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中,光線一片昏暗,隻有兩個人的腳步一前一後發出聲響。


    約莫行進了百丈左右,柳輕衣忽然停下了腳步,自懷中摸出一塊黃色玉佩,掂在手上嘟噥道:“咦……莫非是師兄在用傳音佩?!”


    這塊黃色玉佩正是他在南境打劫過境修士得來的千裏傳音佩,據傳此物是小極仙國某些仙門核心弟子使用的傳訊法器,雖無天獸門宗門傳訊符那樣能夠定位同門修士的具體方位能力,卻勝在可以遠距離傳遞消息。


    他臨行前曾也給了許向映一塊千裏傳音佩,並彼此在佩中交互刻下了神識印跡,此刻既然自己的這塊傳音佩有了動靜,想來十有八九是許向映在傳訊自己了。


    果不其然,柳輕衣驅元附識略一感應手中的黃色玉佩,頓時聽得其中三道的訊息傳來,正是許向映的聲音,“師弟啊,你跑哪兒去了?這邊有麻煩找上門,你趕快回來吧!”


    他一番聽下來,發覺這道傳訊雖短,語氣卻顯得有些急切,看來是真遇到了什麽事了。


    這般一想過,他當即祭起手中的黃色玉佩,回聲道:“師兄,我馬上趕回來!”


    一旁的肖夢狄見他靜立於通道一側,自懷中拿出一塊黃色玉佩把弄,跟著又對著那塊玉佩自言自語,不由臉上顯出些許好奇神色,“這莫非是傳音佩?”


    柳輕衣向許向映傳訊過一句,悶頭將千裏傳音佩攬入懷中,也不理肖夢狄的問話,隻出聲催促道:“快走,外麵有人叫,我趕時間呢!”


    如此行出百丈距離,通道中的光線逐漸明亮起來,柳輕衣見狀問道:“這是快出去了麽?”


    “快了。”肖夢狄答應了一聲,腳步卻不停,繼續往前飛奔而去。


    這條光線逐漸亮起來的通道並不是很長,大約十餘息功夫,二人便拐入一條岔道,朝著靠右上方一條更為狹窄的甬道行進。


    柳輕衣左右一陣打量,發覺這條甬道雖小,透出的光線卻更為明朗,顯然已是距離鶴鳴山脈地表不遠了。


    隻是,二人尚未來得及走出幾步,便聽甬道前方傳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跟著緩緩走出來一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擎天猿族那名紅發老者。


    “緊趕慢趕,總算將你們堵在了這裏!”紅發老者手持一串褐色掛珠,臉上神色頗有些恚怒。


    他自追丟柳輕衣二人的這段時間裏,帶著一大群人如沒頭蒼蠅般在地底東轉西轉,剛剛察知二人的方向所在,他便獨自一個人驅動遁術火急火燎地趕來,生怕再次走了水,終是將柳輕衣和肖夢狄二人堵了個正著。


    “真是陰魂不散啊!”柳輕衣心中暗暗嘀咕一句,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按理說他和肖夢狄二人在地底溶洞中轉了這麽久,又為取七葉寶檀在那處翠湖洞天中待了那麽長一段時間,擎天猿族的人怎麽也不可能找見的。


    可偏偏事與願違,這人不但找了過來,甚至還堵在了自己二人的前麵,如此巧合不得不令他心中大感蹊蹺了。


    然而,此時倒也由不得他仔細思量,想見這名紅發老者既然堵在這裏,恐怕其他的擎天猿族修士也離此不遠了。


    如此一計較,柳輕衣當下也不再羅嗦,直接自靈環中放出小靈貓隱身向前撲襲,同時又起飛劍朝著紅發老者身前斬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b端的是有如行雲流水一般,毫無半點拖泥帶水,幾乎是不假思索便使將出來。


    柳輕衣心中要有計較,這處甬道既然如此狹窄,那紅發老者的仙獸巨猿根本無法容身,倒似給了他不少施展劍術的便利,自然是先下手為強了。


    那紅發老者見柳輕衣二話不說便動起手來,匆忙間取出鎮妖骨牌施法往近處的甬道中一罩,旋即祭起一柄銀色梭型法器迎擊斬來的飛劍,之後又單手劃拉出一麵青色仙術光牆擋了在麵前。


    他這一番如臨大敵的做派,蓋因先前早已見識過此人那頭仙獸隱藏行跡和吞吐月型光刃的異能,自然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


    “哐啷!”


    墨色飛劍同銀色梭鏢在甬道對撞一刻,綻起一串耀目的火花星子,憚於鎮妖骨牌的威力,柳輕衣倒是引著小靈貓蹲在近處,並未馬上向紅發老者撲將上去。


    肖夢狄見二人一個照麵就交上了手,當即衝著紅發老者喊道:“楚仙公,你且住手,我將那仙寶混元攬天斛還給你,咱們兩不相欠,你放我們走如何?!”


    “哼!此等過節,豈是區區一件用不上的仙寶所致?”紅發老者冷笑道:“今日若是不擒了你們,我擎天猿族的臉以後往哪裏放?”


