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地形對二營來說極為有利。如果彈藥充足,也就是說二營剛打垮頑軍那個營的時候,完全可以憑借有利地形,單憑一頓複仇的子彈,就可以重創“淺井中隊”。可惜,二營已經在這一帶和小鬼子、偽軍周旋好幾天了,隻有消耗,沒有補充。現在又遇到了“淺井中隊”這個勁敵,再加上戰士們恨這幫滅絕人性的二鬼子恨的,恨不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都不解心頭之恨。這仇要想報的痛快,自然是手刃仇人最過癮。這時候,就算彈藥充足,戰士們報仇心切,也會充分發揮八路軍的優良傳統,和二鬼子刺刀見紅了。


    二營的兩個連從黑石溝兩側的山上分別衝了下來。這種居高臨下的衝鋒固然有它的優勢,可是由於剛下過大雪,山陡坡滑,爬山固然難,下山就更危險了。很多戰士為了能盡快衝到溝底,消滅二鬼子,在教導員張吉英的帶領下,幹脆像滑滑梯一樣,從山上滑下來。身穿各種雜色衣服的二營戰士們,猶如神兵天降,在大雪覆蓋的陡峭山坡上快速下滑著,把二鬼子驚得目瞪口呆。有的戰士報仇心切,沒有控製好速度,失足摔下山來,壯烈犧牲。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沒有絲毫雪地偽裝的二營戰士們在大雪覆蓋的山坡上向山下滑動著衝鋒還有一個弊端,那就是目標太明顯了。盡管二營的戰士們移動的速度很快,也很容易被“淺井中隊”訓練有素的二鬼子獵殺。尤其是二鬼子的“野雞脖子”和“歪把子”,對二營戰士們的威脅就更大了。自古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為了報仇,戰士們都是抱著必死的信念衝鋒的,戰士們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就像霹靂似的震撼著整個黑石溝。


    淺井一夫和執行官犬養寅五郎率領攻擊山頭的兩個小隊,被二營的攻擊壓了回來,隻能躲在路邊的溝裏,石頭後麵拚命地射擊,企圖阻擋二營的進攻。


    “二鬼子”的“野雞脖子”和“歪把子”不停歇的噴射著毒火,二營的戰士們一批一批的接連倒下,遺體又“嘰裏咕嚕”的滾下山來。“二鬼子”也分不清楚是八路軍戰士在衝鋒,還是被擊中的八路軍戰士的遺體在滾下山來。正所謂,“一人拚命,百夫難擋,萬人必死,橫行天下!”二營那可是三四百號人拚命呀,盡管自身也傷亡慘重,但仍然不顧一切的衝鋒!衝鋒!一定要把麵前這些“二鬼子”徹底消滅!讓他們血債血償!


    “淺井中隊”的這幫“二鬼子”們雖然在淺井一夫和執行官犬養寅五郎狂舞著指揮刀,聲嘶力竭的督戰下,不得不拚命的射擊。但眼見白雪皚皚的山坡上,身穿灰色、黑色不同服色的八路如離了弦的複仇利箭一般,勢如破竹的直向自己射來,這些“二鬼子”焉能冷靜!


    “二鬼子”越打越害怕,不由得膽戰心寒,先從氣勢上輸了。要不是頭頂上懸著思之膽寒的軍紀,更有淺井一夫和犬養寅五郎在後麵督戰,早作鳥獸散了。


    仝鎮山率領戰鬥力最強的五連沿著溝口衝進了黑石溝,和小野平八厝的小隊交上了火。五連被小野平八厝小隊的三挺“歪把子”壓得抬不起頭來,攻擊受阻。仝鎮山大悲大痛之後,一打起仗來,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他心裏清楚的很,自己的三個連已經從三麵包圍了“淺井中隊”。“淺井中隊”的後麵還有膠東軍區公安局唐科長所帶的隊伍,“淺井中隊”現在已成甕中之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現在時候已到,隻要在小鬼子的援軍趕到之前,盡快結束戰鬥,“淺井中隊”的“殺妻之仇”、血洗周村之恨一定能報!


    見攻擊受阻,仝鎮山趕緊帶著幾個通訊員趕到了前麵。仝鎮山認真觀察了一下二鬼子的機槍陣地,伸手要過夏二虎手中全營唯一的一支“八一式馬步槍”,推上子彈,對手持“三八大蓋”的宋德貴和另外三個通訊員說道:“我打中間道上大石頭後麵的二鬼子機槍手,你們四個打右邊啦半山坡上那個二鬼子的機槍手!……”


    說到這裏,仝鎮山轉身對五連長說道:“五連長,左邊拉那個二鬼子的機槍手就交給你這個打兔子出身的了!……”見五連長點頭答應,伸手要過一個戰士手中的“三八大蓋”,仝鎮山接著說道:“你們幾個以我的槍聲為命令,我的槍一響,你們一起摟火兒!……”


    “啪”的一聲清脆的槍聲,二鬼子的機槍射手一頭栽倒,死在仝鎮山的槍下。接著,“叭勾”、“叭勾”小日本鬼子“三八大蓋”特有的槍聲響過之後,二鬼子的“歪把子”全都啞了火兒。五連長跳了起來,手中的“三八大蓋”一招,喊道:“同誌們,衝呀!……”


