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肖恩整個身子還要大的刀片貼著他的鼻尖劃過,風呼嘯而過,甚至能夠感受到來自刀片冰冷的溫度。


    根據一個人的應激反應,往後退一步或是縮著身子才是正常的舉動。李子強的話又一次出現在肖恩的腦海,“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得挪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肖恩不知南宮姐妹那邊的情況如何,他能感受到李子強說的是是對的。


    別看在他麵前急速擺動的刀片分外嚇人,這不過是虛招而已。刀片隻是幌子,真正的殺機卻來自身後,悄無聲息的。


    肖恩並不擔心四象陣中的機關會傷害到他,他目前的身體本就是特殊而又奇怪的。特殊的是無論他受了多麽重的傷,時間會將他的傷口愈合,慢慢恢複原來。之所以說這種情況奇怪,則是因為,肖恩並不知道這個狀況是如何出現的,即便是與克萊斯蒂安再次相見,也沒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身後的聲音特別的細微,而麵前的刀片卻聲勢浩大容易讓人忽略掉來自身後的危險。


    等了許久,刀片就像是個寂寞的演奏家,在無人喝彩的音樂廳內落寞地彈下最後一個音節,孤零零地掛在那兒一動不動。


    肖恩已經不用去擔心南宮姐妹或是李子強那邊出了岔子,直到刀片停止,周圍的震動也停了下來,這就說明另外三個陣眼處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


    “那麽就讓我來看看一直在我身後嘰嘰喳喳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轉過身,肖恩頓時感受到一陣頭皮發麻。並不是身後聲音細微卻又嘈雜的玩意有多麽的駭人,一物降一物,肖恩除了怕死,討厭別人誤會自己是個無良紳士外,他的人生中還有一個最討厭的東西,那便是蟲子。


    被自掛枝頭男忽悠去荒村,在老宅裏簡單的人麵蛛還好,至少個人頭,數量也隻有一個。肖恩尚能自我催眠,砍了就算完了。


    想起自己去到重金鎮前,兩隻胳膊被重金鎮特有的藍白瘡蟲咬傷的兩隻胳膊,再看看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大坑裏,滿是蠕動在一起的的紅色小蟲,胃部翻江倒海。蟲子這玩意,不介意的甚至能串在簽子上下油鍋炸上一炸,再三上秘製辣粉,也算是一頓饕餮珍饈了。


    討厭的或是厭惡如肖恩的人,看見滿當當擠在一塊,你爬在我身上,有用另一隻趴在你身上的蟲子。一眼望去,紅色的身體,兩隻大鉗指著洞口,蟲群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在召喚洞外的人趕快下來好讓它們飽餐一頓。


    除了顏色不同,讓肖恩又想起在重金鎮被藍白瘡蟲支配的恐懼,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那種極癢難耐的感覺仍讓肖恩記憶猶新。再加上同等店鋪的胖老板為人吝嗇,那段時間肖恩可算是吃盡了苦頭。


    明裏看上去刀片是殺機,其實若被大刀片的氣勢給嚇住,往後小小的退上一步,就會掉入坑中,受盡萬蟲噬骨之苦。


    擋住去路的石牆仍在,肖恩也不能確定這處機關有沒有被破解,也來不及去思考李子強是否正在著手破解四象陣。


    蹲下身,不想去看坑洞裏的蟲子,肖恩卻不得不伸出手指。


    若是被李子強或南宮婉兒看到肖恩此時做的,他們一定會暗罵自己一句看走了眼。本以為胸口插著六條鎖鏈的人是個癖好古怪的瘋子,在接觸肖恩的這段時間也沒看出他有何其他優點。李子強或許能讀懂更多,對陣法有大鑽研的他,能夠發現肖恩並不是無緣無故地在地上畫圈圈,每一個圓都是極其標準如同利用工具畫出來般,上麵的圖案也是極有規律,興許會認為這也是一種特殊的陣法。


    堅硬的青磚地板,在肖恩的手指麵前就像是一塊嫩豆腐,一點便破。三個法陣所花費的時間並不多,由於六根奪命七魂鎖的存在,肖恩能夠使用的手段有限。克萊斯蒂安一直在強調晏淮南不是他們的敵人,即便不針對晏淮南,青龍國最終還是會走向戰火之路。這一點肖恩是認同,卻沒克萊斯蒂安那般相信晏淮南。同樣的,晏淮南替肖恩取出三條奪命七魂鎖,隻為了讓他來到北大灣取得清風穀的機關術,順便在途中幹掉幾個不聽話的大家族。


    晏淮南要對整個青龍國多半的大家族動手,在市井小巷並沒有任何的風聲,卻直白地將他的打算告訴了他。肖恩不認為晏淮南是信任他的,信任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借助他的手去完成重要的事情。


    因此來到北大灣,陷入清風穀用來考核的迷宮中,肖恩本就沒有替晏淮南贏得機關術的意向,而留在他胸口的六條奪命七魂鎖也證明晏淮南還是留著這個拿捏肖恩的保險。


    地上冒著青煙,青磚石板卻沒有任何的損傷。不多會兒,坑洞裏傳來一陣肉香,再然後又被一股蛋白質燒焦的味道替代。


    這些蟲子既然餓了,肖恩身上也沒有足夠的食物,更不想用自己這身肉喂飽它們,一把火燒了它們讓它們不用再忍受饑餓才是王道。


    “四麵有石牆,以我現在的力量是沒辦法破牆而出的,也不能翻牆而過,不然又要被射成馬蜂窩。這四麵無路,也沒有任何動靜傳來,我還要不要傻傻的站在這遵守李子強說不能挪步的約定......”


