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旗也是萬萬想不到,那被扔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居然是她之前在鳳凰川所見的熊彬老前輩!此時此刻他被手腳反綁,臉色蒼白,渾身濕轆轆,看著像是在水裏泡過很久一樣。而另一個人,真旗看不到麵目,但看著那身形就想莫不是熊彬的兒子?她走過去立在唐利川身後還在心中嘀咕,為什麽是熊彬老前輩?他怎麽會在這裏?


    李闥再重重的看了一眼眾人,說:“舍弟是四月中旬離開雙背島,爾後半個月前,小徒在萬鬼林沼尋得舍弟屍身帶回。我們飛龍堂是走江湖的人,打打殺殺並不奇怪,然而這麽多年,李某自問沒得罪過什麽人,也不知究竟是什麽仇竟讓舍弟丟了性命。”


    真旗聽著,在心中暗想若是司必可四月中旬離開了此地必然是為了在堵殺那鄔夫人。她與百裏怒雲是鳳凰川的靈歸道觀見到那兩兄妹的,當時他們看著似也防範有加,定是知道路上有要想暗害他們的。而萬鬼林沼是從鳳凰川去往江州的一條路。這萬鬼林沼以前是亂葬崗,武帝南征北討時曾在那兒丟下不少枯骨。而且那個地方多瘴氣,過路的即便是晴天白日都不會選擇停留歇息。可是若提到那個萬鬼林沼。真旗想莫非自己被人打昏之後也被帶去了那兒?所以才會有中毒的跡象?


    但是李闥接著說:“小徒回返之際在江州卻碰到了紫凰魔教的拂陽女,這才知道原來舍弟竟是被這拂陽女所害!諸位請看這堂下兩人,便是當日與拂陽女一起之人。當時有雲堡三公子在場,見得唐少俠義姐百裏怒雲與那拂陽女一起並逃去,便隻得將這兩人擒來問個究竟。不想這兩人嘴硬的很,至今卻是什麽也不肯講。”


    唐利川一掃,在屋中所坐之人各個顯得異常冷靜,對李闥所說的話毫無反應,想一想可能他這番話之前就對這些人講過,現在隻不過再對他這個人重複一次而已。雖然他知道義姐或許真的與紫凰聖教有關,但也沒想到會這麽突然就被人抓個現形,還與什麽拂陽女一起。而他身後的真旗也有些驚訝,因為這個李闥若沒有說謊,那個拂陽女便有可能是她所見的三月雪了吧?


    且說百裏怒雲對那鄔夫人之子說會在江州的嘉卉樓再見,雖不知他們之間還有什麽瓜葛,可想這百裏怒雲逃出鳳凰川後確實去了嘉卉樓。三月雪必早於百裏怒雲去往江州,或許是她前往江州之時在萬鬼林沼碰上了緊追的司必可一行?然後那司必可在身受重創之下被三月所殺?那自己呢?是被誰帶到萬鬼林沼的?還是這飛龍堂的弟子四處找司必可不得而在鳳凰川一帶亂走湊巧看到了自己?而後才帶到了這飛龍堂來?可若是由他們直接發現並帶到飛龍堂來,自己怎麽會中毒?


    隻是眼前的情況真旗最為緊要最為在意的事情還不是自己如何。她看了一眼唐利川,後者正低頭思考著什麽。李闥就回過身來看著他說:“唐少俠,今日我有證人可證明百裏怒雲與紫凰魔教之人相勾結,你該如何?”


    唐利川起身坦然說:“晚輩年輕,雖未經大難,到也聽說過紫凰魔名。若義姐與那等魔教為伍,唐利川自然該選大義之道!”他這番說完真旗就在後麵翻了個大白眼。李闥煞有介事略帶感動的拍了拍他的肩說:“唐少俠此番到不失真酒之風,如此甚是!”


    唐利川接著就說:“江州之事我等不曾得見,請問證人為誰,又如何確定義姐與紫凰魔教為伍?”


    李闥道:“唐少俠有所不知,事發之時,雲堡三公子與鳳仙宗鳳宗主同在江州。當時,那百裏怒雲與拂陽女在柳江畔的嘉卉樓中會麵,若非有鳳宗主在,誰人又能識得紫凰魔教之人呢?”


    唐利川正色行禮道:“李堂主,晚輩想請在嘉卉樓看見事發之人前來。”


    李闥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唐少俠仍有所懷疑嗎?”


    唐利川老實搖頭說:“晚輩已是正法宮之人,行事難免要按照正法宮的章程來辦。生死為大,對事情的經過,對二堂主之死,晚輩既要為證也要親自弄清楚了才能公正。”


    李闥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說:“好!”他朝外喊道:“喚朱築前來!”


