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麵包載著心情陰鬱的“三姓家奴”,以及滿臉欽佩的洪勇男終於到了“膠東革命烈士陵園”。展廳內,還展出了中國土地革命時期農民暴動,以及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時期,我軍曾繳獲並使用過的部分武器。忽然,“三姓家奴”在一柄舊軍刀麵前停了下來。他凝神看去,軍刀的銅鞘上“朝香宮親王親賜”七個字頓時讓他頭暈目眩,血壓增高,額頭直冒冷汗。“三姓家奴”樸英植十分震驚的暗想道:“這……這不是當年‘淺井中隊’的中隊長淺井一夫的軍刀嗎原來被保存在這裏,還保存得這麽好。嘿嘿……這可是最好的紀念品,回去之後,得派人來把這柄軍刀盜走。……”


    楊道冕領著“三姓家奴”和洪勇男漫步來到陵園內,這裏收錄著與“三姓家奴”當年所參加的日本侵略軍性命相博,獻出自己寶貴生命的二萬零八百五十名烈士的英名。安息著包括膠東抗戰時期黨政軍領導人齊禮、林江、於克恭、王文以及戰鬥英雄任常倫,爆炸英雄王克山等著名的抗日英雄。當“三姓家奴”來到膠東軍區十六團二營營長仝鎮山烈士的畫像前時,他身不由己的停住了腳步,四十二年前令他魂飛魄散的那一幕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激昂的衝鋒號,以及震天的“殺”聲。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寒光閃閃的大刀和刺刀,尤其是那令他們這些二鬼子肝膽俱裂的紅纓槍,也就是“梭鏢”。


    一九四二年的年底,這是敵後抗日戰場正處在最艱苦的困難時期,小日本鬼子對膠東根據地持續一個月的“拉網合圍”式殘酷的大掃蕩接近尾聲了。岡村寧次是小日本鬼子駐華北方麵軍最高司令官,素以嗜血成性和陰險狡詐而臭名遠揚。他處心積慮所設計出來的空前毒辣殘酷的新戰術“拉網合圍”徹底宣告失敗,正所謂“虎頭蛇尾”,灰頭土臉的打道回府。


    膠東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隨著呼嘯的西北風,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隻見牙山、馬石山山麓銀裝素裹,猶如換上了銀色的禮服,大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紛紛吹落軒轅台”的意境,好美!可惜,在小日本鬼子的鐵蹄之下,大好河山處處狼煙,滿目瘡痍。牙山、馬石山地區屍骨遍野,隨處可見被小日本鬼子殘殺的老百姓,形容為人間地獄絕不過分。


    配屬給林芳太郎少將的獨立混成第七旅團“一木聯隊”的“淺井中隊”,在血洗了周村之後,小日本鬼子對膠東的大掃蕩第三個作戰階段即將結束。“淺井中隊”以中隊為單位,頂著讓這些“二鬼子”喘不過氣來的呼嘯的西北風,踩著過膝的積雪,繼續進行滅絕人性的掃蕩的收尾。可惜,“拉網合圍”也好,“分進合擊”也罷,就算是“梳篦式”戰術,也沒有消滅膠東的黨政軍領導機關和八路軍的主力部隊,難免讓乘興而來的“淺井中隊”喪氣。


    此時的“淺井中隊”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早就沒有了剛剛登陸膠東半島時的狂妄。那時的“淺井中隊”和其他日偽軍分成許多股,相互之間保持著火力聯係,實施多路分進合擊,密集平推,就像梳頭篦發一樣,不落一村一戶,不漏一山一溝,梳篦式的搜索前進。為了徹底梳篦,“淺井中隊”每天隻行進十幾公裏,白天搖旗呐喊,步步進逼,無山不搜,無村不梳,燒草堆、挖地堰、清山洞,連荒庵、寺廟也不放過。夜間就地宿營,沿合圍圈每隔三五十步,便燃起一堆野火,由五六個或者是十來個二鬼子把守。隻要稍有動靜,便鳴槍示警。隻要一處槍響,便四處一起開火。如果發現突圍的八路或是遊擊隊,小日本鬼子便動用機動部隊圍捕、追擊。淺井一夫得意洋洋的對一木聯隊長誇口說道:“隻要進入合圍圈的,天上飛的小鳥要挨三槍,地上跑的兔子要戳三刀。要讓八路軍插翅難逃。……”


