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玄琪話音未落,飛奔過來一把抱住了門前的和尚。


    林不易愣了一下,自己該表現出什麽情緒?


    直接上去抱住的話,會不會顯得太做作?


    算了,管不了那麽多了,老和尚對玄苦有撫養之恩,激動一下也是應該的。


    “師父,您可算回來啦!”


    說罷也衝上前去,抱住了法空。


    法空眯了眯眼,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伸出手摸了摸師兄弟二人的光頭:“不錯不錯,都長大了。”


    “師父,玄明師兄他……他圓寂了!”


    趕在法空發問之前,林不易先聲奪人。


    他已經想好了一長串解釋,順便打算再賣賣慘,畢竟老和尚也是出家人,就算生氣,應該也不至於罰的太重吧?


    說著,眼中竟然還閃過了一絲晶瑩。


    語氣也帶上了哭腔。


    “師父,怪我沒有照顧好師兄,您罰我吧……”


    見林不易說哭就哭,玄琪頓時瞪大了眼睛,師兄的戲路這麽寬的麽……


    “蛤?”


    老和尚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半晌才蹦出一個字。


    隨即笑道:“玄明肉身得以解脫,在通往真我的大道上更進一步,你們應當高興才是。”


    這下輪到林不易震驚了……


    “師父……您就不關心玄明師兄為何圓寂麽?”


    “俯仰之間,皆是緣法,何須介懷呢?”法空笑了笑,笑得林不易心底有些發毛……這老和尚該不會發現什麽了吧?


    但是說到底,玄明的死終究還是他咎由自取,既然老和尚沒再追究,林不易也鬆了口氣。


    隻可惜自己滿心的戲……無處上演了啊……


    “師父,讓玄琪陪著您,我去備些齋飯。”林不易邊說邊退,收起了哽咽的腔調。


    “不急。”老和尚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二人的胳膊,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玄明的脾性……哎,這些年來,辛苦你們了。”


    玄琪神色黯然,兀自低下了頭。


    林不易趕忙道:“不辛苦,這不是師父回來了麽。”


    心底卻不禁暗自吐槽:知道辛苦你還扔下不管,一扔就是六年!


    “師父這些年不曾回山,是有苦衷的……”老和尚不經意間眼珠輕輕一轉,即刻又道:“當然,也是為了磨煉你們的心性。”


    “師父,您下山之後都去哪兒了呀?”玄琪抬起頭,拭去眼角的淚水,好奇道。


    老和尚嘴角突然帶上了幾分笑意:“金山寺。”


    林不易皺了皺眉,這名字聽起來好耳熟……


    緊接著心頭一緊!


    金山寺?法海?許仙白娘子?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白娘子的故事……好像發生在明朝時期吧?


    “師父,您去金山寺幹什麽,做住持麽?”還不等林不易發問,玄琪率先問了出來。


    “傻徒兒,為師剛離開枯木峰幾年,怎麽可能成了金山寺的住持?”


    老和尚邊說邊捋了捋胡須,解釋道:


    “金山寺的住持法明,乃是為師的師兄,二十年前為師離開金山寺下山雲遊,後來便定居在了此處。


    所以說起來,咱們清平寺也算是金山寺的外門旁支。


    六年前,金山寺遭逢大變,法明召為師回山,當時走得急,所以沒能帶上你們。”


    聽了這番話,林不易放下心來,還好住持不叫法海。


    “此番回山,為師便是來接你們前往金山寺的。”


    “為什麽要去啊……清平寺不是很好麽?”玄琪臉色又拉了下來。


    小家夥自小在清平寺長大,從未出過枯木峰,自然有些舍不得。


    林不易卻是心頭一喜。


    金山寺聽起來就比現在這小寺廟大多了,去了之後豈不是就有更多的超度機會?


