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庸王駕崩之前,大都之權旁落千秋將軍之手。而庸王駕崩之後千秋將軍仍扶持庸王的侄子成立新朝,前後經曆四年。後來有保舊派堅持以年幼新王被千秋將軍所挾持為由發兵攻苗樞城,引發內亂。自此為始,千秋將軍才自立為帝,建新國為武朝。


    傳說中,文宗王末期十分寵信一位白道士,並撇下前朝大事一心跟隨那位白道士學習長生之術。而那白道士又是千秋將軍的故友,是以在文宗王耳邊說了不少千秋將軍的好話。朝中的大臣自然也如是以為,並且覺得是因那白道士之故,那展家小兒才能步步高升。在此之下,朝中人秘密行動,結合一幫江湖之士暗中刺殺白道士。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那白道士武藝高超,更是身配一口寶劍。那口寶劍是大都先祖賜於當時一位千歲之物,這口劍曾有上斬王孫,下砍奸佞之權,名之為白芒。便為百裏怒雲那紙上所畫之物。


    識得白芒的人都已經在歲月輪回中故去,然而在宮中策政殿裏還供奉著白芒贗品,是以他時蘭濤見過,也識得。


    但這跟“白蛇入夢,真龍顯聖”有什麽關係?


    這八字,出自那身配白芒的白道士。那時,千秋將軍還隻是展家小兒,尚不足二十歲。白道士所說的這八個字的意思便是夢中得見白蛇的少年,將成為真龍,真的聖主!


    世間傳聞,白道士順天得道,早已經可預言天下大事。是以這八個字便是預言了武帝的未來。


    而那白芒,當初是德宣王命人打造,賜給了三千歲,也就是真飛鳥的師傅。三千歲本姓商,因拜師普寧,她自己又化名普秀森遊曆江湖。但這三千歲並無後人,甚至世人都不知她葬身何處,墳墓何在。隻是有野聞雜記相傳,那白道士是三千歲的後世弟子,他是武帝找來迷惑文宗王的助手。是以那“白蛇入夢,真龍顯聖”的傳說,質疑者曆來有之,隻是武朝天下,無人敢明目張膽的說而已。


    可不需多疑的便是,那個白道士真實存在,他且是支持武帝的最重要一人。而百裏怒雲更知,安南長秋公在文宗王登基之前便消失於世間,為什麽他的地宮中會有一條白蛇?為什麽他地宮中的那條白蛇又將這畫有白芒的畫卷扔給闖入地宮的一行人?那白蛇是當真有靈?還是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而時蘭濤也認為,有此白芒者,便是三千歲的傳人。


    “若是如此,豈不更該是真飛鳥的後人?”百裏怒雲如此張口說道,卻又馬上恍悟!真飛鳥後來嫁給了展氏,如今的武帝可不就是展家後人?若三千歲後來將那白芒送給了真飛鳥的後人,他們派出一位“白道士”,手持白芒,出世相助展家奪了這天下,豈不順理成章?那她要找的這個人會不會正是真飛鳥的後人?


    百裏怒雲暗自思想,久久不語。時蘭濤卻抬手朝她揮了揮,她回頭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說:“時公子是真酒的室外弟子,想那真飛鳥與正法宮的關係,你是不是知道真飛鳥在這個世上的傳人?”


    時蘭濤知道她在想什麽,可又不太知道她在想什麽。所以他就問,你想見真飛鳥的傳人嗎?百裏怒雲很老實的點頭,說:“最好是能見,能說上話。”


    時蘭濤卻搖頭,他說真飛鳥在入正法宮之際確實曾將自己的女兒帶在身邊,但事到如今並無人能證明她的後人還在江湖之中,所以一見傳人這一點他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百裏怒雲就拿著那張紙說:“那你告訴我,這個東西是誰給你的?誰叫你來問我的?”


    時蘭濤抬眼望她,欲言又止。好在他不會講話,百裏怒雲也不會逼問不停。她將紙疊起來,笑道:“那好吧,我不問,不過我也該走了。如果有機會,請時公子替我轉達一下你背後之人,告訴那個人,叫她有什麽疑惑千萬記得來找我,而不是借時公子你的……手。”說到最後一個字,本來是想說“口”字的,可看看時蘭濤的情況,還是用“手”字比較貼切。隻不過這樣講,頗有些尷尬。百裏怒雲輕咳了一聲起身便拖著長腔歎著大氣要走。


    百裏怒雲心中略感失望。她覺得自己藏著一些秘密,而時蘭濤的心裏也藏著一些秘密。她的好奇心因人而異,而且她也不喜歡跟一個開不了口不能講話的人糾纏。哪怕他背後真的可能有與那白芒相關的人。她琢磨著這件事,沒有留意水榭那邊鈴聲傳來。她回頭瞄了一眼,見到那個白衣服的女人還在跳舞,甚至隔著幾丈遠的距離她仍感覺到那個女人在看著她!


