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冥冥之中,盛於燼感覺到這個滅門慘案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而這個人們口中的“江少俠”更勾起了他極強的好奇心,甚至曆來節省的他願寧願將這價值二百兩的秘償用掉,也要一探究竟。


    “嗯……這倒巧了,如今在這錦官城中,恰好隻有盧某一人知道所有的真相,因為涉及太多,酒樓的說書先生們也無法窺得全貌,盛少俠既然如此好奇,那盧某也隻好將其中內幕說出,不過,盛少俠要答應在下,切記不可四處宣揚。”


    盛於燼點了點頭。


    這時,樓上的說書先生也慢條斯理得開口了,樓上樓下,同時說起了江少俠巧破滅門案的故事——


    時間回到三日前,這是剛剛遭遇了滅門慘案的司神醫府上。


    即便滅門已發生了好幾日,可是院落中的血腥氣卻與那些突遭橫禍的冤魂一般,始終無法離去。而官府開始查案後,所有的下人仆役都不允許出自己的屋子,往日人來人往的院落也空無一人。


    三十五口屍體,皆為司神醫的親眷,現在還原封不動的放在原處,不允許任何人觸碰移動,這件驚天滅門案發生後數日,不少人意圖揭榜查案,可是到此處觀察一番後,都因毫無頭緒而紛紛請辭,這可急壞了知府大人——外界百姓們議論紛紛,這倒是無關緊要,可今年年底便是朝廷考績的時日,若是因為處理不下這樁無頭公案,被記上個“政事不力”的考評,自己的仕途前程可就全毀了。


    知府大人想到這兒,便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他迎上剛剛從屋子中走出的白衣年輕人,有些急切地問道:


    “怎麽樣,有線索了麽”


    今早,這姓江的年輕人揭了榜,便來到了司神醫府上,可是他卻不像別人一般先來看屍體,反而拉著那些下人喋喋不休,半點沒有辦案的樣子,若非他的官照上寫著“舉人”二字,知府大人簡直想立刻將這搗亂的家夥丟出去。


    這不,他聊到了正午才去看屍體,現下已是未時,才看完了前三十四具,還剩最後一具——司神醫本人的沒看。


    聽見知府大人的問話,江笑書擺了擺手,然後對身邊記錄文書的小吏道:


    “你記下——死者三十四人,皆為利刃刺穿咽喉而死,死亡時間也幾乎一致,而且……嗯,先不急著記後麵,帶我去看司神醫的遺體。”


    說罷,江笑書便領著小吏來到了司神醫死去的房間裏——這是一座南方極罕見的火地房,使用時地下熱水流過,溫熱異常,是給染了風寒受不得涼的病人住的,案發當日,司神醫便在此處遇刺身亡。


    一進屋子,江笑書就看見了榻上的屍身——死者隻穿一件裏衣,仰麵而臥,同樣是咽喉中刀,一道極深的、觸目驚心的傷口正對著江笑書,而死者麵目被捅得稀爛,早已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


    江笑書皺眉道:


    “這人是真正的司神醫麽去叫司府管家來。”


    半晌後,司府管家被帶到此間,他隻戰戰兢兢的打量了一眼屍體,便遮著眼睛轉頭道:


    “沒錯沒錯,這叢半黑半白的胡須,還有耳垂的黑痣,這肯定是老爺,而且近日並無風寒病人,除了老爺,還有誰會來這兒睡呢……哎呀,公子、官老爺們,小人可以走了吧真、真駭人……”


    “你去外麵等候吧。”江笑書點點頭,隨後便伏下身子,仔細打量一番這間屋子。


    桌上放著半碗藥湯,還有許多灑在了桌上,看來是司神醫喝過的。江笑書還注意到,司神醫喉頭的傷口很深,但是血跡卻不多,反倒是稀爛的臉孔處,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片刻後,他離開了這間火地房。


    走出最後一間屋子,江笑書招來管家:


    “管家,去把所有人都叫出來,一起去金庫。”


    “啊”管家有些詫異,凶殺一案又如何能與金庫有關他看向知府大人,有些不知所措。


    知府大人問道:


    “江公子,為何要去金庫,還要喊上所有人”


    江笑書道:


    “我想知道司神醫家中有無財物失竊,以此斷定殺人者的動機。而叫上所有人,則另有用處,事後自會向大人說明。”


    知府勉強點了點頭,管家領命而去,餘下幾人便一同前去金庫。


    “吱呀——”金庫的門緩緩打開,而應先前江笑書的吩咐,司府上下百餘號下人仆役此刻都已聚集在金庫門口。


    江笑書大手一揮:


    “搬!”


    見知府大人點頭,一旁的衙役們便進入金庫,將其中的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全部搬出。一旁的管家與文書,則拿著賬本一同對賬。


    司神醫的醫術享譽巴蜀之地,果然名不虛傳,金庫中幾乎堆滿了病人送來的財物,說是金山銀山也不為過——這不,連知府大人看見自金庫中搬出的一箱一箱的財寶後,都不由自主的目光呆滯,嘴巴微張,好像下一秒連哈喇子都要落下來了……


    江笑書靜靜的看著一箱一箱的財物被搬出,心中波瀾不驚,雙目淡淡的環視一圈,發現周圍的仆役們的表情也大都與知府大人如出一轍,唯獨其中一個整隻右臂綁著繃帶的仆役,雖然也盯著這這堆財物,卻微微皺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下等仆役小五,江笑書暗中記住了他的名字。


    一炷香後,財物清點完畢,非但能對得上帳,甚至還多出許多,看來金庫並未失竊。


    遣散眾人後,江笑書命管家帶自己去了司神醫平日問診之處。


    診房的桌麵有些雜亂,放著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甚至有些還散落在了地麵上,環顧四周,江笑書看見診房四麵的牆壁幾乎掛滿了病患們錦旗,正中則是一副畫像。


    畫中的司神醫挎著藥箱,神色和藹,作畫者看來畫工甚佳,連司神醫半黑半白的胡須和耳垂的黑痣都畫得惟妙惟肖,不知為何,江笑書看著這篇畫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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