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裳黛岑淺垂,璀簾一陣搖晃,緩聲道:“諸位四境仙友,今次仙國北境能夠連著收複失地,而今更是拿下了倪荒莊,全賴諸位稟義鼎力相持,這廂有勞諸位了!”


    此一番話說過,這些聚在聞仙巷中的各大仙門弟子已是連聲呼應。


    “蘇小仙主客氣!”


    “同屬仙國陣容,理當如此!”


    “既有外敵,自然同禦國門,舍我輩其誰?”


    “區區拜月仙國,本不足懼!吾等群起而逐之,他們便舍命而逃之!”


    其中的兩個仙門子弟更是起哄道:“蘇小仙主既然召我等前來,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是啊,戴著簾遮誰知道是不是蘇小仙主?”


    “蘇小仙主,還請解下簾遮,我等也好荊呈當麵!”


    這幾句話說出口來,不知正中多少人地下懷,甚至包括那些仙門女弟子也大感好奇。


    傳聞仙界四璧風姿容貌超卓,這些女弟子一來是想見識一下,二來心中隱隱還存了些爭較之心。


    蘇裳身形微微一凝,口中喃喃道:“既然都是仙國同道,這掩神簾戴與不戴,其實並也沒有什麽緊要,倒是本宮著相了。”說著已是皓腕輕抬,將那麵璀簾摘了下來。


    這一下子,真正是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隻見一位朱顏皓齒,明豔不可一世地女子就此顯出真容來。


    此女星眸深邃如潭,長發垂墜如瀑,繾綣旖旎之屬,葳蕤瀲灩之態,有若月宮女仙,流波顧盼間,通透靈動的采芒閃照,實在是動人到了極處。


    她地五官精致無比,仿佛精雕細琢,不帶半分瑕疵,膚若凝脂,晶瑩剔透,仿佛上好地白底采萃石,光滑如緞,吹彈可破。她唇色微紅,像極了熟透了地水蜜桃,散著誘惑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口嚐鮮味。


    “老天……”柳輕衣隻覺呼吸一滯,腦際跟著轟然一震,渺然如墮仙夢,恍兮似遊天宮,魂兒已是輕飄飄飛向遠方,幾乎整個人被瞬間抽空,邈邈乎已不在人間。


    待其驚醒一刻,往巷中各人望去,隻見這這三陽境和凝丹境修士大多臉露迷醉神情,便是那些仙門女修士,也是一副震撼之色。


    正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若說其母莊青璿的美色是藍,那此間的蘇裳便是青了,無論是姿色還是風情上,都已遙遙超出了莊青璿,可見她是美得如何地驚心動魄。


    在柳輕衣看來,此等絕色實在是不該出現在世間,這簡直就不像是真實的存在!


    此刻,蘇裳玉體斜坐,螓首微垂,淺淺的梨渦一閃即逝,聲音如九霄甘霖降旱地:“諸位仙友,據聞前次攻打倪荒莊,有一部分仙友甘冒奇險,以三陽境前期境的實力,帶領一群通元境低階修士闖陣搶入地宮,從而布下乾淵蔽空陣接引陣外之人,本宮得知之後,心中好生欽敬!”


    此女說著一雙閃閃生輝猶如寶石般的烏黑眸子已是看向聖符宗奐玉兒和咎衾光等人,跟著又瞟向東境諸人,在姚頌靖身上略一停留,又飄往南境三個上仙門中人,深深打量了各人一圈,方才欣慰地道:“仙國到了關鍵時刻還得靠你們!”


    她這一句話說來,奐玉兒和咎衾光臉上齊齊泛起欣喜神色,那些仙門之中的不少三陽境弟子,眼睛中同樣充斥著激動之意,已有數人連聲謙辭:“蘇仙主,您言重了!”“義迄所當,不敢退也!”“身在仙國,自當以此為報。”


    蘇裳聽過之後,卻是漸漸蹙起黛眉,語言冷冽地道:“我也聽說,個別聖符宗弟子養尊處優,凡事支使其他仙門子弟代勞,最令人覺得滑稽的是,這些參與戰鬥的修士隊伍中,至今沒有一個蘇族人的影子。鑒於此,我不得不說上幾句,身為蘇族人,平素在宗內享受了不少特權待遇,到了這裏就該以己為先。若讓聖符宗其他修士以及其他仙門子弟頂在前麵,蘇族人則裹足不前,縮在後麵坐收漁利,隻知好逸而避禍,逐利而貪生,這樣的蘇族人就是大大地該殺。”此女說到後麵,已是俏臉含煞。


    眾人聞言,皆是肅然起敬,看向蘇裳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敬畏,此女身為蘇族人,竟是毫不留情地直指蘇族人的不是,確實是有幾分胸襟魄力。


    “不過。。。。。。”說到這裏,蘇裳微微停頓片刻,目光如炬地掃視了在座所有人,“這些人畢竟隻是少數,我聖符宗及四境仙門子弟出類拔萃者、敢為人先者比比皆是,整個仙國之內更是多有義勇!”


    說到這裏,她目光一轉道:“本宮此番請大家前來,主要是想向諸位討教一番,以仙國如今局勢,是戰好還是和好?諸位都是來自各大仙門的三陽境和凝丹境強者,也算是戰中主力了,這戰和之事於你們可算是切身攸關,還請諸位袒陳心意。”


    她這邊話音剛落,一名北境仙門男子霍然站起,拱手道:"蘇仙主,如今既然取了倪荒莊,正該趁勢將那些拜月仙寇全數逐將出去,以複我仙國山河疆域。”


    一名離火宮修士也跟著道:“正該如何!依我看,仙國派出使節議和之事大可不必!”


