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寢室樓底,大門口處散出的微光照在劉偉偉的臉上,齊司遙並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一絲慌亂、緊張的表情,而是露出一副深深厭惡的嘴臉。


    是對自己的無比厭惡!


    那是齊司遙與劉偉偉相處這麽久,從未見過的表情,將對一個人的討厭,淋漓盡致地體現在那張臉上。


    臉如蠟黃,緊握的拳頭一顫一顫的,眼鏡裏的那雙眼,如一對珠子似的,直盯著齊司遙。


    “你來這裏幹什麽?”劉偉偉冰冷的語氣,要比呼嘯的冷風還要刺骨。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補課嗎?”齊司遙從喉嚨處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似乎不是她的聲音。


    “你叫什麽叫,別影響我的聲譽,追我的多得去了,齊司遙,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劉偉偉的聲音蓋過了齊司遙,他注意到有路過的同學,所以在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說什麽?”齊司遙嘴唇發白,身子止不住地打著冷顫,“你剛剛在說什麽?”


    “齊思瑤,我們沒有發生過什麽吧?”劉偉偉反問道,隨著其他同學的離開,他的聲音隨之低了下來。


    “所以你別苦大情仇地瞪著我,搞得好像我欠你什麽似的,正好你也看見了,也懶得跟你再浪費時間,我可是有對象的人,以後別來煩我!”


    劉偉偉再一次擺出那張對其深深厭惡的嘴臉。


    齊司遙看著那張臉,咽下喉嚨處幹澀的痛感,艱難吐字道:“你是我見過最惡心的人!”


    “惡心?嗬嗬!”劉偉偉鄙夷地冷笑,“你以為你有多好?蚊子放屁一樣,在我身上有多吝嗇!知道我有難處,什麽時候主動幫過我,給我買過什麽!”


    “你沒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齊司遙的情緒近乎崩潰,聲音帶著哭腔,呼吸急促,“我一直在維護你的自尊,陪著你一起吃苦,你知道坐硬坐那次,到校後我病了好幾天!”


    “那你為什麽不給我買軟臥,還他媽不是自己舍不得那個錢!”


    “你滾!劉偉偉,你給我滾!快滾......”


    齊司遙在黑夜中大聲咆哮,淒慘的女聲,立即充斥整個男生寢室樓,慢慢有了不小的動靜。


    “呸!”


    劉偉偉竟是一口痰吐在齊司遙臉上,慌張地把她推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圍巾和蘋果摔落在一邊。


    劉偉偉太害怕傳出什麽閑話了,擔心對象對自己有一絲誤會,所以當齊司遙尖聲喊叫時,他真的急了,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憤怒!


    “別犯賤了!”劉偉偉麵目猙獰地衝著坐在地上的齊思瑤,“別自作多情來惡心我,我們從來都沒有過任何關係,以後別來找我!”


    隨之劉偉偉快步離去。


    這一刻,齊思瑤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喉嚨處幹澀得厲害,膝蓋處傳來的疼痛感,讓她許久都未能從冰冷的地上站起,加之上崩潰的情緒,痛苦至極!


    原來自己小心意義地維護他的尊嚴,陪著他一起吃苦,這樣的付出,在他眼裏,竟然是吝嗇,小氣!


    這是多大的諷刺!


    不知過了多久,齊司遙才從地上艱難站起,這時校園裏已經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圍巾和蘋果掉到哪裏,不過......無所謂了。


    可是?南校區怎麽那麽遠......齊司遙緩步走著,因為一段路離得自己的寢室太遠,終於委屈地哭了起來,抹著眼淚,如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崩潰的孩子。


    她的第一次戀愛印象,是痛苦的,更是徹骨的冰冷,到骨子裏的那種......


    ......


    “來,凱凱,你滾下來,特麽趕緊去掃地,要點逼臉,老子不在宿舍的這幾天,一次地也沒掃過?”


    陳立川蹲坑出來後,用力拍著鄒凱凱的床頭,那貨一臉不悅。


    “啥都沒幹!”


    一旁的梁景山義憤填膺,當然,鄒凱凱的這些事,是他找陳立川委屈告狀的。


    “快點,別磨蹭,下來掃地!”陳立川的語氣加重幾分,眼下真的動怒了。


    “唉,行行行。”鄒凱凱煩躁地擺擺手,乖乖下床,隨後拿著掃帚開始打掃。


    見這一幕,吳朗、申一明他們心裏都舒心了,不然心裏太不是滋味,他媽的,來學校伺候他來了?


    “立川,聽說你年後要開二店和三店。”


    隨之吳朗借機聊了起來,給陳立川遞過了煙。


    “嗯,肯定要開的。”


    陳立川淡淡點頭,接過煙後,轉身準備去樓道,顯然是沒有聊這個話題的意思。


    “等......等一下,川哥。”


    吳朗急忙拉住陳立川,笑容滿麵。


    “嗯?怎麽了?”


