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讓座推茶的博弈,挺彎彎繞繞。


    ——不行,你們不合適


    ——我人都來了


    ——你臉皮厚


    ——茶要喝一口


    ——自己喝,我喝水


    就是不放明麵上講,過招,都心照不宣。


    林老爺子哪會直言讓易利頃離開,易利頃還是好心送醫生過來,禮儀在,你好意思趕?


    晚餐時間。


    林老爺子客氣問易利頃留不留下吃晚飯。


    易利頃應得禮貌:“嗯,勞煩了。”


    林老爺子臉色突變,就是客套問問,這人還真留。


    估計就等你來問,正中下懷。


    幸好,今天給易利頃品的全是綠茶。


    挺配。


    估計還算什麽時候來才合適,恰恰到晚餐時間,難不成一家人吃飯不叫他?


    這個人,難怪閔家那對父子盯得緊。


    好不道德的。


    片刻,易利頃複笑,“我不忌口,不用特意。”


    林老爺子嗬嗬兩聲,吩咐保姆煮清淡點,大魚大肉招待大可不必。


    他可不會把自己孫女交到他手中。


    都沒離婚,登堂入室,不顧不忌。


    這迷死人的撬牆角。


    年輕人精力旺盛,情關一開,迷上女人什麽花招玩不出,這種路又不是沒走過。


    愛,就會想占有,無關什麽手段。


    他這個大孫女,以前太寵她,本是希望她能衣食無憂,嬌氣就嬌氣,想著林家也能護她一生周全,享樂就享樂,林家有錢給她樂,世道無常,被養廢的她舉步艱難。好在閔家那邊待她極好,除了閔行洲不愛她,這能怪誰,不愛就是不愛了。


    鍾表上,時針指5點。


    林煙沒去大宅和那群七大姑八大姨吃飯,二房更是很少來她麵前打交道。


    因為易利頃在。


    飯菜以清淡為主,有鯽魚豆腐湯,小白菜,蘿卜炒木耳,黃瓜炒香菇,還有林煙喜歡的清水煮蝦。


    基素。


    林煙自己下廚的,因為老爺子這兩天隻吃她做的飯菜。


    素歸素,易利頃倒是願意吃。


    還沒正式開動。


    “老爺,閔先生過來了。”


    傭人來說,語氣透著濃濃的驚喜,然後尷尬。


    這回,大家都尷尬。


    閔行洲進來時,就看林煙給老爺子盛飯,她繞輪椅後邊係圍兜,圍著老爺子嘰嘰喳喳,樂得自在。


    莫名的,閔行洲多看林煙兩眼。


    其實,她也不是隻對自己才那麽溫順。


    她對在意的人又或者對所有好人,她都這副麵孔。


    然而,視線對上易利頃。


    易利頃挺安靜,夾了塊豆腐放嘴裏,“豆腐不錯。”


    也不知道在跟誰說,又或許他就是故意。


    閔行洲,“明天讓人給你送兩斤。”


    閔行洲走到餐桌前,尋位置坐下,隱約聞到飯菜的清香,很平和沁脾的味道。


    易利頃承,通通都要,“好,閔先生破費了。”


    閔行洲三個字,“不客氣。”


    已經在擦槍。


    林煙從發現閔行洲的存在,愣神到現在,才插上話問閔行洲,“我們的晚餐很清淡,要加菜嗎。”


    閔行洲態度淡:“不必。”


    林煙吩咐管家上碗筷,看向閔行洲,“不知道你會來,這些都是我自己下廚的,爺爺隻能吃清淡的,要是不合適我讓那邊的廚子過來。”


    他,“我還沒嚐過。”


    邊上的林老爺子稍怔,“你沒嚐過?”轉頭,客套輕斥林煙,“都是夫妻,你怎麽回事。”


    閔行洲應,“家裏有做飯阿姨,沒給她親自動手。”


    嗬,明明是他沒回家吃過。


    林煙邊端碗,目光一麵探究閔行洲。


    男人有氣質,抬手夾菜淡然從容,氛圍出其的矜貴,這樣的閔公子還挺迷人。


    隻是,晚餐真的太清淡。


    不明白他為什麽過來?合同有進展了?


    林煙放下碗筷,“你們先吃,我再去炒兩個菜。”


    林老爺子哪裏還能好好吃飯,有病的今晚,莫名其妙都來。


    餐桌上都彌漫詭異的針鋒相對,那兩個男人拋開情場,商場早就結下深仇大恨。


    要不是有法律束縛,這兩人能玩出你死我活的名堂。


    那三個字怎麽講,叫死對頭。


    但閔姓氏那位在林老爺子心中的重量更高,是姑爺,同樣也看不上這個姑爺,道德束縛還是在的,林老爺子開口溶解這種氛圍,說,“你挺忙,要是沒時間不必特意抽空過來,太突然,我們也沒準備什麽招待,多過意不去。”


    林老爺子一向注重待客之道。


    閔行洲放下筷子,聲音平靜,“是晚輩禮數不周,沒親自登門拜訪過。”


    “客氣了,你爺爺是常常來的。”林老爺子示意閔行洲,“吃飯吧,涼了又要麻煩她熱一趟。”


    林老爺子借故身體不適,離開。


    這個戰場留給年輕人,他一老頭摻合什麽。


    .


    餐桌上隻剩下閔行洲和易利頃。


    吃飯,他們是真的在吃飯,禮儀刻骨,吃飯都沒生出什麽動靜來。


    氛圍詭異的安靜。


    從閔行洲坐的位置,輕易看到廚房忙碌的身影,女人微微低頭翻菜,時不時劃手機研究。


    她最愛的那頭長發,全藏到帽子裏不肯被沾半點油煙,露出雪白纖脆的頸子。


    易利頃提醒閔行洲,“能不能別看了,菜冷了。”


    閔行洲偏頭,“是嗎,我吃飽沒事幹,想看。”


    兩個人對視,易利頃跟著笑,“我還沒吃飽,可是我也想看。”


    說著,易利頃專門挑位置,起身坐到閔行洲身邊,排排隊看,真就故意膈應他。


    閔行洲撂下筷子,挨在椅子上,目光看向易利頃,易利頃在夾塊魚肉,挑挑魚刺。


    他低頭認真說,“你有點病知道嗎,自己不要還不願意讓別人奪走。”


    閔行洲挨身拿紙巾拭手,“非得是她?”


    非得?愛一個人真找不出來理由,愛就是愛,純粹,從異性相吸上的磁場生成,到美色誘惑。


    易利頃承認。


    一見鍾情跟美色掛鉤。


    最開始接近林家是想套點東西,沒曾想,接觸了,真被那麽一朵嬌花吸引走,事都不太想辦,日日去校門口接綰綰。


    那一路咬著牙,舔著血,不知不覺丟失了一顆心。


    當時又要辦事,嬌花還在上大學沒**,他想,再養養兩三年,應該不會有人提前摘走。


    誰懂,閔行洲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


    誰都好說,偏偏是不好惹的閔行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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