    朱築不過片刻便到,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邁進來進李闥一禮,又朝兩邊的長輩們行禮。李闥說:“小徒且將江州之事再說於唐少俠知道。”


    此時的朱築神情全然不似之前所見那般輕浮,甚至還隱隱顯出幾分悲色來。他走來看著唐利川說道:“一個多月前,二堂主離開雙背島。我奉師命一路打聽,在萬鬼林沼尋得二堂主,隻是天有不測,二堂主當時已被魔教所殺。我等帶二堂主遺體自江州而行,遇家師之兄邢如海邢師伯方知二堂主此番離開雙背島是為殺紫凰魔徒,卻因大意不敵而就義。當時邢師伯與幾位義士也正在尋紫凰魔徒下處,卻在柳江畔的嘉卉樓有所獲。我本並不識得那百裏怒雲為誰,當時又戰況混亂,是聽得一位義士所喊才知原來其中還有一位百裏怒雲,與她一起的女人功夫了得,又甚是古怪,是當時在嘉卉樓的鳳宗主識得乃是紫凰魔教的功夫才出口試探,那紫凰魔教的人也甚是張狂,竟然一口應下承認自己是拂陽女。而這地上的人當時便護著百裏怒雲與拂陽女,雲堡的三公子便出手製伏了他們二人交由我等帶回。如若唐少俠覺得還不夠詳細,就要親自往江州一趟問一問當時在場的人了。當時戰況激烈,連嘉卉樓也在戰中倒塌,想來對此事印象深刻的人不在少數。”


    唐利川沒有講話,李闥就問:“如何?唐少俠可還有異議?”


    唐利川還沒有說,真旗便向前一步說道:“李堂主,真旗有一件事需要告之,還望李堂主見諒。”


    其實她跟著過來的時候屋子裏的人都有些奇怪,可是她又並不重要,是以並沒有人開口詢問。眼下,她自己自報名姓反倒令李闥一奇。畢竟,正法宮的女弟子真旗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人物。


    李闥看向她,目光中有些意外。他微微笑道:“哦?什麽事?”


    真旗走過去站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熊彬跟前說:“此人我認識。難道在場的人竟無人識得嗎?”她說著還迅速轉頭掃了一眼屋內眾人,發現有的人仍無動於衷,但有的人明顯是有些遲疑的。


    李闥向前傾身看了看上的老頭,問:“你認識此人?”


    真旗收回目光說:“嚴家灣也算南來北往河道上的要塞,怎麽會沒有人識得俞州第一鏢的熊彬老前輩?”


    “他是熊彬?”真旗聽得身右側有人質問。她便捏著拳問道:“李堂主便沒有問過此人是誰嗎?”


    身後朱築便道:“嗬!許是他自己愧為魔教之人連名字也不敢講吧!”


    真旗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惡意,她不由自主望向了唐利川,心想難道這家夥初到正法宮時便受的是如此待遇?想一想,她也為自己當初的多疑感到不齒。真旗隻好繼續說道:“熊老前輩是家師舊友,是以我不相信熊老前輩是紫凰聖教之人。”雖然這個借口薄弱些,但她此時此刻總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跟他們講司必可一個多月前並不是為了除魔教而是為了殺人拿銀錢吧?若這李闥麵子不保動了殺心她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所以,司必可真正去做了什麽她絕對不能在此時此刻說!


    屋內一時寂靜的嚇人,李闥也是定睛望著前麵的真旗,隨後一字一字的說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他若不是紫凰魔教的人,為什麽要護著百裏怒雲與拂陽女,又因此被雲堡三公子所敗?”


    真旗便將目光移向唐利川,說:“如今既然有正法宮唐少俠在,隻要等熊前輩醒來,唐少俠自然會問個明白。相信,熊前輩看在家師的麵子上也一定會開口的。”


    李闥聽了到並無反對的意思,他說:“我雖與俞州第一鏢的人無甚來往,到也聽說過熊彬之名。小姑娘在此擔保他不可能是紫凰魔教之人,這份勇氣到也可貴。不過,你需知世道難測,紫凰魔徒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爾後他扭頭看向唐利川,道:“她所說,可是唐少俠之意?”


    唐利川點頭稱是。


    李闥仰頭長歎一聲,說:“賢弟啊,看來今日還是沒個定法!”他複又望向屋內眾人,繼續道:“今日請來九寨十三口的人原本是想讓大家為江湖出一份力。紫凰魔徒,人人得而誅之,倘若我們能在自己的範圍內處理好這件事情,大家以後的生意都會好過很多,是不是呢?”


    他說完,眾人無不點頭,更有人說:“聽李堂主吩咐!”


    “吩咐到不敢,參天大樹終可當柴燒,秤砣雖小壓千斤。一個人,把你擺在什麽地方你才能有什麽樣的作用,這又何償不是一個機會呢?”李闥說這番話的時候抬頭往上麵看,不知是看他的“刑殺”匾還是有意躲過眾人的目光,但那語氣卻使唐利川對他心生一股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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