    陳立川裝起糊塗,他知道,宿舍裏,正兒八經有錢的幾個主,是吳朗、鄒凱凱,還有顧雨,他們三個。


    申一明真不夠看的,在魔都隻是很一般的家庭,父母雙職工,工資偏上,僅此而已。


    鄒凱凱家具體是幹什麽的,因為上一世關係鬧得很僵,一直都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有錢,至於吳朗家,後來才聽說,人家裏是收租的。


    “嗨,這不是想靠著川哥掙點錢。”


    吳朗不好意思地笑道,顧雨也從上鋪伸出頭,至於鄒凱凱,也停了下來。


    這世界上哪來的笨人,眼中的老實人,隻不過膽子小,不敢擔事罷了,所以舍棄了利益,自作聰明的人倒是有不少,碰到機會,誰都會爭取的。


    比如現在,顧雨這樣性格的人,也會操心這樣的事。


    “是讓入股二店、三店吧?”


    陳立川麵色凝重地問道。


    “來,川哥,坐下聊。”


    吳朗當即擺出一副討好嘴臉,鄒凱凱靠了過來,至於顧雨,放下遊戲,也準備從上鋪下來了。


    “入股的事,得先等等。”


    然而陳立川卻是拒絕了,還是先吊一吊他們的胃口,於是搖搖頭,神色為難道:


    “現在想入股的人太多了,有很多麵子不好拒絕,隻能從我這裏分股份,但跟哥幾個說句難聽的,跟我手裏白拿錢沒什麽兩樣!”


    陳立川話語停頓,難為情地掃過了三人的麵容,繼續緩緩道:


    “這樣吧,你們給我點時間,既然都開口了,肯定不能讓你們的話落了空。”


    聽到這裏,三人才擠出笑容。


    “立川,謝了,我那個......”


    “我得先去外麵打幾通電話,事比較多。”陳立川匆匆一句後,便走了出去,瀟灑地裝了一個比。


    “唉,可惜我一分錢也沒。”


    梁景山惋惜道,他在大江撈裏幹活,知道生意有多好,甚至有從其他區過來的客人,大老遠開吃,隻為體驗優質服務。


    但話又說回來,他們是咋知道大江撈的?


    “我建議你們還是慎重點,大江撈的生意好,主要原因是靠著財貿,咱們學校裏的人有錢,但畢竟價格不便宜,在其他地方開,生意未必就好。”


    申一明站出來給出自己的看法,皺著眉頭,對二店、三店並不太看好,其實他是沒錢入股,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說的啥玩意?我就在店裏洗碗,我能不知道多掙錢?就這麽跟你說吧,川哥能同意你們入股,真是看在一個寢室的麵子上了,想入股的排著長隊呢。”


    梁景山大聲嚷嚷,當即反駁申一明,自從開始吃店裏的員工餐,還有讚助的那件事以後,他就沒底線地向著他的川哥了。


    “一明,生意本來就有賠有賺的,所以以後就算是賠錢了,我也得感謝川哥的這份兄弟情誼,說實話,其他宿舍的有這機會?”


    吳朗笑道,話雖然不像梁景山那般直接,但也否定了申一明的悲觀論。


    “你屁也不懂,叫毛叫?”然而鄒凱凱沒給好臉色,衝著申一明大聲叫罵,“就你媽會在女生麵前裝逼,窮你媽的啥也沒有,還一直嘰嘰歪歪。”


    “鄒凱凱,你給我嘴巴放幹淨點!”


    申一明憤怒大叫。


    “行行行,你們兩個少說兩句!”梁景山急忙把鄒凱凱拉開,繼而說道:


    “今看到王宇雄和馬小俊他們,怎麽在川哥麵前溜須拍馬了吧,那社會大哥都揉肩膀了,那是為什麽?還不是想入股二店、三店。”


    “一明,你不想入股,你別說那些話呀,聽的不舒服,川哥在我們身上多夠意思。”


    顧雨也站出來說了一句。


    眼下所有人都向著陳立川,讓申一明啞口無言。


    “行了,行了,散了吧,嗬嗬嗬,抽煙......”


    吳朗給每人散煙,他是班裏出了名的好脾氣,隨後這個話題也就到這裏了,但每個人心裏都在惦記。


    ......


    “武哥,那我們明早見,就不打擾了,我通知其他人。”陳立川挨著給商戶老板打電話,通知明天讚助的事。


    “易蓉晚上還過來了,行,那你通知其他人,老哥這裏你放心。”


    武忠笑嗬嗬地掛斷電話。


    隨後陳立川繼續打給其他商戶,挨個通知,等到全部囑托好之後,已經過了十二點,窗戶外似乎零零散散地飄著雪花。


    下雪了......陳立川嘴角淡出笑容,站了一小會後,轉身走回寢室。


    明天,不,應該說是今天,注定將會是繁忙的一天,因為已經是聖誕了,簽訂讚助協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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