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也知道麵前這個臭小子並非不懂尊卑,隻是少年心性而已,畢竟還隻是個孩子。


    自他離家後,便一個人獨居在這個院子裏,每天麵對的都是枯燥乏味的修煉。


    兩人間此般的小遊戲,也算是助東方尋舒緩情緒的一種方式,也有利於他心性的成長,封老便也由得他了。


    輕歎一聲後繼續說道:


    “你能在這套功法的壓力下堅持一個月時間,在心性上已是不俗。這一個月來你雖有進步,可卻仍舊修煉無成,著實不該繼續拖延下去。”


    東方尋聞言站在原地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你自己需要考慮清楚,若是想更換功法便來尋我。”


    封老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一腳踏出便已不見蹤影。


    直到此時東方尋才回過神來,對著封老離去的方向抱拳躬身。


    其實封老也並未走遠,仍舊隱匿於小院上空,他想要看看東方尋麵對如今的窘境會做出何種抉擇。


    同時也在回想他剛才被東方尋躲過的那一腳。


    那雖然隻是尋常的一腳,但按理說也不是東方尋這樣修行都沒有入門的孩童能夠躲過去的。


    怎會有如此敏捷的反應?


    他真的是不通修煉嗎?


    片刻後封老看到東方尋堅毅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便知道他已經做了選擇。


    “那就讓我看看你會是怎樣的東方尋吧!”


    封老微微一笑便離去了。


    直到多年後,那一句‘因為我是東方尋!因為我可以!’仍在封老耳畔回響不止,經久不散!


    東方尋回到屋內,便發現桌上擺著的瓶瓶罐罐,從他泛著精光的眼睛裏便能看出他欣喜異常。


    淬體丹!


    武者修煉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往往都會借助丹藥加快修煉速度以便更快地提升自己的實力。


    淬體丹便是其中一種最為常見的丹藥,幾乎每一位武者都需要在淬體境時借助丹藥的輔助功效打熬肉身。


    服用丹藥對於東方尋來說並不陌生,畢竟自小陪在他身邊的,除了他姑姑以外,便是各種各樣的丹藥和藥浴了。


    淬體丹這種丹藥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封老便給了他一些,可是沒多久便被他如吃炒豆一般給吃完了。


    想來現在桌上的便是方才封老留下的了。


    隻是東方尋不知道,他如此大量的服用淬體丹給封老帶來了多大的衝擊,短短一個月時間,東方尋的丹藥消耗已經快趕上別人淬體境頂峰的消耗了。


    不論何人,如此大量的淬體丹服下,就算沒有修煉淬體功法也足以使其達到淬體境界,正式踏足武道了。


    可是在東方尋身上並沒有體現如此效果,他就連淬體一重天都還沒到呢。


    況且是藥三分毒的道理誰都是知道的。丹藥也是藥,自然不會例外。淬體丹雖然是最低等的丹藥,但若是服用不當也會出問題。


    尤其是在東方尋這個打基礎的年紀,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將他原本飄搖的武道之路徹底斷絕。


    可是封老幾經探查發現東方尋並無異常,而且他也不知道丹藥之力都去了哪裏。但是見到東方尋無恙,便也放任他繼續了。


    隻是在封老心中升起了謎團。


    封老所在意的這些對於東方尋而言都不是事兒,因為他自修煉這部淬體功法之初便迎來了改變。


    他相信待到那一天會有一個大大的驚喜!


    東方尋拿起一瓶揭開瓶蓋,濃濃的藥香味從裏麵溢出,他隻覺得神清氣爽,就連方才修煉的疲憊之感也煙消雲散。


    蓋上瓶蓋,轉頭看著院中方才封老站立的位置,內心被一股暖流包裹。


    他想起了姑姑對他說的話。


    “封老為咱們東方家付出良多,性情雖然不複往日熱切,但他仍會待你如孫兒一般毫無保留。你跳脫的性情可以在他麵前玩鬧打趣,但絕不可對他有絲毫不敬!”


    東方尋知道他的姑姑和父親當年便是由封老親自教導,方能有今日之成就。他們之間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更何況封老待他們如父親般慈愛。


    而且封老唯一的兒子也為了東方家族而隕落,好在他多年前外出遊曆,撿到了一名女嬰撫養長大,能在他膝下承歡,也算是老有所依了。


    東方尋明白他姑姑那句話的意思,自己在封老麵前無論是年紀還是輩分都是如孫兒一般,更重要的是封老不論是對家族,亦或是對族中晚輩的情誼,都沒有因為那件事而有絲毫淡漠。


    東方尋在族內時有姑姑代替他的爹娘給他最濃厚的親情,在這裏他也可以感受到封老帶給他如爺爺一般的慈愛。


    他很滿足!


    在封老麵前的跳脫也並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封老那樣的存在也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故意逗弄得了的。


    東方尋和封老之間逗弄打趣的遊戲,便是他們互相溫暖的一個途徑。


    他也隻是把自己最真實的性情展現在封老麵前,用自己最大努力的修煉作為回報,這才是對封老最高的敬意!


    在這個小院裏他不是東方家的小少爺,封老也不是血戰堂的堂主。


    修煉的日子總是枯燥乏味的,東方尋每天的生活便是修煉。除了每日清晨的一個時辰之外,便是不斷的服用淬體丹靜心打坐煉化淬體。


    一年的修煉不僅在淬煉著他的肉身,更是在淬煉他的心性。


    強大的意誌力支撐著他前進的步伐。


    沉穩厚重,不驕不躁。


    麵對一部從未有人修煉成功的淬體功法,自他開始修煉的一年之後他成功了。


    正如東方尋所說的:他可以!


    東方尋之所以對自己有如此自信,便是因為冥冥之中他感覺到這套功法與他的肉身極為契合。


    因為自從他開始修煉這部功法開始,他便隱隱的感覺到自身在發生變化。


    這種變化很緩慢,很微妙。


    雖然他沒有嚐試過其他的淬體功法,也不知道若是換做其他功法效果會如何,但是他可以確定不會比現在更好。


    此般變化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一個驚喜的開始!


    時至今日東方尋仍舊記得那一天的情形。


    他還是像往常一般在小院中進行著淬體功法的嚐試修煉,封老自那一日讓他考慮更換淬體功法被他婉拒之後,便對此事再也沒有提及。


    也是自那一日開始,封老眉間的凝重一日更甚一日。他雖掩飾的很好,可心思玲瓏的東方尋又怎會看不出?


    唯獨沒變的是封老每月一次的道法傳授和足量的淬體丹的供應。


    也不知是對他的信任還是對他的放任自流以觀後效。


    可是這並沒有影響東方尋的堅定,因為他每一天都在成長,每一天都有進步。雖然在外人看來這很慢,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已經足夠快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與旁人不一樣!


    自修煉這部功法至今他已經快要能完成一個時辰的考驗了,隻要能完整的堅持一個時辰,這部功法便是修煉有成。


    他已經快要做到了!


    東方尋口鼻溢血,汗流如注,濕透的衣衫緊緊的貼在身上。


    顫抖不止的雙腿讓他搖搖欲墜,就連手上的動作也有些許變型,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因為他覺得他可以!


    一年來他從未感覺自己離成功如此之近!


    此刻的他覺得時間走的好慢,慢到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已經停滯不前。


    每一息都如同度過了一個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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