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婆婆的聲音很奇怪,好像是喉嚨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很勉強才發出了這麽點聲音來。若是四周嘈雜一點,可能他就聽不到老婆婆在說些什麽了。雲瀚也是覺得尷尬,抬袖就抹了把臉,笑著問這馬是什麽人的。


    老婆婆又繼續喂那匹馬,說:“過往的客人談的最多的是正法宮下一位宮主的事情。小爺卻隻想問一匹馬的事情?”


    雲瀚原也不想問這些,隻是被老婆婆如此一說他馬上改口問道:“婆婆啊!你說一位夫人……我說的是一位有兒有女的夫人,她怎麽就會離家出走呢?”


    這老婆婆還是微彎著背,隻是動作稍慢了一些,未作回答,她轉身將空了的木筐升到了他麵前來。雲瀚先是一怔,片刻後恍然的“哦”了一聲從腰間囊袋裏掏出一錠銀元寶擱在了裏麵,笑容滿麵的說:“婆婆請講。”一禮掬了下去。豈知抬頭見這老婆婆轉身離去,邊走還邊嘀咕道:“腿腳長在自己的身上,還不能到處走走了?什麽世道……”


    晚間,店中的姑娘端著稀湯鹹菜走進雲家兄弟的客房說過往的客人們太多,食物來不及供給,隻能將就著吃一頓了。而就在雲二爺對著那稀湯鹹菜滿臉嫌棄的時候樓下的老先生正吃著被掉了包的鹵肉和美酒,因為飯菜太多的原故他便又叫上田見天與唐利川一起共飲。


    客棧要到半夜才打烊,田見天坐在門口怨念的盯著街的行人陸陸續續的出現,但卻沒有一個想要進到客棧中的意思。然而掌櫃的吩咐說必須要開門到三更才許關門,可是這個時候的魏老爹掌櫃早已經睡去了吧?


    唐利川剛擦完第三遍桌子,出去倒水時候還和老婆婆碰了個麵問她需不需要自己幫忙去喂馬之類。田見天就抱著桌子上的酒繼續喝著,等著那打烊的時間到點。正當此時,門外忽然有七八人擠了進來,動作快的等田見天發覺時人已經到了他麵前來盯著他瞄了一眼。


    田見天也不知是真的喝的糊塗了還是太困眼睛看花了,他隻覺得這人他有些麵熟。可還沒想起來哪裏見的就聽對方怪異的笑道:“嘿!你這家夥再加上個大胡子就像我一個故人了!”


    田見天立時放下了酒壺衝著那骨瘦如柴的男人喊道:“喲!吞鬼!你還記得大爺呀!”


    吞鬼也是略有吃驚之色,他擺擺手顯得也是有些疲憊說此次不是來找他田見天的,叫他自己一個人呆著,一行人這才喊著要開房間睡覺!田見天嘀咕著說一群鬼住什麽客棧呢,就外麵街上將就一晚就是了。他一個人咕噥著,一回頭就見雲瀚那張大臉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還指著他說:“哦!你果然是田見天!怎麽?壞事做多了連大胡子都刮了?”


    實際上田見天的胡子之所以會消失那是因為老婆婆說他披頭散發胡子拉碴的樣子會嚇到過往的客人便強行叫他收拾了,否則不給工錢不給吃的!他想著也不能跟肚子過不去隻好忍了,等胡子沒有了他才想起來這節骨眼上來往雁涼鎮的人除了江湖人士還有一些就是經常行走的客商,誰沒見過亂七八糟的人?還會被他嚇到?可那時,胡子已經找不回來了。


    雲瀚與田見天並不是仇人。但這得從五年前雲二爺的婚事說起。


    五年前雲二爺娶了如今懸心鑄海門排行第三的薛爺薛冕的小妹薛有蓮。而撮合這樁婚事的是當年尚未過世的老門主【穆十一】。薛有蓮原本心儀門中的寧四爺寧求顏,可是她當年少不知事不敢吐露心聲也就從了門主與兄長之意嫁給了雲瀚成了雲二夫人。之後,薛有蓮生下一女而宴請四方之際她又見到了那位寧四爺,舊情複燃並大膽私會而被人發現,一時之間也鬧的沸沸揚揚。懸心門便將寧四爺關了起來,雲堡那邊自然也同樣對待了不忠的二夫人。


    此事發生之時穆十一已經去世,其子穆九五剛剛坐上門主之位不過三個月。又過了一個月,穆九五便與薛冕一同上雲堡向堡主雲侯請罪。雲侯卻說是兒子的事叫兒子自己決定,故而雲二爺就與穆薛二人回了懸心門,去問寧求顏可還有什麽辯言。