    說完,紅發老者再次彈動那柄銀色梭鏢朝著柳輕衣身前紮去,卻被大量的青光劍芒擋在半空。


    其時,柳輕衣趁著飛劍劍術同紅發老者相鬥之際,驅使小靈貓一步一步朝著鎮妖骨牌靠近,妄圖揪住空子將之毀去。


    隻是此貓剛剛接近鎮妖骨牌數丈距離,便被一股莫大的禁錮之力定在當場,一時間絲毫動彈不得。


    原來因為甬道太過狹窄,紅發老者操縱鎮妖骨牌向著身前數丈距離的甬道中釋放禁錮之力,幾乎阻絕了任何物體進擊的路線,小靈貓自然也中了招。


    察見眼前這人的仙獸遲遲沒有出現,紅發老者心知鎮妖骨牌已然起了作用,好整以暇地驅起銀色梭鏢法器同那些斬來的青光劍芒一輪纏鬥,即使有一些劍芒突破銀色梭鏢的封鎖斬至近前,仍舊被鎮妖骨牌的禁錮之力滯在通道中,根本無法對紅發老者造成一丁點兒威脅。


    眼見小靈貓禁錮在當地,自己的飛劍又遲遲無法建功,柳輕衣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此等局勢對自己可謂十分的不利,若不能盡快解決眼前攔路的紅發老者,一旦等那些擎天猿族的人趕來,恐怕自己就真正身陷死局了。


    值此緊急時刻,他的腦海裏靈光一現,當下手中劍訣掐動,大片充斥於通道中的青光劍芒頓時收斂一空,重新化為一柄墨色飛劍同紅發老者的銀色梭鏢短暫相持。


    而近處的通道中赫然多出了一個人,這是一名渾身赤裸的奇怪男子,此人腰身四肢瘦且細長,全身肌膚泛著銀色毫光,頭頂竟然冒出兩隻細長的尖角,一對眼洞中兩團綠幽幽的光焰不斷閃動。


    此人乍一出現在通道中,當即微張著烏青的雙唇,發出一陣似人非人的尖銳嚎叫,旋即彈身而起,長如竹竿的雙臂高抬,宛如一個銀色鷂子般直直撲向紅發老者。


    不過,隻待其撲至紅發老者身前數丈距離,便被鎮妖骨牌的禁錮之力阻在通道中,遲遲無法向前一步。


    那赤裸男子身形受挫之下,頓時引頸發出一聲大過一聲的怪嚎,一對泛動著銀光的雙臂則開始徒勞地四下亂抓亂撓。


    他的雙臂足有三尺多長,不斷揮動之際,竟引得通道中的空氣發出一陣輕微哧響聲,而其不斷吼出的尖銳嚎叫,更是震得人耳膜生痛,一時間不僅紅發老者頭昏腦脹,就連離得較遠的柳輕衣也是一番煎熬滋味。


    “娘希匹,又開始鬼叫了!”柳輕衣注目看向那名渾身泛動著銀光的男子,暗暗嘀咕一聲。


    這正是他新近以那名魔族男子化出來的蠱屍,按他的想法,以其生前不輸凝丹境中期的實力,對上那名擎天猿族的紅發老者當是不至於太過拉胯,況且此人擅長施展魂術,或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說不定。


    果不其然,蠱屍因為身形被擋住,揮動雙臂當空一陣抓撓仍是無法脫出,當即凝起一道魂術向紅發老者襲去。


    那紅發老者見這名長相古怪的赤裸男子突然出現,心中本也有些吃驚,直至其撲近之際被鎮妖骨牌定在通道中時,他心中頓時一鬆,雖受那怪人的嘶吼所擾頭腦有些昏沉,一待抵受住,臉上終是顯出笑意來。


    然而,這剛剛綻出的一絲笑意,卻在下一刻凝固陡然在他的臉上,並逐漸變成了一副呆愣的表情。


    這自然是蠱屍的魂術已然襲上身,以蠱屍生前作為深淵魔域中擅於神魂操控之力的藬斯魔族一員,其所施展出來的神魂類攻擊倒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扛得住。


    紅發老者一個不小心著了道,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整個人呈現出迷離的狀態,連帶著其祭在身前的鎮妖骨牌也因失去法力的加持,“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有了這一遭變故,鎮妖骨牌投射在通道中的禁錮之力突然消失,小靈貓和蠱屍已是雙雙脫困,齊齊向紅發老者電射而去。


    原本祭擋在老者身前尺許的仙術光牆,因為沒有後續法力的加持,被小靈貓和蠱屍三兩下打散。


    下一瞬,這一獸一屍躥到紅發老者身前,各自揮舞著雙臂四爪,宛如打靶一般向紅發老者身上不斷招呼。


    不過數息之間,那紅發老者幾乎被打成了一堆爛肉,隻餘一顆碩大的頭顱歪在通道一側,仍舊呆呆地望著上方的洞頂石壁,一張滲血的嘴巴無聲開合著。


    另一邊肖夢狄突然望見這出現的赤裸男子和黑色豹妖,幾乎眨眼間功夫便將紅發老者擊殺當場,已然是驚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這……這是什麽手段?!”


    柳輕衣卻是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將掉落地上的那塊鎮妖骨牌收起,跟著蹲身在紅發老者的碎屍爛肉中一陣摸索,搜羅出一個青色雕花樣的儲物囊,左右一陣打量,又回身將掉到通道後方的那柄銀色梭鏢法器也一並收起,方才朝著肖夢狄低吼道:“你這夯貨,還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點引路出去!”


    “咳,我……”肖夢狄聞聲神歸於體,眼光在那頭黑色豹妖和蠱屍身上轉過一圈,略有口吃地支應了一聲。


    隻是不待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柳輕衣已是搶著說道:“我若沒猜錯的話,餘下那些擎天猿族的人就快追上來了!你這個樣子,是在等死麽?!”


    “咳……我曉得了!”肖夢狄這一刻態度好的出奇,再也沒有像先前那般強嘴,反是極為乖覺地提著混元攬天斛往通道一側急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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