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本來毫無興致坐在馬背上,什麽今兒就趕到晏城指著晏淮南的鼻子大吼道,“小雞仔,林北來打趴你了,可敢與我一戰!”


    好好的,鬥誌卻被克萊斯蒂安給出的半月行程給磨滅一幹二淨,每天說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嘛。


    此時的他就是這幅模樣,本以為能快些抵達晏城,打敗了晏淮南,然後將一眾宵小之輩打服,接著要麽也把斯坦國打服了,要麽與斯坦國達成合作共識,讓他能夠快些回到辛特蘭去。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一股肉香傳來,肖恩的鼻尖聳動,如果說悲劇會讓人低落,那麽美食則會讓人心情愉悅。


    “克萊斯蒂安,我們去吃東西吧,這味道絕了!不知是哪個高手在擺攤。”


    濃鬱的香味,絕對是熬煮一定火候的佳肴,肖恩敢用克萊斯蒂安的命、根子打賭。


    克萊斯蒂安一臉懵逼,乍一看,他還在白紙上寫著什麽。


    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在寫如何攻略青龍國的詳細規劃。


    不愧是將萌城打理得緊緊有條的好管家。


    麵對肖恩偶爾一時的想法,特別是崔希斯要將萌城變為女兒國的無理取鬧,不能阻止的前提下,克萊斯蒂安依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他的使命。


    直到現在克萊斯蒂安還沒有禿頭的跡象,隻能說,他的基因十分強大啊。


    沒有經過休整的山道本就很難通行,若不是急於趕到柘州去往儋州的渡口,選擇這樣一條路,不是充滿冒險精神的人,就是不懂行情的人。


    山高水遠,不說山林裏毒蛇毒蟲出沒,就連那山大王也不少。


    多了幾枚靈魂珠子,這樣凶險的環境裏,為何會有人在山道旁擺上一個攤位呢。


    早已厭倦了騎馬生活的肖恩,直接駕馬奔去,隻留下一句,“克萊斯蒂安,你快點跟上,我先去占個位子。”


    噠噠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食客。


    冒著熱氣的鍋子,仔細傾聽,那咕咕冒著氣泡的熱湯響起。


    幹柴一點點加入火中,保持著裏麵的溫度。


    簡陋的屋棚,茅草堆成的屋頂,三兩破舊的桌椅,半露天如茶棚般的裝扮。


    若不是那股濃鬱的香味還有招牌上寫著個大大的牛字,或許會被當成破廟般的存在。


    腹中咕咕叫,肖恩將馬拴在一旁,入內,喊道,“老板,你這熬的是什麽啊,怎滴這般香。”


    “是牛雜,我在做牛雜,要來一碗嗎?”


    老板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深邃,可是肖恩卻沒有聽進去。


    隨後肖恩愣在原地,就連那老板的解釋也沒聽清。


    一個帶著圓框墨鏡的男人,正用竹簽插起一塊牛肝送入嘴裏,左邊嚼四下,右邊六下,咽下。


    再來一塊牛肝,依舊是如此。


    肖恩震驚的不是男人的吃法,而是這個男人,還有隨行的那人他有印象。


    本來,外出之人遇上人的概率就不高,如果是遇上熟人的概率,那就更低了。


    從未聽說過的牛雜店,古怪地開在深山的古道上。


    離開了萌城,或者說,在這個世界,肖恩認識的人並不多。


    除了和他相處較久的阿七、大寶外,就隻有萌城遇上過有過交談的人了。


    陌上覺然此時已經不在萌城,肖恩隱約記得自己與她達成了某種交易,連帶著,肖恩頗有好感的劍哥兒也跟著他姐姐離開了萌城,離開了柘州。


    若說,肖恩還認識誰?除了與他交流最多的林峰外,那隻有他一直想找到的,曾經滄海城中唯一的算命師許墨了。


    “許先生,好久不見。”


    舉著竹簽的手僵住,許墨放下手,低聲問道:“肖城主是怎麽


    知道我在這的?”


    萌城的事,許墨早已知道。


    當肖恩在萌城大開殺戒並表示不願服從的人都可以離開時,許墨就離開了。


    連帶著,熬不過茶棚王老板的苦苦哀求,他帶著來路不明一並離開了。


    看看這大好風光,體驗人生百味。


    許墨雖然見識過許許多多不同的風景,身邊卻有個從未離開滄海城的來路不明。


    所幸,這孩子還不錯,對他很恭敬,方方麵麵都不需要自己操勞,許墨也就將“帶孩子”的事當做是散心旅遊了。


    算了一卦,知道滄海城已經平靜下來了,許墨正打算帶著來路不明回到滄海城,卻沒有料到,他還是少算了一件事,就在這人及罕見的深山老林中,碰見了肖恩。


    話裏充滿了拒絕的意味,許墨沒來由的很是討厭與肖恩接觸。


    無論是肖恩用假名字欺騙自己,還是說,之後在小廣場上,肖恩要對他出手的事。


    “反正遇上他就沒好事情。”許墨想著,對正在燒火的老板喊道,“老板買單,不明啊,我們走。”


    “是,許先生。”


    來路不明恭敬地回答道,從口袋裏掏出錢交到店老板手裏。


    肖恩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許先生,我已經不是萌城城主了,現在的城主換人了啊!”