    雲堡與懸心門之間一直多有往來,相互之間自是說得上話。雲瀚也知寧四爺是一位翩翩美公子,可那時關在地牢中的寧求顏形容削瘦已然絕望至極。不知是否出自惻隱之心,雲二爺隻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了雲堡將薛有蓮放了出去,單留下出生不久的女兒。這事一夜之間幾乎傳遍了半個江湖。但也越傳越邪乎。甚至有人說寧求顏是從地牢裏逃出來強行帶走了雲夫人,有些人認為對雲二爺不公便聲張著要討個公道去。而田見天就是這些人之中的一位。他揚刀追了半個月在武成府截殺了寧求顏,等雲瀚趕到時寧求顏已因受傷不敵而被傷了右腿。薛有蓮更是淚痕滿麵質問雲二爺既然要放她自由又為何下此殺手,對他恨之入骨。


    這幾年來雲瀚一直未放下此事且一直在找田見天叫他與自己去見寧四爺賠罪道歉。可想,田見天哪肯呢?


    那之前雲瀚本不識得田見天,之後也未見得幾次麵對他也就未有太深的記憶,何況他之前是一張大胡子臉呢?


    “雲老弟不會到現在還記恨我田某吧?”


    雲瀚毫不含糊,說:“沒錯!”


    “唉!我說你的心胸怎麽這麽狹窄呢?”


    “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那叫什麽事?”


    這時候唐利川從廚房裏端出一盤鴨肉放在了桌上,笑道:“原來二位竟是舊相識。”說完就見雲瀚盯著那盤肉一臉古怪疑惑的神情,他這才慌忙改口說道:“我剛從外麵買來的,公子請吃!”


    田見天順勢將唐利川拉到了身邊叫他來評理,既是評理必然要提之前的往事。雲瀚又滿臉不快的說他若再講這些往事便要切了他的嘴下酒。田見天滿不在乎的說:“得了吧!你們雲堡的那些事江湖上的人哪個不知道?也就是我這小弟剛入江湖不曾聽聞罷了!”跟著就真把那往事給講了一遍,也不管那雲瀚的表情是如何的可怕。


    而唐利川聽過之後卻是大讚了雲瀚的人品一番,又說那薛有蓮必已對二爺心生芥蒂,若再見了必是心中不快,到不如叫他們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去打擾才是良策。田見天聽了激動不己,拿著唐雲二人比較,道:“雲二,你聽聽!這才是好兄弟!”


    “誰跟你是兄弟!再說,你還好意思叫自己什麽……什麽快刀君子?”


    田見天苦悶的飲酒,說:“田某我是想做一個君子……可做一個君子太難了吧?就說雲二你吧,做個君子有什麽好的?自己的老婆都跑了!”說完,腳就被唐利川狠狠踩了一下。


    雲瀚愁雲滿麵的說他覺得家中風水不好,需要找個風水先生看看。田見天真是酒喝多了,腳痛還在便張口脫出,道:“我看不是風水的問題,可能是你們祖墳的問題!”自然又挨了唐利川的幾記暗踹。雲瀚剛說他嘴巴太損就聽客房那邊傳來一聲沉響,似是木門被暴力的劈開了。他們三人俱是一驚心想這是有人在鬧事吧?便各自準備著要衝過去,才剛走兩步便見聲音來源之處奔出一位頭發摻白的老先生。


    雲瀚仍記得他,而且他覺得這老先生似是個懂武功之人,因而結合方才的聲音一想他便覺得可能是這老先生惹了江湖上的什麽人才會一直咳嗽不停。但這老先生雖是一路奔來卻又步履矯健,三步並成兩步衝到了他們的酒桌前抓起桌上的酒壺便喝了起來。田見天反應過來時那半壺酒已經見了底,他張口喊大叔叫他口下留酒,可對方張口就是一個飽嗝反問道:“兄弟可有那般年輕?咱們倆的年紀不過叫一聲兄弟而已吧?”


    田見天哪管他那麽多,又問他是惹到了什麽人。可是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見後麵追出的人正是剛進來不久的吞鬼等人,而且吞鬼那灰黑一般的臉上還多了一條血痕,除此之外他們每人手中又多了一把彎刀,剛才的騷動多半也是因他而起的。


    雲瀚剛想問他們何必對老先生如此就被田見天搶了先說:“這老先生是咱兄弟的客人,吞鬼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再了結私事?”


    吞鬼哪管他,隻往前走了幾步衝他笑道:“我可不管他是誰的客人,這事也不是私事,我們也追了他有些時日,你一邊呆著去!別總愛管別人的閑事!”


    田見天回頭一看,唐利川正在懷疑似的望著他好像在想著他這個大哥能不能解決這件事情一般。田見天覺得有損顏麵便向前也走了兩步果斷搖頭說:“那不行……”三個字剛出口,吞鬼一刀就削了上來。田見天也就是酒喝多了,也因吞鬼的那一刀太猛他被嚇了一跳腿一彎才狼狽躲開,雖是避開了這一刀可卻是被吞鬼一腳踹開,唐利川伸手給拉住了才沒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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