    可是,一個多月的作戰,淺井一夫在偽滿洲國“奉天中央陸軍訓練處”所學一點也用不上。膠東的老百姓素以人心齊著稱,他們在當地黨和政府的組織下,在八路軍的掩護下,各村實行“堅壁清野”,以“三空”對付包括“淺井中隊”在內的小日本鬼子的“三光”。“淺井中隊”就算進了村,所到之處,地雷轟響,炸得二鬼子心驚膽戰。好容易宿了營,半夜時分,四麵八方想起了軍號聲,到處都是難以分辨的也不知是鞭炮聲還是槍聲。土八路的子彈指不定什麽時候飛來,卻忽東忽西,防不勝防。於是,“大掃蕩”的第一天,“淺井中隊”就陷入了被土八路戲弄得團團亂轉的窘境。就像牤子掉進井裏邊,有勁兒使不上。


    土八路依舊不緊不慢地從遠遠的地方繼續騷擾射擊。這種騷擾射擊距離雖然遠,有的時候運氣好了也會打準。“麻雀戰”搞得訓練有素的“淺井中隊”這些二鬼子整天提心吊膽,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壓根兒就沒有消停的時候,難免怨聲載道。眼看自己的“淺井中隊”還沒看見八路就出現了傷亡,淺井一夫有些焦頭爛額,手足無措了。眼瞅著軍心日益渙散,淺井一夫肝火日盛,氣得眼睛都紅了。這也難怪淺井一夫氣得七竅生煙,他不熟悉土八路的打法,戰術上經常慢半拍倒是真的,這樣一來,有一些臨機決斷難免太晚。


    當淺井一夫接到一木聯隊長轉達的土橋次郎中將那個老鬼子的命令,命令他的“淺井中隊”停止向煙台轉進回遼東半島,轉過頭來重新進入牙山、馬石山地區。他這才知道,他的“淺井中隊”因為血洗周村闖了大禍,膠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已經下達了“必殺令”。跳出岡村寧次的“拉網合圍”包圍圈,在日占區裏搞的小日本鬼子雞犬不寧的膠東軍區八路軍的主力,正紛紛返回,對“淺井中隊”圍追堵截,從四麵八方包圍上來。而正準備返回駐地的小日本鬼子內田銀之助少將的獨立混成第五旅團主力,柳川悌中將的第五十九師團一部,奧村半二少將的獨立混成第六旅團一部,林芳太郎少將的獨立混成第七旅團一部也都停止了返回駐地,準備一舉聚殲膠東八路軍的主力。


    一時之間,膠東地區的八路軍主力和小日本鬼子鬥智鬥勇,幾度周旋,幾番交手,牙山、馬石山地區的形勢就像天氣一樣,突然之間陰雲密布,呼嘯的西北風中無處不充滿著殺氣。


    淺井一夫帶著“淺井中隊”已經在牙山、馬石山一帶轉悠好幾天了,他們所帶的給養已經所剩無幾。八路軍的主力曾經有好幾次摸到“淺井中隊”的周圍,有一次最近的距離已經不足一公裏。可是,都因為附近的小日本鬼子幾個聯隊聞訊圍了上來,八路軍的主力不得不消失在山溝中。部隊接連撲空,土橋次郎中將那個老鬼子難免有些焦躁。他嚴令淺井一夫加大活動力度,不妨再燒幾個村子,再殺一些老百姓。土橋次郎中將那個老鬼子的命令讓淺井一夫十分沮喪,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兆,那就是遼東看來很難回去了。“淺井中隊”其他官兵的心裏更是拔涼、拔涼的,有的是一種被出賣的感覺。就像戰智湛說的那樣:“二鬼子就是二鬼子,假兒子咋的也變不成親兒子。……”