    ······


    ······


    “有人要殺我。”


    “有人要殺我!”


    “真的有人要殺我,那人一直跟著我如同鬼魅,我去哪他便在哪。就算我回到家,將門窗全部關好再用膠帶密封,那個人就在窗外冷冷地盯著我。不,他不是人,他是鬼,一定是鬼。有時候他在窗外,等我拚死一搏想要找到他時,他卻又出現在我的屋頂倒掛著盯著我......”


    時鍾滴答想,見拿著筆的人毫無動靜,滿頭大汗的男人用力拍了下桌子,又縮回椅子上雙手抱著腿渾身發抖,隻有一雙疲憊的眼睛證明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安穩睡過覺了。


    “抱歉......”


    推了推眼鏡,感覺世界有些模糊,幹脆摘下眼鏡對麵前的男人,給他一個專業性的笑容。見男人情緒稍微平複下來,這才認真打量起麵前的男人。


    胡渣滿臉,眼袋很大,雙眼無神卻渴求著什麽。時不時會因為一些細小的聲響變得神經兮兮,例如時鍾內齒輪的轉動偶爾有些卡殼,男人就會慌張地將頭埋在膝蓋上。


    看了眼筆記上男人的名字,再三確認他是自己記憶中的人後,肖恩搖搖頭,“安德森先生,捉鬼這種事您不應該來找我們公司,我們公司的主營業務是工業設計。如果您的工廠需要進行生產優化又或是需要設計一個特殊的罐體,我很歡迎與您進行細節上的商討。您也看見了,我們是正規的公司,如果有人威脅到您的生命我很樂意為你報警,讓警察來保護公民的安全,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打打殺殺的已經退出曆史舞台了。


    當然,您可能也從別的地方知道公司的特殊性。畢竟現在流行全方位發展,單一產品路線隻會讓公司垂死掙紮。如果您不再說鬼啊妖啊的,您可以看看這份套餐,上麵可能會符合您的需求。我強烈推薦第三個套餐,比較經濟實惠。”


    肖恩熟練地打開左手邊第二個櫃子,按照他的記憶,這裏一向是他放辦公室垃圾的地方。所謂辦公室垃圾,可不是吃剩的盒飯,也不是粉碎後的文件。


    並不是每一個公司裏都有個智商在線的領導,獨斷專權是某部分人的特殊權利。肖恩沒有批判和反對的意思,這個櫃子變成了某些弱智項目的歸宿。


    倒騰了會兒,肖恩將有些褪色的文件放到安德森的麵前,並示意他好好看看。隨後雙手放在腦後,仰頭看著早已因為空調而毫無用處的風扇發呆。


    安德森這個人肖恩很熟悉,這是個大客戶,安德森是一家工廠主。不知是他管理有方,還是運氣不錯,從肖恩第一次接觸安德森這個客戶賣給他第一個生產裝置時,安德森就是肖恩手裏最大的客戶。可以說,肖恩不用再去拉更多的客戶,光是供給安德森的機器提成就能讓肖恩快活好幾個月了,否則也不會坐在辦公桌前聽他講不可思議的事情。


    安德森看的很仔細,此時的安德森絲毫看不出是個被嚇壞的人,就像是看合同般,不漏過每一個細節。遇到不明白的地方還會從幾個方麵問肖恩條款的意思,直到他完全理解這些業務名字的意思才會繼續看下去。


    肖恩很耐心,就像是曾經一般,解決安德森的任何疑問,不會去得罪這個大客戶。


    “我隻問一句,你們是否能找出那個跟在我身後的男人。”


    安德森通紅著眼,注視著肖恩。


    “如果您說的那個人確實是個人,而且沒有上天入地之能的話,一定能找出來。”


    肖恩說的很直白,若是換成以前的他,斷然不會這般說。至少會委婉一些,態度再諂媚一些,可此時他冷眼盯著安德森,讓這個習慣了聽恭維話的大客戶感到頭皮發麻。


    聽了肖恩的話,安德森不僅沒有拍桌大罵反而慌張地看了看四周,再也不複曾經的光彩,小聲道:“我選擇第七個套餐......我的朋友請記住,幫我解決這件事,錢不是問題。”


    說完,安德森將文件放在桌上,等待肖恩的回應。


    十九萬九的套餐......這安德森還真是財大氣粗啊,還記得從前他經常為了人工費或是找一些無關緊要的設計缺陷要求打折或是補助的,這個時候的安德森還真不像他記憶中的商人啊。


    “當然啦,我的朋友。這麽多年的友誼,隻要困擾你的是個人,這一切都不是問題,相信我。林雪......林雪......”


    “小聲點我的朋友。”


    安德森慌張地製止了肖恩叫林雪的舉動,看來他真的被嚇得有些神經兮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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