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婆朝天香年輕的時候,也是大陸中眾多天才魂師中的一員。


    而和孟蜀所擁有的武魂融合技,更是令她和孟蜀成為了那時他們學院“新星”般的存在。


    但不知從什麽時候,曾經能和孟蜀分庭抗禮的她,卻被自己的武魂,或者說武魂中的毒性拖慢了前行的步伐。


    孟蜀一步步的成長著,五十級的魂王、六十級的魂帝、七十級的魂聖,直至如今的八十四級魂鬥羅。


    而朝天香自己呢?


    哪怕是她最風光的那一年,也是“龍公蛇婆”這個稱號震動大陸的那一年,她也不過還是個魂王,搓磨至如今,也不過剛剛獲取第六魂環,成為了一名魂帝罷了。


    明明是曾經一起並肩同行的人,朝天香她當然欣喜於愛人的每一分進步。


    但,她還是會不甘心。


    甚至正因為是攜手鬢白的愛人,所以她才會更加不甘心。


    “龍公蛇婆”這個稱號很好,她也不討厭,但她心底深處卻不希望隻做“龍公蛇婆”裏那個“蛇婆”。


    孟蜀作為魂鬥羅,擁有一身從武魂殿領取,僅有魂鬥羅等級的魂師才能擁有的特製黑色禮服,象征著他“魂鬥羅”的身份。


    而朝天香她,沒有。


    因為龍公不僅是“龍公蛇婆”裏的“龍公”,還是孟蜀魂鬥羅,而“蛇婆”呢?


    拋開“龍公蛇婆”這個稱號,朝天香隻是一名年邁的魂帝而已,如果落單,一般的魂聖都敢欺負她。


    這一切,讓朝天香又怎麽能甘心呢?


    甚至這樣被朋友,被同行之人超越的命運,還會蔓延到自己的後代身上,這讓從小好強,更見識過高處風景的朝天香怎麽能甘心呢?


    是以,即使已經到了含飴弄孫的時候,朝天香在聽到了獨孤博所說的話後,她還是心動了。


    她果然,還是不甘心。


    ……


    獨孤博將武魂升華後,自身出現的丹珠變化一一道來。


    又不經意道出,在他的一些幫助下,兒子獨孤鑫也完成了丹珠的凝練,甚至機緣巧合之下,凝練比他的還要圓滿。


    本就心有所執的朝天香終於按捺不住了:


    “既然此法可一,可再,那想必對我的狀況也是有用,冕下之前所說的‘幫忙開道’究竟是什麽意思?可莫要再吊老身的胃口了,若能得到冕下秘法,老身便是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辭。”


    “香香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孟蜀也緊緊握著朝天香的手,支撐著她。


    獨孤博終於解釋道:


    “若真是如嫂子所說的那麽容易,我作為孟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怎麽可能對嫂子袖手旁觀?


    此法目前隻在我和鑫兒身上用過,但個中機緣確是得天獨厚,難以複製。


    事後為後人計,我和鑫兒也嚐試以果推因,逆向推演,雖有所得,但卻未竟全功。”


    “你們作為親曆者都推不出來,老身一個老朽的魂帝,陷入瓶頸多年,又能幫上什麽忙?”


    獨孤博訕訕地笑道:


    “正是因嫂子的狀況,又陷入瓶頸多年,這才能幫上忙。不論最終成色如何,我和鑫兒畢竟都已經凝成丹珠,已無法再現當時景象。


    拙孫雁雁年紀尚幼,無法配合我二人複原,也不能精確的傳達和接收我二人的指示。


    但嫂子不同,嫂子本身就是天才魂師,如今雖然受困於體內之毒,但平衡毒素多年,對自己的魂力和身體的掌控可謂是爐火純青,正是配合我和犬子的最佳人選。”


    朝天香聽了獨孤博的話後,心裏舒坦,其實下了決定,嘴上卻道:


    “冕下再給我帶高帽子也沒用,我算是聽出來了,冕下堂堂封號鬥羅,確是哄著老身去做試驗品,真是打得好算盤。”


    獨孤博心裏的確是這個意思,甚至不止圖謀朝天香,雖然他一早圖的就是孟蜀,但現在還要再加上孟依然。


    朝天香一個經年修行的老魂師和一個從未修行的小魂師能是一回事嗎?