    不過這世界妖魔鬼怪不少,去了之後,當然也意味著更多危險。


    “玄琪啊,”老和尚摸了摸玄琪的小光頭:“過了這個年,你就十三歲了,你師兄更是已經年滿十七,該到受戒的年紀了。”


    “難道在枯木峰上,就不能受戒麽?”小和尚仍在堅持。


    林不易想了想,也明白了過來。


    所謂受戒,就是在這個世界裏,佛門弟子年滿十六之後,要經曆燃香於頂,灼燒香疤的過程,相當於在佛前明誌,終身皈依佛門。


    “受戒要有比丘,比丘尼,沙彌,沙彌尼,式叉摩那五眾在旁,咱們小小寺廟,連五人都湊不齊,更不提五眾了。”老和尚又解釋了一番。


    “唔……”玄琪應了一聲,低下了頭。


    他對師父最是敬重,見師父一直堅持,便沒再反駁。


    “師父一路行來,也餓了吧,咱們先去吃飯,邊吃邊說。”林不易打了個圓場,見老和尚點頭,便帶著玄琪朝廚堂走了過去。


    …………


    一個時辰後。


    林不易端著齋飯,跟在玄琪身後,走進了法空的禪房。


    卻見法空神情肅穆,眼神中還帶著些高僧的意味,皺著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得林不易心頭一陣發毛。


    隨後,又見法空搖了搖頭。


    完蛋,老和尚發現自己不是玄苦了?


    “玄苦啊,”法空幽幽地歎了口氣。


    “怎麽了師父?”林不易強作鎮定。


    “你們師兄弟二人,這副樣子去金山寺……不太好啊。”


    這是什麽意思?


    林不易來不及多想,法空和尚又道:


    “咱們清平寺,雖然也算是金山寺的外門旁支,可金山寺畢竟佛法莊嚴,門下弟子更是成百上千,你二人這副扮相,進了山門可能會被師兄弟瞧不上眼。”


    扮相?瞧不上眼?


    佛門也這麽勢利麽?


    林不易正要發問,卻見法空和尚伸手入懷,拿出了一個紙包:


    “幸好為師早有準備。這是當年為師在翠微山遊曆時,得到的一件寶物,有了它,可保你二人在金山寺中不受欺負。”


    邊說邊打開了紙包。


    甫一掀開,桌子上豁然間金光大盛,林不易猛地感覺到強光刺眼,定了定神往桌上看去。


    卻見那紙包之內的金光,竟是從兩片花瓣上發出的,再一細看,好像是……蓮花?


    “此物乃是妙法金蓮的花瓣,你們二人各取一片服下罷。”


    林不易放下手中的飯菜,眼神中閃過一絲猶疑。


    多年前發現的東西……還能吃麽?


    沒有保質期的?


    卻見玄琪二話不說,走上前拿起一瓣。


    “師弟……”還不等林不易阻止,玄琪便已將花瓣放入了口中。


    半晌。


    預想中的情境並沒有出現,玄琪既沒有變得壯實,也沒有任何中毒跡象。


    反而轉過身看著林不易笑了笑:“師兄也吃。”


    林不易鬆了口氣,至少應該沒有劇毒……


    拿起另一瓣,輕輕放進了嘴裏。


    花瓣甫一入口,便像是找到了歸宿,頃刻間仿佛化作涓涓細流,順著口腔便流入了喉頭。


    入口即化!


    林不易連忙閉上眼,將心神潛入係統。


    然而係統界麵上,屬性卻毫無變化……


    “師父,這妙法金蓮……有何妙用呀?”玄琪開口問到。


    老和尚眯著眼盈盈一笑,高深莫測道:“走兩步。”


    “啊?”


    老和尚又做了個‘請’的手勢:“沒事,走兩步。”


    林不易和玄琪不再說話,同時跨出了一步。


    卻見他們二人的腳底剛一離地,突然間感覺地上湧現出一道道淡粉色的光暈。


    光暈霎時間彌散開來,形成了一道道華麗的光彩縈繞在二人周圍。


    玄琪頓時大驚失色:“這是……”


    老和尚這才點了點頭,微笑道:“步步生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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