    她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細細的看,好像忽然間就被那樂聲與舞姿所迷惑了一般。女人的白袖翻飛著,飄轉如水,在抖動間仿若從天而降簌簌白雪。一眨眼間化成一條粗壯的白蛇向她撲來!


    “啊!”百裏怒雲心中一驚,張口欲喊,卻是喊之無聲,喉嚨間竟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白蛇自水榭撲來,她想跑,卻在那一瞬間像丟了魂似的動彈不得。白蛇的身體在她身上盤繞,腥紅的信子將快噴到她的臉上。蛇腹也越來越緊,她好像聽到了自己身上骨頭的碎聲,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隻覺得將要窒息!


    白蛇越纏越緊,她想扭頭去看時蘭濤,可是脖子卻像僵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她抬眼向上看,隻見白蛇正張開口嘴向自己咬來!


    死定了!她心中一念,張嘴罵道:甩尾了!


    “啪”的一聲脆響,百裏怒雲隻覺得臉上生疼。她定睛一瞧,時蘭濤正皺眉緊張萬分的盯著她看。她抬手捂著臉叫道:“你打我幹什麽?”


    時蘭濤反而鬆了口氣,她卻是莫名其妙扭頭看那水榭,可是此時此刻水榭之中哪有人?她指著那水榭喊道:“人呢?”真是見了鬼,剛才自己看到的東西難道都是假象?她忽然害怕起來碎碎的說道:“娘的!這青蟾苑有鬼!姑娘我要收拾東西走!”也不理會時蘭濤了,調頭就急奔。


    她當然找不到回去的路,還是時蘭濤在後麵追上領她過去的。路上碰到曲小蟬和一群姑娘圍成一堆在曬太陽,她們還打招呼問時蘭濤這天晚上要不要留下來之類,大有捉弄的意思。


    她一口氣衝到屋子裏拿起包袱就要走,時蘭濤攔在門口問她怎麽了。她神不守舍,說:“在華居園裏我差一點就甩尾了!甩尾了你懂嗎?就是到頭了!這個地方有古怪,我不待了。”


    時蘭濤還攔在門口,百裏怒雲抬頭一看,質疑道:“你怎麽沒事?”


    時蘭濤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是知道其中奧秘的,隻是百裏怒雲還沒來得及問,周苑主就拿著個芭蕉扇一搖一擺的走過來,她張嘴說:“唉,但願我沒打擾到二位,小妹子,姐姐到屋裏坐坐成嗎?”


    百裏怒雲本想說自己要走,結果周敏心往後一招手,說:“快端上來!”


    端上來的是十塊金餅,一塊足有二十兩。成色俱佳!不愧為天城的金餅!周敏心叫人把金餅放在桌上,她又親熱的拉著百裏怒雲說悄悄話,說那紅桂坊的輸給她五百兩黃金,她為表謝意就掏出十塊要送她百裏怒雲。


    百裏怒雲扭頭往後麵看看,又扭過頭來點點頭說:“周姐姐客氣。”


    “那你們聊吧!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說啊!”周敏心笑的比花還甜,她到時蘭濤麵前還重重一禮。


    等人一走,百裏怒雲趕緊放下包裹從裏麵撥出一塊黑包把那十塊金餅疊好了包進去。時蘭濤見了走上來伸手按住,百裏怒雲扭頭笑道:“機會難得,不過我保證隻有這一次,以後就是有人拿刀子架了我脖子上逼我給你時公子寫信,我都不幹!”


    時蘭濤扁嘴,滿臉的不快。百裏怒雲卻是趕緊將金餅收到包裏拉過他的手腕說:“唉喲,上次走的急,也不知道時公子這傷怎麽了。現在怎麽樣?”


    仙蜘蛛是有毒的,會使新肉生長緩慢。正好他也該換藥了,時蘭濤就掏出一瓶米白色藥膏讓她給自己上藥。百裏怒雲撇嘴,逃不掉了。


    他手腕上仍是爛肉一塊,但似乎已經比以前小了許多,周圍也有新肉長出,薄薄的肉皮吹彈可破,她連手指也不敢下,深怕自己沒個輕重再把那肉戳爛了。她低著頭在那傷口四周慢慢按摩那藥膏使之滲入皮中,張口問道:“疼嗎?”


    時蘭濤點頭,她也沒看。他便抬手在桌子上要寫字,百裏怒雲見了就喊:“別寫了!不想看!”


    他就不寫,定睛看著她暴露在外的一斷脖頸,脖子上掛著一條奇怪又不好看的鏈子,而且她好像被曬黑了。


    “我的事呢你就不要再過問了,你是時家的人,如果你因為我出了事,我怕我會萬劫不複。”她抬頭看,時蘭濤在桌上寫,“你真名為何”的字眼。


    她張嘴說了個瞎話,“齊紅薇。”


    次日,天未亮她便起身貓手貓腳溜了。在竹床上醒來的時蘭濤起身看了看,又躺了回去。結果房梁上一個人露出臉來說:“她有什麽好的,你為什麽如此惦記她?”


    時蘭濤張眼看了一下,又閉上眼翻個身假睡。


    【百裏怒雲篇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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