個,一排排的擺在內院裏,而且臉都對著大門,就像是在對著我們列兵布陣一樣。


    我正在琢磨,這是個什麽意思。


    忽然,我又聽見身後翟老頭兒叫了一句:“小吳,你快看……棺材……”


    我轉過頭一看,那橫在屋子門口的棺材,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從裏邊發出幽幽的青光。


    那青光幾秒鍾的時間,由暗到明,很快,就把整個屋子都照亮了,把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照出來一副瘮人的詭異模樣。


    緊接著,青光忽然大盛,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發著青光的棺材裏麵,居然開始慢慢的滲出了鮮血。


    先是幾滴,然後是一小片,最後,就像是打開了一個地獄的泉眼一樣,鮮血無窮無盡的湧了出來。


    暗紅死的鮮血很快就填滿了那個棺材,然後就湧出了棺材,流到地上。


    此時,窗戶和門都被緊緊關上,屋子裏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容器,那棺材裏湧出來的血液積在屋子裏,就跟發了洪水一樣,水位直線上升。


    鮮血湧出來的速度越來越快,眨幾下眼睛的功夫,那血水已經到了腰間,照這樣下去,沒多久,我們這些人都要被活活淹死。


    我趕緊深深的憋了一口氣,就等著血水淹沒我的時候,最起碼能在水裏支撐一會。


    可當這血水真的湧過脖子的時候,我的身體忽然感受到一種無法抵抗的乏力,然後,我就在這血水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身體重新恢複了知覺。


    我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山林裏,周圍全是樹,樹與樹之間彌漫著的不知道是水汽還是迷霧的東西,霧氣之中,可視範圍非常有限,隻能看清楚眼前幾米的景物。


    天上沒有月光,但是林間卻不失光亮。


    周圍的樹林裏隱隱透出青黑色的光芒,那光是從遠處發出來的,透過重重的霧氣,並不刺眼,但是卻能照亮身邊所有的地方。


    我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可不知道怎麽回事,身上的衣服幹幹淨淨,一點都沒有被血水浸泡過的樣子。


    掏出了手機,本來想看看時間,計算一下我大概昏迷了多久,卻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壞了,不管是按鎖屏鍵還是home鍵,屏幕都不亮了,手機都沒反應。


    壞了,我這貸款買的iphone7剛用了不到一個月,最可悲的是我還不能去修,我怎麽描述手機損壞的原因,讓棺材裏的湧出來的無窮無盡的血水給泡了?


    思前想去,為今之計,似乎也隻能是去探探那發著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我一邊小心謹慎的四處張望,一邊慢慢的朝著那邊踱著步子。


    走進了那重迷霧,原本覺得距離挺遠,可是沒想到,沒走幾步,那發著青黑色幽光的東西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走近一看,那發光的東西似乎還挺高,挺大,雖然現在還看不清輪廓,但是看那樣子,倒像是個什麽建築。


    到底是什麽建築,能自己發光,還能發出這麽難看,這麽不吉利的光。


    我低下了腰,警惕的朝著前麵走去。


    忽然,我看到就在不遠處的迷霧裏,好像有個人影。


    我心裏這一陣高興,終於見著革命夥伴了。


    可是,緊接著,迷霧裏又露出了幾個人影。


    那人影站成一排,而且每個人的身高,體型,動作,姿勢都一樣,仿佛列隊一樣。


    我心中正覺得詫異,這怎麽這麽像一支部隊啊。


    迷霧漸漸散去,當我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不由的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什麽叫像部隊,這分明就是一支部隊,並且每個人都穿著盔甲,手裏拿著青銅戈,還是一支古代軍隊。


    此時,他們正一列列,一排排的站在我麵前,嚴陣以待,就好像,我是他們的敵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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