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利川始終沒看清那女道士長什麽模樣,但她沒有阿靈高。阿靈帶著撫塵,她的腰間則有一條黑色的腰封,上麵掛著幾柄短刀,因為她的手一直握著最前的刀柄這衣袖又將這刀隱藏了些所以一眼沒看出來。唐利川從沒見過這樣帶刀的人,那幾柄刀都不長,而且形狀各不相同,最長也不過一尺的模樣。


    屠藥師不耐煩的喊道:“再看脖子就要斷了。”


    嚴玄之嗬嗬作笑,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還美呢,小心她一刀下去你小命就沒了。”


    嚴玄之可能知道屠藥師有這麽一個侄女但從沒見過,他心中好奇但又沒多問。這樣情況下,唐利川更不可能問了,隻是那位阿沅離開時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不知是否因為自己手臂上流血的原因。


    “噯,叫你們不要動武,最後還是不把這話放在心上……”


    嚴玄之便笑,討好似的講:“正法宮的弟子誰人不知屠藥師的藥乃是仙方!”說完就被屠藥師瞪了一眼。


    養傷期間,唐利川無事可做便專心翻了些書來看。田見天卻是煩悶無比,但也沒幾日宋引又過來,精神大好說有件好差事要讓他們去活動一下。結果去幹什麽,原來是因為蕭固受傷讓他們去給蕭固的菜園子澆水,順便給屠藥師的菜圃上上肥。


    屠藥師把糞勺塞到唐利川手中說:“小兄弟要努力,整個正法宮都在你手裏!”


    唐利川看著糞水勺想歎氣,田見天就陰陽怪氣道:“你們正法宮就是一糞水勺子?”唐利川捅了他一下,田見天甩開胳膊叫道:“老子不幹!”


    宋引便笑,說:“田兄舍得讓唐小弟自己勞作?”一句話戳中要害,何況這會唐利川隻有一條胳膊使得。宋引便得意洋洋拍著他道:“年輕人,你還太嫩呀!”笑容滿麵和屠老仙喝酒去了。田見天在外麵罵老不死的,罵歸罵,還是跟在唐利川後麵挑糞,期間還給宋引起別名叫宋老鬼。


    唐利川也真是個實在人,澆水施肥就算了,順便將草也撥了,幹的興致勃勃。到吃飯時田見天累的頭頂冒煙,唐利川卻是容光煥發像是吃了大補藥似的。宋引也看了出來,還哈哈作笑說這果然是修行的好法門!


    午飯是屠藥師做的素菜,宋引有事離去,屠藥師高喊有好酒上貢也留不住他。田見天看到素菜就想罵人,但看到酒後還是收斂了三分,隻等著屠藥師將封子起開,那是撲鼻的香。唐利川隻在冬天偶爾喝些品質差的酒來取暖對酒當真是不算有什麽了解。但屠藥師的酒的卻分外的香,香的特別而有些幹澀的草香。或許他是用一些藥草泡製而成也不奇怪。田見天有酒可喝便將屠藥師當親兒子一樣捧,隻希望他多倒一些酒出來。可惜屠藥師不是他親兒子,隻肯倒出了三碗擺在三人麵前。


    那酒入口又辣又苦。唐利川隻喝了一口就覺得腦袋泛暈。屠藥師便笑,說:“繼續喝嘛!”又飲下兩口實在喝不下去就讓給了田見天。屠藥師說他沒福氣。田見天一邊應下酒一邊說:“你看我這小老弟哪像是有福氣的人?”說歸說,也沒停著吃的,且吃起來比誰都快。吃飽喝足了便躺在太陽下舒服的睡起覺來,直到屠藥師一腳踢過來他還在夢中幽會漂亮女子。


    上頭是晴空萬裏,白雲悠悠,好像和他們睡著前的雲朵一模一樣沒什麽變化。日光穿過雲層投下地麵,抬頭望去有些刺眼。田見天叫著說他才剛閉上眼,屠藥師也不管那麽多就說:“你都睡了一個時辰了!起來幫我涼草藥。”


    隔天,田見天死活不想再去那藥廬了。唐利川自己過去,澆水施肥。做完這些還要幫著屠藥師碾藥,屠藥師還是給他倒那藥酒,整整一碗不多不少,端過去笑容滿麵說:“喝吧。”總有點陰謀的味道。不過,他這次到是老實的喝了。


    下午,有人來取藥。屠藥師叫唐利川把他上午碾的藥拿出來,已經包好了專門掛在桌側的柱子上。唐利川拿過來遞給那個年輕的法部弟子後還追問了一句是給誰的藥。屠藥師聽了就抬起頭吐了個煙圈說:“好了,拿到藥趕緊走!”