    語重心長,肖恩也不知道這許墨為何要躲著自己。


    想起自己前世,那些算命的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人,話說的花裏胡哨的,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屁用,大多隻是求個心安罷了。


    就像是生不出孩子的人,會去觀音廟拜一拜許個願,在眾多數量下,總會有人的心願會實現的。


    人就是為了那個萬一,就會豁出一切。


    可是,這算命師許墨倒不是個無能之輩,無論是算出自己用的是假名字,還能算出一些東西來,是個真的有本事的人呐。


    回想起自己的許多問題,肖恩都很像找個人問問,至少不讓自己太過於迷茫了。


    不管是去挑戰晏淮南,還是用整個世界的力量幫助自己回到辛特蘭,肖恩更加迷惘之後自己該怎麽做。


    回到辛特蘭並不是一切的終點,被卷入荒蕪之地與營地的戰爭,再到九層塔的試煉,就算度過了這次的難關,肖恩也不敢保證那個讓他走上保命之路的消息是否是真實的。


    “許先生,以前是我不好,還望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幫我算一卦。”


    肖恩的姿態低到不能再低了,不過,對他來說,身份地位並不是他所追求的。


    好的他體驗過,艱難的時刻也有,拿一句老話來說,那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


    “不算!”


    許墨自然是不答應的。


    此時來路不明倒好言相勸道:“肖城主,您就不要為難許先生了。”


    理由沒有直說,來路不明在沒有得到許墨的許可前,他是不會善做主張的。


    跟著許墨遊曆的日子,他是發自內心地尊重這個狗摟著身子的年輕人。


    二十多歲的許墨,正值身體最有活力的時刻,可此時的許墨倒像是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兒,除了臉上沒有那黃褐斑點和皺紋,佝僂的身子的許墨,怎麽看怎麽像是個處在暮年的老頭。


    算天機勘地理,這便是算命師逃不出的命運。


    來路不明隱約感受到了這點,他明白隻要肖恩用強,他是沒辦法保護許先生安全逃離的。


    隻能去勸說,又不能說明理由,這倒是讓這個健壯的漢子感到為難。


    他卻不知,許墨並沒有拒絕的意味,反而細細打量著現在的肖恩,舉頭望天,掐指一算。


    “我隻能幫你算一卦,隻有一卦。”


    “許先生!”來路不明大驚道。


    不用勸我,該來的逃不過,”許墨搖搖頭,看向肖恩,“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天機一片混沌,說吧,我隻能幫你算一卦,希望你好生考慮。”


    一卦?!


    肖恩點頭,感謝許墨。


    一卦能做什麽。


    就像是人生中遇上一個萬能的神,來到你麵前幫你實現願望,不過,隻有一個願望一樣。


    如何回到辛特蘭?肖恩不打算問,他和克萊斯蒂安現在正在做這件事,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就能脫離九層塔,回到戰場。若是不成功,大不了繼續在卡爾德布下的圈套中苦等,去麵對未知的恐懼。


    他是否能夠打敗晏淮南?肖恩搖搖頭,這不是他能夠浪費的問題。晏淮南是他要去麵對的人,即便晏淮南很無辜,他也沒有想過從未見過的人會將他當成目標。不過肖恩覺得,已經是青龍國最強的男人總會考慮過被人打敗的一天。


    阿爾薩斯是否是他記憶中導火索?肖恩想到這,看向許墨,他不知自己該不該問出口。


    這其中的信息量很大,不僅有關自己前世的事情,還有自己來自辛特蘭,來自一個不同的世界。


    就像肖恩對克萊斯蒂安說過的一樣,如果告訴斯坦國那群科研瘋子,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其他的世界存在的話,那絕對是改變整個世界走向的消息。


    “許先生,我有一問,但有不知道能不能問。”肖恩猶豫再三。


    “問吧,我隻能回答你算到的東西,其餘的與我無關。”


    來路不明端來一張板凳,讓許墨坐下。


    他無意去勸說許墨,即便已經意識到,許墨每一次算卦都是一件凶險的事情,現在許墨身體的急劇老化就是證明。


    即便是擔憂,來路不明隻會去輔佐許墨,而不是去阻擋他。


    “許先生,幫我算一個人,我想算他是否會讓整個世界發生動蕩。”肖恩咬牙說道。


    看著許墨,想要透過那副墨鏡看到他此時的神色。


    “名字。”


    “阿爾薩斯,什麽人?!”


    一把剪刀朝他飛來,劇烈的旋轉。


    讓肖恩想起阿七的那把剪刀,以氣禦剪,是阿七的獨門絕活。


    這門絕活不僅能夠用來剪牛雜,還能用來殺人,更別提,還是和平島首席空氣劉海造型師的拿手絕技了。


    可惜,這把剪刀,隻有去沒有回。


    使用這把剪刀的人,也不會以氣禦剪的招式。


    五大三粗的壯漢,手持兩把菜刀,氣勢洶洶。


    來路不明早就擋在許墨麵前,警惕地看著這家店的老板,想不明白為何這人要對他們出手。


    “黑吃黑的?!莫非牛雜裏有毒!許先生,你沒事吧!”來路不明驚呼道。


    來路不明越想越有可能,怎麽會有人在這深山老林裏賣如此美味的牛雜,並且,還不貴。


    這不合理啊,若是去大城市賣,那流水,一定很驚人。


    “呸,你牛爺爺才不會做那麽沒品的事。”自稱是牛爺爺的家夥,正是那名在古道旁擺攤的阿牛。


    在阿七的點撥下,他換了把新的剪刀,開始苦練切牛雜的藝術。


    沒有練好前,他並不打算去古道旁擺攤,於是選擇了離滄海城不遠也不近的深山中擺了個小小的攤位。


    若是遇到有緣的過客,那就算是內測一樣,先試試水。


    “天大地大,沒想到你不好好呆在滄海城裏,跑了出來,那牛爺爺就不客氣了,啊哈哈哈哈。”阿牛對著肖恩狂笑道。


    “刺客?”肖恩見阿牛沒有否認,轉身對許墨說道:“許先生,你先幫我算了這卦。”


    來路不明插嘴道:“可是,你......”


    擺擺手,“你算一卦的時間,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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