    “衝呀!給周村的父老鄉親們報仇!給戰區長報仇!……”戰士們扔出了十幾枚手榴彈,在煙霧的掩護下,高聲大叫著奮不顧身的向困獸猶鬥的二鬼子衝了上去。


    二鬼子的“歪把子”很快又“噠噠噠”的怪叫起來。五連的戰士劈裏啪啦的又倒了一片。仝鎮山、五連長和四個通訊員的槍又響了,二鬼子的機槍副射手又一頭栽倒。五連的戰士們前赴後繼,踏著烈士的屍體很快衝到了這些二鬼子的麵前。二鬼子們慌亂之間,已經沒有時間列成戰鬥隊形了,也無法發揮火力。小野平八厝小隊長倒是也毫不含糊,他跳了起來,指揮刀一揮,嚎叫了一聲:“全員が肉弾を準備する(全體準備肉搏)!……”


    二鬼子們立刻跳了出來,按照操典的要求稀裏嘩啦的退出“三八大蓋兒”槍膛中的子彈,黃澄澄的子彈從槍膛裏跳出來,迸在地上,還真有點可惜了的。訓練有素而又墨守成規的二鬼子“呀”、“呀”地怪叫著,兩個人為一伍,迎著五連衝了上來。但是五連的戰士們人多,往往三五個戰士對付一個二鬼子,二鬼子就是死了,身上最少也要挨上兩三刀。


    八路軍由於彈藥極度匱乏,白刃戰一直是常用和擅長的作戰形式,這是有悠久的曆史的。井岡山根據地創建早期,就曾出現了“梭鏢營”或“梭鏢團”。當年的紅軍在白刃戰中依靠頑強的意誌和旺盛的士氣往往常常取勝,身背大刀,手持梭鏢也就成了紅軍的一個經典形象。


    “淺井中隊”的二鬼子們雖然都認識“梭鏢”,但是在白刃戰中,還沒有吃過手持“梭鏢”的八路的苦頭。“梭鏢”的長度一般在二米左右,比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長得多。“梭鏢”的杆由白蠟杆製成,韌性很好,不易折斷。鐵製槍頭末端的紅纓可以阻止血液順杆流下,防止“梭鏢”杆濕滑難以把握。在肉搏戰時,輕便靈活的“梭鏢”比退了子彈的“三八大蓋兒”更有優勢。“梭鏢”就是比起八路軍戰士常用的大砍刀來,也具有一定的優勢。因為,“梭鏢”不需要像雙手握著的大砍刀那樣大幅度揮舞,使用“梭鏢”不需要什麽高超的武藝,隻要使用者有一定的臂力就可以了,非常適合主要由農民子弟組成的八路軍。


    但是,如果在肉搏戰時“梭鏢”的木杆被小日本鬼子的刺刀斬斷,八路軍戰士就會立刻陷入赤手空拳的尷尬境地。好在八路軍在白刃戰訓練時不拘一格,非常講究戰術配合,強調發揮團體的力量,即協同作戰,不到萬不得已,不提倡個人英雄主義,盡量避免讓戰士們陷入單打獨鬥的危險境地。這樣一來,就算一個戰鬥小組中一個戰士的“梭鏢”的木杆被小日本鬼子的刺刀斬斷了,另外兩個戰士也會及時掩護這個戰士撤到安全地帶,不給小日本鬼子任何機會。但是,小日本鬼子後來學乖了,在和八路軍戰士進行肉搏戰時,不再機械的先退出槍膛中的子彈。敵變我變,八路軍的裝備這時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梭鏢”逐漸被淘汰了。畢竟“梭鏢”這種簡易的不能再簡易的冷兵器,是無法同“三八大蓋兒”的子彈相匹敵的,更談不上對付小日本鬼子的機槍、大炮了。


    所以,在抗戰初期,自詡為拚刺刀天下第一的小日本鬼子,也非常不適應“梭鏢”這種武器。吃過八路軍幾次虧之後,小日本鬼子非常畏懼“梭鏢”這種武器,稱其為“長劍”。


    在一九三九年二月的第二次長生口戰鬥中,八路軍七七二團曾抓獲一名被“梭鏢”刺傷的小日本鬼子,這個小鬼子的俘虜既心有餘悸,又有些不服地供稱:“お前たち八路武器はちゃんと備えていて,長剣はすごい(你們八路的武器配備好,長劍厲害)!……”


    五連的戰士們衝到二鬼子麵前,按平時的訓練,已經形成了三個人一組的組合。這個組合呈三角隊形迎敵,這種隊形往往能將小日本鬼子兩人一伍的隊形衝開,讓兩個小日本鬼子無法配合。一名戰士纏住一個小日本鬼子,另一麵就形成了二打一,就是兩名戰士對付一個小日本鬼子。其實,在真實的肉搏戰中,八路軍往往會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像對付這種兩人一伍的小日本鬼子,一般都會由兩個組甚至是三個組並肩上,也就是群毆。任你小日本鬼子拚刺技術練得再精,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招架呀。要是哪個戰士的腦子靈光,冷不丁的再來一槍,按照書本打仗的小日本鬼子這仗就更沒法打了。


    由於是隨機組合,所以五連三個戰士手中的武器大都不同,基本是以步槍、大刀或“梭鏢”隨機組合。兩個手持“梭鏢”和一個手持“三八大蓋兒”的五連戰士小組和一對兒二鬼子組合遇上了。驟然相逢,被小日本鬼子稱為“長劍”的“梭鏢”顯示了特有的威力。五連的三個戰士和兩個二鬼子鬥雞似的互相怒視著,雙方都是先在防守上下功夫,並尋找對方的破綻。手持比“三八大蓋兒”長一截的“梭鏢”的五連戰士,在心理上就有了一定優勢。也就是零點幾秒,兩個二鬼子的心就虛了,畢竟人家八路的“梭鏢”鐵槍頭都快頂到自己的胸膛上了,可是自己“三八大蓋兒”的刺刀尖離著人家八路的身體還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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