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帶來了?”


    沈千金半躺在軟榻上,榻上的狐裘一簇一簇,好不富貴,豔紅的指甲也盡顯矜貴。


    “帶來了。”


    一個丫鬟尊敬回答到,隨後又退開,是兩個家丁,帶著林韻韻進了來。


    林韻韻還未進門時,便被這闊氣的沈府驚豔,現在一進門,屋中盡是些閃閃發光的東西。


    屋中擺滿了許多物件,卻也不顯得擁擠,這些物件她都不認識,更多的,隻是聽說過。


    可不管怎麽看,對於她和哥哥來說,那都是天價,是一輩子也用不起的東西。


    林韻韻呆呆的望著,一時有些忘了言語。


    沈千金瞧著,嗤笑一聲。


    窮酸人家,果然就是窮酸人家。


    林韻韻被這一聲嗤笑回了神,呆呆的看向沈千金,目中盡是豔羨。


    “你是誰?”


    沈千金嬌豔笑道:“我是沈舒柔的姐姐。”


    “沈舒柔在哪兒?”


    對於林韻韻的直接,沈千金心中有一絲不喜,如此無禮,可真是沒教養。


    沈舒柔現在已經不在沈府,許是聽見了什麽風聲,居然知道她想將沈舒柔替嫁給唐門生,又一個不注意居然讓她跑到了行的院子裏了。


    今日恰逢林蔚辰的妹妹林韻韻來找沈舒柔,她找了機會,自然是要利用林韻韻將沈舒柔帶出來的。


    沈千金將計劃在腦目中過了一次,最終思索道。


    “她現在不在,你有什麽事跟我說就好了。”


    沈千金帶著笑,好似一副十分好相與的模樣。


    林韻韻有些怯生生的,不知道怎麽說,整個人站在華麗的大廳中,麵對華服加身的沈千金更是格格不入。


    “我…是想問一下沈舒柔跟我哥哥的事…”


    “哦~”沈千金裝作了然的樣子,伸手招著林韻韻過來。


    “坐。”


    林韻韻有些不安,坐在軟軟的凳子上,如針紮。


    “沈舒柔與你哥哥的事情…我深感抱歉。”


    看沈千金神色,林韻韻著急,心下更是擔憂,她的哥哥,定是瞞了她什麽。


    “倒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千金又招了招旁邊的丫鬟,丫鬟上前,垂著頭遞給沈千金一個荷包。


    “沈千金看上了別的人,不管你哥哥了,這才害得你哥哥被人打,舊傷不愈,又添新傷。”


    沈千金緩緩一字一句說出,林韻韻聽得心疼。


    “說來也是話長…兩個人的感情啊,總有一方是被拋棄的。”


    林韻韻低頭攪著手,對未曾謀麵的沈舒柔,憤怒起來。


    就是因為她拋棄了哥哥,才害得哥哥受傷,才害得哥哥受盡相思之苦。


    沈千金看林韻韻糾結掙紮的樣子,嘴角彎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伸手拉過林韻韻的一手,林韻韻下意識的退縮,被沈千金瞧了一眼,又定定拉住了。


    沈千金將手中荷包放進了林韻韻手中。


    林韻韻疑惑,沈千金解釋道。


    “我猜想,你應該還要去找我妹妹才對,她現在就在了行的院府中,你要去時,盡管告訴我,我命人帶你去,順便再幫我一個忙,將她帶到沈府這麵來,這錢嘛…”


    沈千金掩嘴,低低笑了聲,“就當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替妹妹還點債了,可以拿回去替你哥哥抓點藥。”


    林韻掂了掂手中荷包,沉甸甸的,拿在手中,是柔軟的布裹,淡青色的荷包外,繡了一隻又一隻鴛鴦戲水,拿在手中,還有股淡淡的沁香。


    聽得沈千金此言,林韻韻有些呆愣,隻覺得沈千金莫過於心善。


    因為沈千金給了給哥哥治病的錢,林韻韻心裏感激沈千金,當下便是答應了起來。


    拿著手中荷包,林韻韻望得出了神,這麽多錢,她一輩子也沒見過。


    湊近鼻尖,有淡淡的檀香傳來,還有濃濃的,金錢的味道。


    沈千金笑著,掩藏了那眼中的一抹嫌棄之色。


    林韻韻走後,沈千金才是抑製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窮人就是窮人,沒見識。


    卻也是單純的孩子啊,傻的可愛。


    林韻韻拿著沈千金給的銀兩先去藥店抓了幾副以前根本不敢奢望的昂貴藥材,其中大多數都是補身之物。


    買了藥之後,將剩下的錢都帶回了家。


    還是那個小院,極簡而敗露。


    林韻韻就著一個小藥爐煎著藥,陣陣煙霧起,嗆得林韻韻一陣咳嗽。


    苦澀的藥味已然升起,熏得林韻韻直捂口鼻。


    她能吃苦,卻吃不得這藥味。


    小火熬了數個時辰,滿滿的湯藥隻剩下一小碗。


    林韻韻帶著粗糙的黑手套,將藥爐端起,倒入另一個瓷碗中。


    瓷碗灰黃,藥液黑苦。


    她可還記得,今天去沈家,看到沈千金喝的那個茶杯。


    白淨的茶杯,金邊相嵌,麵有青綠色的瓷秀。


    這果然,人與人,是不能比的。


    林韻韻歎了口氣,端著熱湯的瓷碗,向林蔚辰屋中走去。


    “哥,喝藥了。”


    林韻韻將碗放在坑旁的一小桌上,吹了吹被燙的猩紅的指腹,又彎腰去扶林蔚辰。


    細心的,將一口口吹得平溫的藥汁送如林蔚辰口中。


    林蔚辰細品,問道:“這藥很好?”


