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質疑,已經是氣氛再變,我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朝著我施加下來,就像是泰山崩於前。


    我體內的靈氣被這股氣勢一壓,頓時紊亂起來,就像是無數條泥鰍在我經脈裏橫衝直撞,難受得令我鬱悶非常。


    “咦?”


    我忽地一愣,感覺我一直沒有鬆動的修為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有了破裂的跡象。


    “糟了!怎麽在這個時候突破!”我當即著急了起來:“厲鬼當前,靈氣又衝撞,這個時候要是突破,不是自己找死嘛!”


    我一咬牙,將渾身的靈氣全部鎮壓在體內,體內的暴亂和體外的施壓讓我就像是被兩股力量在擠壓,渾身難受得窒息。


    美人眯了眯眼,輕輕朝著柳長清拍了一爪子,聲音冷淡如冰。“找死嗎?”


    霎時間,柳長清施加的氣勢消散,突如其來的真空期讓我體內的靈氣差點暴走,我鼻子一熱,兩道熱血飆了出來。


    但好在,沒有了外在的壓力,我體內的靈氣要鎮壓起來也就容易許多,沒過一個呼吸,就已經步入正軌,開始在體內按照正常的順序遊走,運轉周天。


    “喔?沒想到你才是隱藏著的高手。”柳長清朝著我走了過來,眼神直勾勾得打量起了美人:“真是好漂亮的貓兒,我從未見過如此有靈氣的貓兒,隻是身上為何沒有妖氣?”


    柳長清丟掉了手中的貓鬼,伸手就要來抱美人。


    但是美人又豈是他能觸碰的,他的手還沒有靠近,指尖就已經憑空燃燒起一朵火苗來。這火苗並不紅豔,也不明亮,反而是一種微弱的光澤,還帶著微微藍色。


    “噝!”


    柳長清有些吃痛,正要收了手,想要熄滅這朵看起來十分弱不禁風的火苗,可是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那朵火苗在他的指尖宛若一朵荷花的花苞,此時居然一邊燃燒著他的鬼氣,一邊緩緩盛開。蓮開六瓣,有異香,沾衣帶,能淨鬼魅!


    “藍、藍蓮淨火?!”柳長清驀地一驚,想起了什麽似的,慌忙吐出一口濃鬱之極的本命鬼氣包裹在藍蓮淨火之上。


    “滋滋”的聲音不絕於耳,就像是水滴進了油鍋裏的炸裂聲,那鬼氣分明濃鬱地就像一口老痰,但藍蓮淨火卻依舊不溫不火地燒著,隻片刻就將那一口本命鬼氣燃燒盡。


    “道士、道士,你快幫我滅了這火!”柳長清急得不行,那蓮花已經越來越大,眨眼就到了一個雞蛋大小,他的手指已經被燃燒得隻剩下了一節指骨,再燒下去,他這隻手都要廢了。


    江心皺了皺眉,猶豫起來。


    “狗日的道士,虧我當年也算救過你,你就這樣報答我的嗎?”柳長清氣得大叫,一把拽著江心就使勁晃動。


    江心歎息一聲,右手在胸前施展了一個法決,一道符文漸漸落下,將藍蓮淨火熄滅。


    我看著江心,眼神透著寒氣。


    怎麽,真當我這主人是吃素的?才收服的人一個小時都沒到就給老娘叛變了,我還要臉不要?


    江心心中警兆頻頻,自是感受到了我的殺氣,他現在完全受製於我,隻要我動了殺他的念頭,他修為再高也要死,這就是血契!


    “丫頭,別生氣,我解釋,我解釋給你聽。”江心連忙丟下柳長清,跑過來堆出了一臉的笑意:“柳長清和我一樣都是一百多年的鬼,他之前救過我,我這算是還他一個人情。”


    “與我何幹?”我冷冷地看著江心,殺氣半點未消,隻要他說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會立即用血契殺死他!


    一個隨時會背叛自己的厲鬼,就算是有血契又怎麽樣,隻要在戰鬥中有絲毫的猶豫或者幹擾,我死一百次都不夠!


    “畢竟我不喜歡欠人情嘛……”江心撓了撓頭,說。


    “我說了,與我何幹?”我聲音更冷了幾分,心底已經拿捏住血契的命脈,隻需要一個念頭,他必死無疑。


    江心忽然停住了笑容,他發現這個時候的我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還像一個未經世事的丫頭,那麽這個時候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殺人的強者。


    “丫……主人,請聽我解釋。”江心嘴角一動,對我微微低首,他還不想死,他才剛剛脫離鎮魂橋,他還有一節小指,他還有重生的希望。“柳長清不是邪惡之人,如果他是這裏最強大的鬼,我們可以利用他來鎮壓周圍的鬼氣,以防再有鬼物對主人您發動攻擊。”