    有了這兩個對照組,想必實驗出來的凝珠之法當是完整且萬無一失了。


    至於最後凝珠之法會被朝天香學去,獨孤博心中卻不是很在意。


    且不說這份嚐試如果因此而成,那成果之中肯定有人家的努力,以發論文來說的話,哪怕不能分個一作二作,但最少也得有個文末特別鳴謝之類的吧,隻字不提全部歸功於自己的智慧,大包大攬,名利全收,危險全給他人,好處全給自己,那也太不要臉了。


    再說,獨孤博心裏甚至有一個更大的想法,作為已毒為號的封號鬥羅,自己一族也世代困囿於毒,如果一切順利,那麽,未來有一天,他是不是可以,為天下間如自己、如朝天香甚至如河豚這樣千千萬萬的毒魂師做點什麽?


    不過想歸想,做歸做,說歸說。


    獨孤博嘴上卻道:


    “萬事開頭難嘛,若是嫂子不願意,那我自然另尋他人,非我自吹自擂,愚弟玩毒多年,借以毒攻毒之法.,我也能助嫂子修到魂聖順風順水。”


    朝天香先前就早有決定,現在更不會改變,她做“蛇婆”這些年,可謂談笑皆鬥羅,往來無白丁,她的心氣絕不止於區區一個魂聖。


    千古艱難惟一死耳,她現在這個年紀,還有什麽看不開呢?


    之前是無路可尋,而現在不同,哪怕不為後人,隻為自己,她也會試著拚上一拚。


    朝天香嘴角一揚,道:


    “若是冕下應我一個要求,那我便應了冕下之托。”


    “什麽?”


    “冕下先前說代父收徒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千真萬確!”


    獨孤博心裏卻嘀咕了起來,當時這一說隻是為了給個借口和暗示,讓鑫兒收孟依然為徒就是留下的台階,總不能真讓蛇婆拜自己這世界那駕鶴多年的父親吧。


    “既如此,那我便要拜貴父為師,還要冕下之子收下依然為徒,一體傳承,自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隨著獨孤博感應到頭上的又一縷發絲消融於空氣中,他驚訝道:“嫂子沒有拜過老師?”


    鬥羅大陸現在風俗可是一人一生隻能拜一人為師的。


    “自然沒有。”


    “咳咳…老夫可為香香證明,內子自從學院畢業後,就和我一起遊曆大陸,以我二人武魂融合技,也不需要找一個普通老師幫忙獲取魂環,而我二人天賦也並非驚世駭俗,那些真正的強者也看之不上,所以也就耽擱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既然已經這樣了,獨孤博還能說什麽呢?隻能開心啊。


    家父靈位現在供奉在天鬥城宅邸中,之後便要嫂子和我走一趟了。


    “此是應有之意。”


    “嗯,到時拜過父親,咱們也就算一家人了,等我把月底的那些宴會參加完,便可心無旁騖和嫂子推演凝丹之法?”


    “宴會?那些?聽上去很多。”


    “嗯,雪星親王安排的,嫂子也知道,昔年我曾被雪星庇佑,如今他需要我幫他站台,那我自然要給他幾分麵子。”


    “必須親自去?”


    “嗯,愚弟向來獨來獨往,獨孤府裏沒什麽人手,其他人去也壓不住場子。”


    聽獨孤博說話,看朝天香急切,聞弦歌而知雅意,孟蜀捋了捋胡須,微笑道:


    “如今拙荊是先令尊之徒,依然是令郎之徒,咱們正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博弟乃是封號鬥羅,正是勇猛精進之時,怎麽能為這些俗事纏身?


    不知,博弟看我,能不能壓得住這個場子?”


    獨孤博不得不再度心中感歎,孟蜀果然是個妙人。


    “孟兄若肯屈尊,那自然壓得住。”


    孟蜀和獨孤博眼神對視一瞬,已經不知道互相傳達了多少信息。


    “倒也不算屈尊,我孟氏一家,博弟莫辜負了就是。”


    獨孤博狡黠地笑了:“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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