    包括“淺井中隊”在內的小日本鬼子的暴行,似乎觸怒了牙山、馬石山的“山神”。“山神”極為厭惡這些畜生不如的二鬼子,憤而施加懲罰。刺骨的寒風呼嘯著使勁兒地吹著,不斷從“淺井中隊”這幫二鬼子們沒有裹嚴的皮帽子的縫隙中鑽進來。甚至頑強的刺透這幫二鬼子的軍大衣,刺骨的寒冷直接鑽到了這些二鬼子的骨髓裏。“淺井中隊”本來隸屬於小日本鬼子的關東軍,長期駐紮在東北的錦州一帶。所以,在這次掃蕩的日偽頑軍中,“淺井中隊”的禦寒裝備是最好的。但是盡管如此,“淺井中隊”的這些二鬼子們也算是體驗到了比起東北來毫不遜色,猶如來自地獄的寒冷的西北風的威力。


    山上的石頭凍得僵硬了,被炮彈炸斷的焦黑的大樹凍得鬼哭狼嚎,大地凍得呲牙咧嘴,空氣也似乎也要凍得凝固起來。隻有遠處雪地屍體上落著的幾隻“哇”、“哇”慘叫的烏鴉,才讓“淺井中隊”這些二鬼子相信自己還活在人世間,總算沒有進地獄。盡管雪花各式各樣,有的像銀針,有的像落葉,還有的像碎紙片,煞是好看。可是,“淺井中隊”的這些二鬼子們緊緊地裹著軍大衣,恨不得把腦袋都縮進胸腔裏,一個一個凍得鼻酸頭疼,兩腳就像兩塊冰坨兒,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欣賞這膠東有異於東北的雪景。


    淺井一夫沒有發現,距他的後衛部隊七八百米處,有十八個人若即若離的緊緊跟隨著。這十八個人就是後來被膠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譽為“膠東十八飛騎”的“武工隊”。這支小部隊並非成建製的部隊,而是在這次馬石山突圍戰中,被小日本鬼子打散的八路軍指戰員。這些劫後餘生的人個兒頂個兒的頭腦靈活,都有很不錯的拳腳功夫,而且槍法精湛。要麽是作戰經驗極為豐富的老紅軍、老八路,要麽是各個部隊的戰鬥骨幹,每人都有專長。


    相遇之後,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番,感覺這些人還是聚在一起才有戰鬥力。於是就組成了臨時部隊,取名“膠東軍區武裝工作隊”,由膠東軍區公安局三科科長唐慈負責指揮,堅持在中心根據地進行反掃蕩鬥爭,在周旋中消滅敵人。“膠東十八飛騎”幾乎每個人都隸屬於不同的部隊,包括膠東軍區司令部的戰大鵬,也就是戰智湛的父親。還有十三團偵察排的副排長高啟山,以及東海軍分區獨立團一營二連、十七團三營七連等部隊的幹部戰士。


    還有一位日後那是大大的有名,他就是十四團二營五連的班長任常倫。“三姓家奴”和洪勇男中尉所去的“膠東革命烈士陵園”巍峨的英靈山頂上,雄偉壯觀的抗日烈士紀念塔西麵,有一尊八路軍戰士的銅像,這尊銅像就是山東軍區一等戰鬥英雄任常倫。任常倫持槍佇立,雄視前方,四十年來一直守衛著美麗的膠東半島。任常倫於一九四四年七月的膠東長沙堡阻擊戰中犧牲,年僅二十三歲。幾年後,英雄的家鄉孫胡莊改為“常倫莊”,所在的連隊被命名為“常倫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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