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到淩晨習慣性的醒來,君栩緩緩睜開眼眸,坐起身扶額發怔。


    他又夢見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了,這個夢已經連續困擾他很多年。


    在夢裏,他一度想看清那個讓他為她哭為她笑的人,到底長什麽樣,可就是看不清。


    兩年前他終是不堪其擾的找到老天師,希望他能為自己指點迷津。


    老天師一番推算後得出的結論是,他夢裏的女人是他上輩子的愛人,因為最後沒能圓滿結局,又愛之深,所以他隻有在深度睡著後,潛意識就會再次想起曾經的過往。


    他不否認這個推算,雖說是做夢,但每次夢醒時他能深切體會到那種為她喜為她憂的心情。


    “那我要怎麽做才能找到這一世的她”他問老天師。


    老天師笑著捋須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夫推算若是無誤的話,聖女就是九皇主夢裏的那個人。”


    初九凝君栩卻眉頭緊蹙,他一度不能接受,因為彼時的初九凝給他的感覺和印象都與他夢裏的女子天差地別。


    不過老天師這樣說了,他還是打算嚐試下,卻不想他從老天師那裏得到答案的當天,初九凝就被紡車刺傷而陷入沉睡。


    後來他又從剪瞳那裏得知,聖女可能不是真聖女,師父正在每日每夜的推算真正的聖女。


    他覺得既然初九凝有可能不是真聖女,那他夢裏的女子是不是意味著也不是她


    一年半後,老天師終於推算出真聖女是一名叫煙姣姣的女子。


    可隨著這個消息泄露出去,老天師被天子罰告老回封地,那天老天師要離開時,他趕去相送。


    他本來還想問老天師關於夢裏女子的事時,可當他看見老天師被罰後頹廢不振的樣子他終是問不出口。


    但老天師似乎看出他有話想說,走時送了他一句話,“九皇主,老夫的推算終究是外力,受諸多因素影響,你要的答案更應該遵從你內心的感受,雖然你的人忘了,但顯然你的心卻並沒有忘,不是嗎”


    老天師離開後,他時不時就會回想老天師這番話的真正意思。


    半年後,他又被天子受命去迎接真聖女煙姣姣回宮,而在見到煙姣姣的第一眼時,她燦爛如耀眼太陽的笑容有那麽一刻,讓他覺得像極了他夢裏女子的感覺。


    雖說夢裏的女子他始終看不清臉,但他能感受到女子的與眾不同,顯然煙姣姣就很符合這個形象。


    他閉上眼睛輕歎口氣,盡管確定了誰是自己上輩子的愛人,可因為煙姣姣聖女的身份,他若是想順利抱得美人歸,就得在這次皇位爭奪中取勝才行。


    其實他對追名逐利並不熱衷,之所以被家族推薦來參選了天子繼承人,也實在是因為他是君家家族最優秀的人才了,加上又是族長嫡子,他就算不願意也不得不來。


    人生在身,太多身不由己,就如牽一發動全身。


    可目前來看,天子似乎更屬意和他同姓的三皇主越池,天子終究還是有私心的,不想將皇權真正旁落外係。


    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天子的屬意已經不是決定因素,各皇主身後真正的實力才是決定因素。


    越安當然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隻能趁自己還在位時,把中央權力集中在自己手裏不放。


    他們十個人現在看著表麵和諧,其實早已是暗湧躁動,等越安病危時,這股暗湧怕就是要變成明湧了。


    屆時,天宮勢必將上演一出爭權大戲,到底最後誰會贏,誰又知道呢


    現在不是聖女的初九凝可沒有這些煩惱,她一覺睡到天大亮,知道自己錯過去皇學林上課,她慌忙下床穿鞋叫小雪人。


    小雪人聽見她叫,走近裏間,“公主莫慌,我今天一早就幫你去請好假了。”


    初九凝呆住眨眨眼,最後什麽也沒說,默默的給她豎了豎大拇指點讚。


    小雪人伺候她梳洗時,她問,“蛇族公主呢”


    “他很早就起來出門了。”至於去哪裏,小雪人沒過問。


    初九凝點點頭,簡單用過早飯,她就坐在秋千上輕輕蕩著。


    一整天她也沒出鳳睿宮,而薑圳也是直到晚上才回來,她正夾菜吃著,看見他回來,隻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阿圳回來了。”


    薑圳來到她身旁坐下,看著她側臉,“凝兒,你跟我回蛇族可好”


    初九凝細嚼慢咽的繼續吃著沒看他,“我怕我去了,你就不放我回來了。”


    薑圳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他隻能繼續加大誘惑力。


    可不管他怎麽說,初九凝都無動於衷。


    薑圳最後隻能吐口長氣,“那凝兒難道也不想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嗎”


    初九凝夾菜的動作一滯,偏頭和他四目相對。


    “什麽意思昨晚你不是說是你的嗎”


    薑圳順著她的話道,“我剛才沒說不是我的,但我知道凝兒不信孩子是我的,所以你跟我回蛇族,我有辦法證明孩子的確是我的。”


    初九凝放下筷子,一隻手撐著頭看他,“噢怎麽證明”


    薑圳柔柔含笑的看著她,“蛇族有一麵蛇鏡,作法後可以回溯一個人一個月前的所有事情,凝兒不想知道嗎”


    聽他這樣說,初九凝的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


    他早說啊,他早說了她還用天子查什麽


    她凝目想了想,對小雪人說,“你去找塗鏡,就說我腹痛難忍,讓他趕快過來看看。”


    小雪人走後,她抓著薑圳,“阿圳,快扶我去床上躺好。”


    沒一會兒後,小雪人就帶著塗鏡回來了。


    靠在薑圳懷裏的初九凝,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看著塗鏡,“塗院正,本宮肚子好痛,好痛。”


    塗鏡行禮後就要上前為她診脈,薑圳拿著她左手臂,幫她把袖子盡可能的往上拉了拉。


    也就這一個動作,塗鏡偶然看見她左手臂上還完好的宮砂。


    “等下。”他一時忘記男女之防,直接抓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推,確認後,他趕緊把手鬆開。


    初九凝看見了他眼底的震驚之色,不過他很快按下沒有表露,伸線摸過脈後說這就下去開藥,不等初九凝回應,他就扭頭匆匆走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初九凝唇角勾了勾,他應該是忙著去見天子吧


    初九凝猜得沒錯,塗鏡根本沒有回天醫院,而是來到了天子寢殿。


    已經躺下休息的天子因為他突然求見,身上隻穿著深紫色的柔軟裏衣,坐在垂懸的薄紗後看著跪在地上的塗鏡,淡淡啟口,“怎麽了”


    塗鏡深深磕頭,“天子恕罪,臣該死,公主竟還是完璧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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