    東境逍遙劍派中的姚頌靖淡淡一笑道:“隻是逐麽?不能全殺了?”


    蘇裳美目望往姚頌靖,略顯詫異道:“這位逍遙劍派的道兄是……”


    “在下姚頌靖,出自滝沅峰一脈!”


    “滝沅峰?也難怪了!不知道兄何以問那是逐是殺之事?”蘇裳說話間大感好奇。


    姚頌靖如一隻驕傲的公雞般挺起胸脯,大聲說道:“既然不能全殺,隻能相逐,又如何能夠保證那些拜月仙國的仙門修士不會去而複返。你今日將他們逐出去,明日他們又再打回來,如此下去,這邊境之地恐怕永無寧日!”


    蘇裳俏目微亮,定定地看過姚頌靖一瞬,點頭讚道:“姚道兄倒是有幾分見地!”


    柳輕衣心中暗暗嘀咕,這麽多人在這裏,此女唯獨問了姚頌靖的名字,可見對其已有了幾分注意,此刻再如此誇他,顯然已經有幾分趨意認同,這不能不令他心中生出幾分莫名的酸意。


    周遭四境仙門子弟中有如此感覺的同樣也不在少數。一時間,無數雙眼睛看向姚頌靖,卻沒有幾個帶有讚同欣賞之意的,反而一個個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其實,也不能怨這些仙道修士太過癡雲騃雨,對男女之事看得不夠超脫,實則因為道侶一事也關係甚大,從這一層上看,這些修士之間的競爭關係雖然隱晦卻也同樣激烈。


    需知,仙道五要作為修士行走仙界的最大依憑,術、器、材、地、侶無論哪一個都是影響極深的。


    僅從這“侶”之一字上講,修士若能同一名姿容和修為都遠超眾人的異性修士結為仙途道侶,其一能從此享盡豔福;其二能行那陰陽相齊合馭道覺的補天之法,對自身修煉形成極大助益;其三也能獲得對方實力上的幫助以及其家世的支持。實在是一舉數得之事,這也令得這些仙道修士在男女之事上依然無法免俗。


    趙仙玉此刻臉上露出一副極不服氣的神色,看向姚頌靖道:“那依姚道兄的意思,便是主和了!?”


    姚頌靖眼神不可察地掃過蘇裳,一臉自負地道:“正是!為兩國仙道凡俗長遠所計,當以和為貴!”


    趙仙玉一臉譏誚地道:“姚道兄果然高見,隻是若事事都以和為貴,我看這仙戰也不用打了,一開始便直接求和,豈不更省事?丟了什麽東西也不必介懷,因為橫豎你打過去,他們也會再打過來,如此攪來纏去也忒麻煩!畢竟以和為貴嘛,些許得失之事,本就不該多計較!”


    “你!”趙仙玉這一番話來得太毒,姚頌靖忙出聲解釋道:“趙道兄,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以如今的局勢而論,既然已經挾勢而來,又收複了大多數領土,便應該見好就收。”


    通天教一名氣息凝重的黑衣修士大笑道:“你莫非是孩童?什麽局勢不局勢?仙國地域和我們修行界本就各是一碼事!咱們這些仙道修士,要想獲取修煉資源,哪樣不是打出來的?還見好就收,怕人家再打過來,你就等著被人滅了吧!依我看,仙界的修行人啊,那就得講究一個‘禮尚往來‘,別人隻要敢打過來,咱們就當給他打上門去!豈能生出那些鼠膽熊氣,還以和為貴,可笑!"


    “對,對。。。。。。”這一番話立時引起人群中不少的共鳴。


    姚頌靖更是被懟得氣息不順,蘇裳卻是螓首輕點,蛾眉高蹙,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柳輕衣縮在人群裏,一雙眼直直盯著蘇裳看,色授魂與之際,對周遭諸人的爭議隻聽了個大概,心中一個勁盤算著如何引起此女的注意和好感,一陣計較之下,決定露上一手,略顯示自己文采的冰山一角,以求達到一鳴驚人的目的。


    他這般想過,也不管旁人說了些什麽,陡然伸長了脖子自顧自地念起:“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一句詩念完,眼見周遭諸人連同蘇裳均是一臉呆滯,他心中不免大為得意,庚即繼續念叨:“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深,花落……”


    天獸門幾人的怒斥聲齊響:“師弟,你發什麽瘋?”“那是說的啥玩意?”


    “有病!”


    “別念了!”


    “噤聲!”


    得這一輪搶斷,柳輕衣搖頭晃腦嘰裏咕嚕的做派就此戛然而止,他見門中諸人對自己怒目而視,周遭的那些仙門弟子不少臉上露出了鄙夷神色,心知自己手段用錯了地方,不但沒能成功獲取蘇裳的好感,反而起了不好的效果,忙若無其事地低下頭,一門心思數起了地上的螞蟻。


    蘇裳俏麗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眼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覺得這人有些麵熟,卻也沒多想,跟即轉到另一邊。


    得柳輕衣這一輪插科打諢,此間的氣氛竟爾活躍了起來,各大仙門弟子皆自出口論戰論和,一時間,聞仙巷中已是人聲鼎沸。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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