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利川睜開眼睛一瞧,昏暗燈光中鳳桐衣正歪著腦袋看他。見著自己睜開了眼她便掩嘴笑了片刻,講:“可惜呀你醒的晚了點,不然你可以看看那個一直對你橫眉冷對的真旗女俠是怎樣一個慌張。”她講著,皺眉抬手從懷裏抽出帕子給他拭汗。唐利川有些緊張閉上雙眼歪著頭下意識裏就想避開,可惜身體似乎不受控製動彈不了。


    外麵雲瀚喊著進來說:“唉,你怎麽還在啊!若不是了解你我還以為你看上人家唐小弟了呢。”鳳桐衣回頭白了他一眼,講:“還好意思稱人家為小弟,我幫你照顧你小弟你不謝也就是了還拿這話來酸我,真是不丈夫。”


    “我見真旗女俠捂著臉跑出去,你是又講什麽氣人的話了嗎?”


    鳳桐衣擺手,說:“哪裏是我,是你小弟睡夢中一直喊‘師傅’呀‘師傅’的把人家姑娘給喊哭的呢!”


    唐利川又睜開眼,鳳桐衣正歪頭向雲瀚要杯茶,他瞧見鳳桐衣的耳墜上紅寶石映著燈光閃閃,發髻上一枚金釵有些歪,臉蛋上灑了一層柔柔的紅光,像是塗了好看的脂粉一般。唐利川心口一熱覺得自己有些不害臊便又閉上了眼。隻聽鳳桐衣講道:“噯,唐少俠,要喝點水嗎?”


    雲瀚問:“醒了嗎?”


    唐利川隻好再睜開眼往外看,正見著雲瀚就站在床邊,笑道:“睜開眼了,看來這小命是保下來了。”他便拖過椅子坐在床前說:“你小子睡了兩天一夜,好在正法宮的人把你給救回來了,不然你田大哥就把他們這給鬧翻天了。”


    鳳桐衣想把他扶起來喂些水,雲瀚也不知道給個手幫下又被鳳桐衣說教一番。待他勉強坐起來的時候張口卻說不成話。鳳桐衣把茶碗湊過去說:“這兩天還沒吃東西呢,他們講若是能醒來先多飲些茶水。正法宮的人也給嚇壞了,誰能想光天化日就有人敢在他們的地方行凶害人呢!”


    唐利川苦笑,且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至此也無再細想的必要。反是雲瀚坐在那裏一直講這兩天兩位禦主和宮內弟子忙的焦頭爛額。說他這也算是因禍得福,至少至此以後正法宮的人必是時時注意著他的狀況,以免又遭人毒手。雖是這樣講,雲瀚的臉色來看也不像就此放心的樣子,鳳桐衣更是說惱就惱,變臉刻薄道:“他們的地盤,他們說了算。原是不信,等到武帝派人來才信幾分。這會等到人出事了才覺得以前做的過份,事事等他後悔,有那後悔的心何不一開始就敞開了心懷接納人家呢?看著人家孤苦無依的好欺負還是這人害了他們什麽利益不成。”這說的,好像雲瀚成了害唐利川的凶手一般。雲瀚也覺委屈,隻好無力的看著唐利川。


    鳳桐衣又問,可看清行凶之人。唐利川搖首。雲瀚便惱,拍著大腿道,此惡徒確實可憎。鳳桐衣又白他一眼說:“再可惡也沒你們可惡。”雲瀚又覺無辜,說:“關我何事!”鳳桐衣複道:“那就請你走!”雲瀚真的就走了。


    唐利川哭笑不得,鳳桐衣卻是睜圓了眼睛看著他又微微向前親近,直逼得唐利川感覺她吐氣如蘭撲在耳邊,臉躁心跳,卻聽這鳳桐衣小聲說道:“你義姐生龍活虎和他弟弟一起跑路了,這算不算是好消息呢?”說完便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一臉真誠的望著他。


    聽此佳音,唐利川確實心中好受些,卻是無法開口尋問,隻得有意無意看著鳳桐衣笑顏逐開。不知為何,見她一笑,唐利川遂覺心口熱流竄動,又覺臉上發燙,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就聽外麵傳來一陣急躁腳步聲。鳳桐衣這便起身說要走了,田見天在外麵就走進來,叫道:“哇,大小姐你要走了嗎?”鳳桐衣也沒答聲隻是點了點頭。


    田見天走過來就打哈欠,質問道:“喂,你覺得那個大小姐很奇怪嗎?”


