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北緣潭上空戰況正急,兩方相鬥的高階修士皆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蘇鍛和莊青璿二人不但要抵禦慶子紀以拜月仙弓射出的一道道強絕的箭矢攻勢,更要應對另外幾名煉神境強者的圍殺,本應該是一副危若累卵之局。


    然而說來也奇怪,那幾名來自拜月仙國的煉神強者似乎無心同二人交戰,隻是做一些襲擾的舉動,打出的仙術法器也都是輕飄飄的,壓根未盡全力的樣子,倒似把二人完全讓給了慶子紀。


    也是因此,在短短時間內,原本人數更少的蘇鍛和莊青璿二人反而成了聯手之勢,慶子紀以一敵二雖然仍占據著上風,卻也沒能立即將蘇鍛與莊青璿置於死地。


    此間,隻見蘇鍛以元符化出一道道符影法相不斷左右衝襲慶子紀,每當符影被劈散或是擊碎,就會有更多新的符影生成繼續糾纏,完全是一副拚消耗的樣子,所取得的效果也並不是太明顯。


    反倒是莊青璿驅動離火琉璃戟聲勢頗大,一波又一波地同慶子紀射來的仙弓箭矢硬碰硬地對轟,每一次撞擊都會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及至後來,整個北邊天空中隻看得見離火琉璃戟帶起的團團金青色火焰,和拜月仙弓射出的一道道嘯絕天地的流光箭矢,以及蘇鍛時不時以元符化生的各種符影法相。


    三方異象時不時地碰撞到一起,激蕩起漫天飛舞的煙塵碎屑和狂暴肆虐的氣浪餘波,仿佛世界末日降臨一般,直令得周遭的兩方高階修士紛紛退避三舍,更遠的那些奔逐相鬥的中低階修士同樣都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半空中那三道不斷熒動的絢爛光芒,一時間隻覺得頭皮發麻,心中泛起震撼驚悚之感。


    “砰!砰!砰!”


    宛如流星劃破天際,大量的毀滅性力量四下翻卷,終有幾道攻擊打到穹頂屏障上,激烈而沉悶的聲音響徹虛空,引發出劇烈顫抖。


    “哢嚓——”


    “轟隆——”


    “轟!”


    ……


    巨響聲、爆炸聲、碎裂聲此起彼伏,一連串的爆鳴和閃光讓在場眾人的腦袋嗡嗡作響。


    眼見蘇鍛和莊青璿二人合力扛下了自己數道仙弓攻勢,慶子紀心中也逐漸湧起一陣煩躁情緒,畢竟他這一連價地拉動拜月仙弓已然消耗頗大,也清楚如此毫無作用地打下去,自己要持續拉動拜月仙弓這樣的強橫聖寶,隻會變得越來越不容易。


    當此時刻,他最正確的做法,應該退下去略作恢複一番,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憑借此間拜月一方的強勢,以及己方同來的數名煉神境強者,也能將這二人最終拿下。


    然而生性好強又本就沒怎麽把蘇鍛和莊青璿二人放在眼裏的他,哪裏會容許這等情況的出現。


    於是乎,下一刻,便見他的臉上泛起一抹狠戾之色,眉心一道白色月印猝閃亮起來,投射出一輪皎潔的銀月高懸於天空之上。


    與此同時,他的體表也迅速覆蓋上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澤,整個人氣息暴漲起來,渾身散發出淩厲迫人的殺伐之氣。


    緊接著,他抬手輕輕朝著拜月仙弓一指,霎時間,那輪懸於空中的銀月驟然化為一股澎湃至極的能量波動湧向仙弓之中,短短數息後,便見兩支通體銀白的箭矢赫然凝聚於弓弦之上。


    “嘣嘣……”


    隨著慶子紀的拉動,這兩支箭矢發出一陣尖銳的嘯叫,拖曳著炫目的白色尾焰,化為一道璀璨的流光飛快射向對麵,所過之處,空氣被撕扯得嗤啦作響。


    “糟糕!”見到這一幕,莊青璿俏臉微變,祭起離火琉璃戟疾速向前攔出。


    但蘇鍛的反應顯然比她更快,隻見他猛的揮動雙臂,口中念誦著玄妙的咒語,隨後以元符化為大片的玉色靈符,迎風招展,瞬間形成一座巨型的符紋結界,阻擋在那兩道銀白箭矢的前方,想要將其攔截下來。


    “轟!轟……”


    伴隨著兩聲震天巨響,銀白箭矢與巨型符紋結界撞在一起,掀起一股恐怖的能量潮汐,朝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周遭眾人早已提前撐開一些防禦法器和護身罡罩,可即便如此,依然被衝擊的七零八落,足足退出數十丈才穩住身形。


    那兩支銀色箭矢落在符紋結界上,頓然綻放出刺目奪目的光華,強橫的衝擊力將整個符文結界衝擊得不斷搖晃,似乎隨時可能崩潰。


    緊接著,又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傳來,符紋結界被這兩支流光熠熠的箭矢洞穿了兩個窟窿,猝然湮滅於空中。


    眼見符文結界被破,莊青璿驅動離火琉璃戟化為一頭金赤色巨龍,裹挾著無匹的威勢席卷而去。


    銀矢快逾疾電,眨眼功夫便同金赤色巨龍重重撞擊到一起,又是“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能量衝擊波四下席卷,以其為中心的附近空間包括下方糝道口山林土石草木統統崩潰,化為粉碎,露出深達數十丈的巨坑。


    天空中,金赤色巨龍在箭矢的絞射下四分五裂,化作點點的靈光灑落半空。33


    “噗!”