    林韻韻直接將沈千金給的荷包拿出來。


    看著荷包的樣子,林蔚辰隻覺得不凡,問:“這麽多錢,哪兒來的。”


    想起沈千金對囑咐,林韻韻知道萬不可說,猶豫再三,還是沒準備給林蔚辰說。


    “哥,你放心,這錢我不是搶的也不是偷的,其他的你就不必管了。”


    林蔚辰還想問,林韻韻卻繼續喂起藥來,之後又不管林蔚辰問什麽,林韻韻都是不答。


    林蔚辰心裏起了疑惑。


    給林蔚辰煎了幾副藥,林韻韻見哥哥的病情有所好轉,第二日就去報告了沈千金,說是要去找沈舒柔。


    果真是有人一路帶路,隻是到了了行院前時,那人便走了。


    林韻韻沒發覺有異常,隻向院外都人說,自己是林蔚辰的妹妹,來找沈舒柔。


    聽到下人來報,沈舒柔也是有些疑惑,林蔚辰的妹妹怎麽會來找自己?


    可她終究還是出去了。


    一見到林韻韻,林韻韻就向著自己,哭了起來。


    “舒柔姐姐,我哥哥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吧。”


    正在思考林韻韻為何會得知自己在了行府中,被林韻韻打斷,更是被這一語驚到了。


    “上次哥哥在沈府麵前鬧事,被人打了,前麵就受了內傷未好,新傷又添新傷,我們沒有錢買昂貴的藥材,哥哥的病就一直拖著,現在隻能窩在床上,起不來了。”


    林韻韻咬著牙,拽著沈舒柔雙袖,紅紅的眼眶時不時的流出幾滴晶瑩。


    聽得沈舒柔一陣一陣的愧疚。


    若是她當時能多關照一下林蔚辰,是不是就不會害的林蔚辰生這麽嚴重的病。


    林韻韻所言不假,大多都是真,若是沒有沈千金給的錢兩,林蔚辰怕是都站不起來。


    “舒柔姐姐,你快跟我去看看哥哥吧,他快不行了!”


    沈千金對林蔚辰,終究是愧疚的,在林韻韻的多次請求下,也不好拒絕。


    “好,我跟你去!”


    林韻韻一下苦澀的笑了起來,卻是帶著沈舒柔向著沈千金指示的地方而去。


    兩人逐步逐步走著,一路上林韻韻都是道她與林蔚辰的艱辛,沈舒柔一點也沒懷疑,更是安慰著林韻韻。


    越走越遠,連沈舒柔自己,都沒發現,已經偏離了路線。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哥哥…”


    林韻韻低著頭不說話,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灰撲撲的鞋尖,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衣衫被洗得有些發白,怎能和旁邊衣著瑰麗的沈舒柔相比。


    兩人走著,林韻韻卻停了下來,沈舒柔想問,旁邊的拐角處卻突然跳出來一批人。


    沈舒柔看見,看向林韻韻的目光,盡是不可思議。


    “你們……!”


    “你們想幹什麽!”


    沈舒柔向後退著,企圖溜走,卻又被另一人攔住去路。


    帶頭的那人答道:“還請二小姐,跟我們走一趟!”


    不由分說,所有人都向沈舒柔抓來。


    這些人都是沈府的家丁,全部都是奉沈千金的命來抓沈舒柔回去替婚的。


    沈舒柔知曉這些人的意圖,大驚之際,旁邊又跳出一水藍色身影。


    背脊不寬,單薄消瘦,個子不高,卻剛好為沈舒柔擋住了所有視線。


    林蔚辰本是跟著林韻韻想去看看,他妹妹,倒底是這麽拿出這麽多錢的。


    先是看著她去了沈府,林蔚辰疑心漸起,又一路跟隨卻都沒發現什麽異樣,後來又看林韻韻不知道到了哪家人的府上,再一出來,竟然跟著沈舒柔!


    他許久不曾見到沈舒柔,現在一見,心中分外想念,身體中那久病的鬱色都是消了一些。


    一步逐步跟著,可哪裏想到,居然突然出現這麽一撥人要抓沈舒柔!


    林蔚辰內心依舊是喜歡沈舒柔的,他多年鍾情的女子,哪是這麽容易放下。


    即使她傷他至深,即使她…已經不在心意於自己…


    可他終究還是按耐不住,看著沈舒柔即將被抓住的那一刻,跳了出來,替沈舒柔擋住了那些人。


    林蔚辰蒼白著臉色,對著沈舒柔嘶吼出聲。


    “舒柔,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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