    唐利川想了一下,隨口講:“沒有……”這才發覺自己能講話了,隻是聲音不夠響亮而已。


    田見天翹起二郎腿說:“哦……你呀,一定是被那位大小姐灌了迷魂湯。”


    唐利川換了口氣,扭頭講:“田大哥,你去找我義姐可以嗎?宋禦主他們已安排人按照時公子所說的方向尋去,我怕她會遇險。”


    “遇險?”田見天好像聽了笑話一般講道:“哈哈,就你這水平,完全不是那丫頭的對手。”


    唐利川反覺奇怪,義姐百裏怒雲的功夫一般,因何就會比自己更加厲害?因而便問:“我們有何差別?”如今的他至少有好長一段時間被真酒指點過劍法。


    “差別?你一定是無所事事活了二十年,但那小姑娘就不一樣了。如果在她麵前不小心做了違規的事,一定會被她一劍刺死……也難說。”說完還若有所思的搖頭晃腦以肯定自己所講。


    唐利川一想,問:“田大哥見過義姐?”


    “呃……唐少俠,您要喝水嗎?”


    過了會宋引和嚴玄之也過來一趟,不過是問問情況,對於下手之人卻是隻字不提。唐利川無心過問,反問自己何時會好起來。宋引說:“這嘛,看你自己的運氣咯!”這一說,完全一張無賴麵孔似的。嚴玄之在後麵擠眉弄眼,好像對這位禦主一向無可奈何。


    田見天說,看得差不多了,各回各處睡覺。便送客。


    一直到次日天明,唐利川一覺醒來仍覺渾渾噩噩,毫無精神。田見天在地板上鋪了條被子,但睡的已經滾到地板上去了。唐利川往外一看,天已經亮了,他正想試著下床的時候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鳳桐衣笑著說話,卻聽不清說些什麽。爾後,有人敲門,田見天一臉煩悶的爬起來開門一看,原來是鳳桐衣和真旗過來了。


    田見天給嚇了一跳,這兩個姑娘家還真不避嫌。真旗把嘴撅的老高,不怎麽樂意的托起手裏的飯盒說是讓唐利川試著吃些流食,把東西交給田見天便走。田見天看了一眼鳳桐衣便尋個上茅廬的借口逃離。


    這天早餐是鳳桐衣喂食,她偏講這些吃食是真旗做出來的,若是她還真不會。還看著唐利川問這是不是因禍得福,真旗姑娘是不是看上他了之類。唐利川聽著就覺得害羞,低著頭不答話。鳳桐衣覺得沒趣便將手帕在他麵前甩,玩笑道:“噯,你今年多大?”


    唐利川老實回答,鳳桐衣又問:“你義姐該喚你兄長,偏你吃這個虧認她作姐姐……這個便宜真是占的不著痕跡。”唐利川不明所以,什麽“虧”,什麽“便宜”的,便隻好說謝謝你,鳳小姐。鳳桐衣一聽,不知他這話從何說起。唐利川又講:“這兩日幸有鳳小姐照顧,感激不盡。”豈知鳳桐衣聽罷又是掩口失笑,結果笑的太過放肆,咳嗽起來,漲紅了臉頰,喘不過氣來。唐利川尷尬,又驚著忙抬手給她後背拍了兩下。鳳桐衣扭頭笑著說:“誰稀罕你謝我了。我到是要問你,你知道他們正法宮的規矩嗎?”


    鳳桐衣那一笑不打緊,卻是把唐利川的魂給勾去一半。好在他恢複的快,急忙扭頭吱唔道:“鳳小姐這一問是何意思?”


    鳳桐衣側著頭盯了他看,始終掛著奇怪笑容,眼珠子來回轉動,笑道:“不問你這個了,瞧你年紀輕輕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碰上真酒叔叔他那個老頑童,嘻嘻……”


    真酒叔叔?唐利川也是奇怪,但也不好意思問就幹幹的作笑。鳳桐衣正笑著的時候真奐就和一些弟子們過來了,站在門口一看齊齊站住了行禮說:“鳳小姐好。”嚴謹非常。鳳桐衣這才收斂一些,到也不給好臉色,隻道:“我記得你們可是口口聲聲要和唐少俠過意不去的呢。”


    真奐賠笑,說:“鳳小姐誤會了,就像我們當初誤會唐少俠一樣的嘛!”然後把手裏的東西都推出來說,這不是來賠禮道歉的嗎?


    唐利川一看,也不知是他們中邪還是自己真的是因禍得福,竟使得這些弟子個個一反常態這樣對待自己。鳳桐衣聽他們一講也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走過去說:“真像是你們師傅*出來的弟子,一個個沒羞沒臊的,這臉皮厚的快比上這牆了。”


    以真奐為首的年輕小夥子們這把頭點的,笑的如花一般。鳳桐衣也覺得沒意思就收好手帕走出去了。真奐他們這才鬆了口氣質問剛才是誰說的這鳳小姐生氣了會殺人。旁邊的弟子講:“大約咱們是正法宮的人所以不和咱們一般見識吧?”


    這一群人擠進來,都帶了些水果吃食,甚至連換洗的衣服都給拿來了。唐利川還真適應不了。真奐就站在前麵也不跟他多說,就給介紹了一個這些弟子都叫什麽名字而已。唐利川往外一瞄,就見著蕭固站在外麵盯著裏麵的情況。他心想,或是因為蕭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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