    唐利川看那弟子一臉的尷尬覺得奇怪,扭頭正想問,屠藥師又說:“管那些作甚。過來,我問你個問題。”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坐在門檻上一臉惆悵嘬著煙袋,那模樣有點像他幼時淘氣犯錯後被父親訓斥前的節奏,唐利川也是怔了半天才猶豫著走了過去。


    屠藥師神秘地問他:“據老宋說,你看過別人耍幾招便能將那招數記下來,是不是?”


    唐利川心中一鬆,隨之又有幾分無措道:“也沒有宋禦主所說那般……”


    “那就是有嘍。”他興衝衝的喊道。“管他是什麽依葫蘆畫瓢,我確實有件事要讓你看看。”他一邊說一邊往裏屋走,從裏麵拿出一柄短刀來,那刀的外花紋看起來有點像幾天前所見的那位叫阿沅的姑娘身上所配的刀。因為他雖然未深涉武林,但至少已經遊曆四年,江湖上有些什麽來頭的人多少聽過也見識過一些兵器,但像那位阿沅姑娘所使用的兵器及外觀造型他卻從未見過,故而印象很深。


    屠藥師把刀拿來還遞給了他一把說:“跟我過兩招。”


    唐利川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個藥師還會功夫,但猶豫一下馬上就說:“我這傷恐怕是動不了的。”


    “得了吧,你的傷還是我看的你還想騙我?”屠藥師說著便將刀鞘往一邊扔去。那刀比黑炎短了六七寸,用於近身搏擊勝算更大。


    屠藥師也未強求,反是自己說多年不使刀有些生,而且他握刀,刀刃向下刀尖向後。出了十餘式,幾乎每一刀都會砍刺向對手的胸口,還有幾刀是割向兩臂與脖頸。招數確為凶殘,招招致死。待屠藥師使完,他又問唐利川記得多少,後者答隻是尚無法習慣出刀的方式,但也都記了下來。自己試了幾回,雖不及屠藥師三分,但多少還有些樣子。屠藥師看著他使了兩回,自己雖然吆喝著可卻完全不知道該從哪點指導,發了幾次脾氣後幹脆說:“行了,隻要位置對得上就可以!”


    唐利川應聲,屠藥師走上來說盡管把整個刀路使出來,一定要出全力。前者嗯了一聲拉開幾步便出刀。第一刀便十分奇怪,反手握刀將那刀柄當作匕首來使,攻擊的卻是對方的咽喉。他雖隻有一隻手可以用,但對自己的腕力還是很有信心的,沒想到屠藥師雙掌一抬率先抓住他握刀的手一甩輕輕將他給拋出半丈遠並叫罵道:“不是叫你小子出全力的嗎?”


    唐利川轉身繼續出刀,因為刀鋒的變化比較頻繁,他又鮮少用武器,實際動起來動作並不怎麽靈活,刀招也顯得淩亂,比剛才自己耍的時候可就差勁多了。屠藥師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而且他總是在刀尖就要刺到自己肉裏的時候抬手以同樣的方法將唐利川扭開,所以十幾招下來唐利川是身心俱疲,胳膊上卻是被屠藥師捏出好幾個手指印來。


    “不行,再來!”屠藥師緊皺雙眉抱怨起來。唐利川嚇的丟了刀說什麽也不肯再陪練下去,並說:“雖隻有十幾刀或這變化太多,我應付不來。”


    屠藥師聽了追問:“變化真的太多了嗎?”問的唐利川也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他便好奇問道:“這些刀招是不是有些奇怪?我本來也沒什麽功夫,學的都是些正法宮的劍招長式,可這些刀招確實令我覺得奇怪。”


    屠藥師一臉嚴肅,沒回話反而是將刀給收了起來。


    唐利川心中以為屠藥師所使的這十餘刀幾乎是一氣嗬成,雖然看起來有幾刀幾乎重複出現,但無疑他所使的每一刀都試圖要讓自己的對手喪失活動能力進而被自己所殺。因為這些刀式太過連貫反而又不成招,因為招式中一定虛虛實實,否則他若全力盡出對手卻能一一閃開等到他筋疲力盡之時對手便能尋得反擊之機。


    屠藥師收拾了刀就說:“這是屠某自己的招數,不準泄露給任何人知道嗎?”多有幾分威脅的意思。


    不等唐利川回複他便進入屋中去碾藥,自此心事重重還自己嘀咕。唐利川再回到自己的房中已經是晚上,沒有見到田見天,跟弟子們一打聽卻道原來田見天今日想出去正法宮,結果在大門口碰到一女人,兩人打了起來,最後不敵還被那個女人給拖走了。


    唐利川一聽可是吃驚。雖說田見天為人放浪些可也不至於和女人動手打架,問及原因那位弟子也是講不清,又道那個女人是不是阿落姑娘,對方卻笑說:“阿落姑娘我認得,今天那位比阿落姑娘小些,看打扮……有點像小雲疆那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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