    “噗!”


    兩道細若流光的銀色箭矢一前一後紮入蘇鍛和莊青璿的上身,留下一個碗口粗的通透孔洞,鮮血如雨般汩汩噴濺,兩道毀滅性力量在體內不斷肆虐,二人的氣息迅速衰敗萎靡下來。


    另一邊,金赤色巨龍被擊散的地方,那些飄蕩於空中密密麻麻的靈光,倏忽間凝為一杆火焰巨戟朝前疾戳而去。


    慶子紀猝不及防之下,被巨戟帶起大團的焰火紮到胸前,接連破掉其倉促祭擋身前的一麵紫色光網和身上所穿的內甲,直將其打得倒跌出數丈。


    待他略穩住身形,赫然可見其前胸留下了數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正順著傷痕汨汨而流。


    然而這還沒完,那傷口處霎時熒出大團的金青色火焰,直將慶子紀燒灼得麵上肌肉一陣抖動,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離火焚身!?!”


    慶子紀心中一緊,聚起神識、道源對抗創口處的金青色火焰的同時,看向蘇鍛和莊青璿兩人的眼神愈發深邃而凜冽。


    此刻,佇立於北緣潭上方虛空之中的沐英茜,眼神陰翳地看向慶子紀略顯踉蹌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神色,其手上已是取出一塊閃動著赤色光芒的石頭輕輕一握,大把的輕沙從指縫中飄出,宛如一道紅色薄霧飛揚。


    “教主!”


    “慶國主!”


    ……


    眼見慶子紀受創,周遭諸人齊呼出聲,數道人影已是焦急地朝這邊趕來。


    沐英茜同樣化為一道金色流光迅速落到慶子紀身側,“教主,你沒事吧!”


    “英茜,你且替我護法一二,待我祛除這道入體的離火再戰!”慶子紀吩咐道。


    沐英茜應道:“好的,教主!”眼神卻是瞟向幾名拜月仙國陣容的煉神境修士,這一番對視之下,幾人眼中都有莫名的東西在湧動。


    幾乎是同一時刻,整個糝道口黑天禁製外,大片的人影掠天浮動,一位位氣度不凡的修士出現在半空之中,尤其為首數人一身氣息壓迫感至重,其中一名紫袍男子大聲笑道:“總算得了機會,看來今次不算白來。”


    其中另一名黑袍蒙麵男子凝聲道:“諸位隨我進去,一切需得跟著我等行事,切勿自作主張。”


    “你放心吧,姑丈大人。”


    ……


    同一時刻,柳輕衣所在的那片山區南端出現了幾道人影,為首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矮小幹瘦,目光如鷹隼般環顧糝道口黑天禁製屏障四周一圈,低聲喃喃道:“姐,幸好你們逃出來了,誰能想得到拜月仙國竟還埋伏了這麽多人在外麵!”


    其身旁聖符宗刑堂堂主蘇成、豐原叔連以及一臉煞白的豐原芠秀盡皆在場,隻聽豐原芠秀沉聲道:“看來蘇鍛和莊青璿今次難以脫身了,不知擎兒去追到小裳沒有,可別讓她回了離火宮。”


    蘇成悶聲悶氣地道:“母尊大人放心,大哥既然已是煉神境修為,豈會追不上莊青璿區區一張九熾雲布?必然能將蘇侄女手到擒來!”


    豐原芠秀點點頭道:“但願不要出什麽差錯,若是蘇鍛和莊青璿二人今次有事,有她在手裏,一切都好安排下去!”一句話說過,又看向那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壓低聲道:“南崶,都到這時候了,你也該當知會槿兒一聲,讓他盡快趕回來。”


    那矮瘦男子正是豐原芠秀的胞弟豐原南崶,一身修為已臻至煉神境後期,既是豐原一族的最高修為者,也是整個仙國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此刻,聞聽豐原芠秀一番話,他已是唏噓道:“姐,我早已經通知槿兒了,傳回來的消息,他不日將回北稷山一趟。”


    “小槿要回來嗎?那倒是一件好事!”豐原叔連臉上露出高興神色。


    ……


    同一時刻,南邊奉善郡內,三道人影正迅疾向南飛行,正是屈良俊、吳雅琪、柳輕衣三人,他們自從被慶瑤自禁製空間中放出來,便一路往南遁逃,壓根未曾在糝道口附近稍待片刻。


    此次三人能夠逃出生天,柳輕衣倒還好,屈、吳二人卻都有些驚詫莫名,百思不得其解。


    按屈良俊的推斷,那名白衣女子極有可能同獸門有什麽特殊淵源,這也並不影響他一出了禁製空間,便帶著吳雅琪和柳輕衣急急向南奔逃。畢竟險地不留,乃是仙界之人遵循的通則,更兼他心中隱隱還怕那名白衣女子反悔追出來,自然是有多遠先跑多遠了。


    三人一路飛入奉善郡內,屈良俊和吳雅琪心中略安,轉而漸漸變得情緒低落起來。


    此番天獸門來援北境的一撥人中,高階弟子幾乎隕落殆盡,紫汀峰長老賀元極更是身死當場,他二人雖然此刻逃得性命,因為親眼目睹門中諸人的死狀,所受的刺激自然更大,一旦去了生死迫在眉睫的危機,便俱都陷入到一種難言的悲慟之中。


    柳輕衣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心理負擔,正頭頂著一張黃色紙符東循西縱,開始尋覓起天獸門嚴寬、步鳩、黎德強等人的具體位置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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