    “你如何保證?”我問。


    江心咬牙:“我以血契起誓,若柳長清不可為主人所用,我必將其擊殺!而且主人身邊有高手坐鎮,可以完全放心。”


    “美人,你怎麽看。”我小聲問美人,其實說實話,這個時候的我還是有一點心動的,要是能不與這厲鬼鬥一場就可以達到目的,我當然願意不費兵刃。


    美人眯了眯眼:“可以。”


    當下,我就鬆了對江心的控製。“好,給你十分鍾時間去說服,記住,隻有十分鍾。”


    江心對我點了點頭,然後暗暗鬆了口氣,他忽然明白,我是真的會殺他。


    我看著江心去和柳長清說話,我也暗自鬆了口氣,其實我雖然不溫柔,但我畢竟也沒有下過殺手,真要讓我捏死江心,我還是有些害怕的。


    我索性在旁邊找了一塊地方坐下休息,然後輕聲問美人,道:“剛才他們說藍蓮業火,那是什麽?”


    “那是一種專門可以淨化鬼氣的火焰,但這個世界應該會使用的人很少,你們使用得略多的是三昧真火、陽炎真火之類。”美人說:“藍蓮淨火的施展,是需要前提的。”


    “哦?不是術法嗎?”我奇道。


    “不是。”美人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說:“藍蓮淨火需要……”


    “美人,住口!”忽地,我的耳機裏傳來一聲暴喝,駭得我差點將耳機都丟出去。


    我拍了拍胸脯,才想起來,我還一直和那個稱作我父親的男人在保持通話呢,剛才他難得有一陣子沒說話,我居然給忘了這回事了。


    美人自然也聽見了聲音,沉息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


    我有些鬱悶。“為什麽不說了?是和我有關嗎?”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時候的美人的眼神,我總覺得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沒次話到嘴邊,她總會不自禁得住了口,然後化作幽怨無比的眼神,隱隱透露著哀傷和追憶。


    “囡囡,你才剛剛開始修煉,爸爸也是為你好。”電話裏的男人開始苦口婆心般的語氣,對我說:“等你修煉到十品,爸爸會讓美人慢慢告訴你一些事情,你不要著急,知道嗎?”


    我默默地問:“有關於什麽事情?”


    “……”電話那頭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就像是在絞盡腦汁想著措辭,直到半分鍾後,我才聽到那邊低沉了許多的聲音:“有關於,為什麽爸爸媽媽和你並不在同一個世界的這個事情。”


    好吧,他說服我了。


    這不正是我心中最大的疑惑嗎?為什麽美人自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靈,為什麽口口聲聲說是我的父母,卻沒在一個世界裏,為什麽我從小就成了孤兒。


    “十品啊……”


    這不是第一次說起十品這個境界,前一次是美人對我說的,而這一次是電話裏的這個男人說的。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修煉到十品。”我說。


    第一次,我對修為有了這樣強烈的渴望。以前不渴望嗎?不是,隻是不一樣。就好像人們總是知道賺錢迫在眉睫,總是汲汲營營,可是總是沒有辦法逼迫自己拋棄所有的娛樂項目去打三份工一樣。


    我渴望力量,也想證明自己,所以我從來不曾懈怠,我很努力,但是我不著急。現在,我有些著急了,那種渴望知道真相的急切,就像是一本懸疑電視劇才看到了第二集就迫不及待得想要知道結局一樣。


    而這個時候,江心與柳長清那邊似乎也爭論了起來,我見到江心非常激動,甚至已經伸出了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我皺了皺眉,起身走了過去。


    “沒談妥?”我問。


    江心連忙擺擺手:“不是,隻是……他還在猶豫。”


    “那就是沒談妥。”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多,要是再不趕緊破陣,天就要亮了。“沒談妥的話就滅了吧,我趕時間。”


    “不,不!”江心頓時急了,連忙過來拉著我的胳膊:“其實不是他在猶豫,而是我在猶豫。主人,他不一樣,他和別的鬼不一樣,他不該魂飛魄散!”


    江心的著急反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來,他是個下了山的小道士,怎麽會和一個長相如此陰柔的男子有這樣的交情?而且看他的這般著急,難道他們兩個?


    我的心裏頓時有了很齷齪的想法,是的,我自己都知道很齷齪,但是這種想法一掃我剛才的陰霾,讓我頓時起了八卦之心。


    “怎麽個不一樣法,說來我聽聽。”我說。


    “主人要聽?”江心頓時一喜:“那就要從一百多年前,我路過秦淮邊上的時候說起了……”


    “打住,太長了,我不聽了。”笑話,一百多年前,我要聽到天亮嗎?


    我徑直走到柳長清麵前,看他不知道為什麽還有些愣怔,神色也並不如剛才那麽從容,但我不必需要知道這些,而是直接問他:“喂,我帶你離開陰地,你肯不肯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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