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二點,小縣城的習俗,家家戶戶是要出去放鞭炮的,這時天空被煙火渲染成絢麗多彩的顏色,劈裏啪啦的聲音震耳欲聾。


    混雜著孩童們的嬉鬧聲,三五好友出來結伴而行,扔幾個鞭炮是順手的事,此刻才是小縣城最熱鬧的時候。


    “思遙,出去逛逛吧?我快到你家樓底了,開的我家的寶馬車。”


    崔自兵給齊司遙打去電話,當然十二點的那通祝福電話,他是給齊司遙打去的。


    “好呀,那我叫張濤和晚棠,咱們一起出去。”


    齊司遙心情愉悅,打電話通知兩人後,急匆匆地下樓,既然打不通陳立川的電話,那就去他家裏,是這樣盤算的,而且人多壯膽。


    到樓下後,崔自兵已經提著一袋子煙火在等齊司遙了,卡著點,一看到姑娘的身影,綠茶就開始表現,點上了叫“三層樓”的煙花。


    會噴三種不同的花火形狀,崔自兵站在一旁,火星子還能揚到他身上,幻想自己就是韓劇中的男主角,此刻應該極度浪漫吧。


    “一層”結束後,齊司遙就催促:“咱們快走吧,先去找晚棠和張濤。”


    “等......等一下啊,還有兩層。”


    崔自兵指著煙花,但齊司遙已經快步走在前麵,隻能無奈跟上,連車都顧不上開,本來街上人多,你開個車幹啥?


    “思遙,前兩天你一直不出來,我其實是有事情找你的,但在電話裏說不清楚。”


    崔自兵跟在齊司遙一旁,邊走邊說道,而他父親囑托給他的事,是十分著急的,聽說豐穀開發商的新項目在年後就要正式動工了。


    所以崔自兵才會如此迫不及待。


    “啊?什麽事呀?”


    齊司遙邊走邊問道,微微蹙眉,其實已經猜到崔自兵要跟自己說什麽了,肯定跟父親有關。


    “我爸不是搞工程的嘛,想著跟你爸爸合作,思遙,你可得幫我說說。”


    崔自兵表現得異常急切。


    而之前崔父與齊宏誌的交情,隻能說是見過麵,並沒有任何交情的。


    “哦......”齊司遙稍有遲疑,點頭應了下來,“明我幫你問問,但我爸好像管的事也不是很多。”


    這些應對,齊司遙還是拎得清的,心裏肯定向著徐晚棠,知道她家的處境,更是從小長大的情意。


    “思遙,感謝你,誒,看路,那有個台階。”崔自兵笑容滿麵,又貼心地提醒著齊司遙,心裏盤算的事很多,當然想得很美。


    ......


    同時在張濤那裏,見徐晚棠出來後,賤兮兮地朝著她腳底扔了個摔炮。


    “別煩老娘!”


    徐晚棠一堆心煩的事,張賤人的舉動立馬點燃了她,衝其大聲咆哮。


    頓時,張濤把手裏的第二個摔炮收了起來。


    “大過年的,火氣這麽大,跟你開個玩笑而已,至於這麽衝嘛。”


    張濤撇撇嘴,語氣軟了幾分。


    “看不出來我記仇嘛。”徐晚棠狠狠瞪著張濤,語氣煩躁:


    “回來的路上就一直開我跟崔自兵的玩笑,你煩不煩?高中的事還一直提個屁呀!是不是個男人!”


    “你這個人......”


    “我怎麽啦?跟你溫柔說話的時候你就蹬鼻子上臉啊,真是氣死老娘了。”


    徐晚棠暴躁地打斷張濤。


    “嗬嗬......”張濤冷笑一聲,但此刻語塞,不過這才是徐晚棠的脾性,一副牙尖嘴利的刻薄樣,也不知道她之前裝什麽溫柔。


    “笑個屁,每天沒個正經樣,一點也不穩重,人馬小超都能進步,你還呲個大牙每天嘻嘻哈哈的,沒有一點危機感,不怕省城的對象遲早甩了你。”


    徐晚棠是越說越氣,當下把埋藏在心裏的那份痛苦全部釋放出來。


    “臥槽......”


    張濤的嘴,這時都有點跟不上老徐了,跟家裏人罵自己一樣的語句。


    “你該不會對馬胖有意思吧?”張濤認真問道,畢竟老徐剛才誇讚胖子了,“我幫你去說?”


    老徐跳起來就在張濤屁股上來了一腳,怒斥道:“別逼老娘跟你拚命,我跟馬胖沒關係,沒關係,啊!”


    “那對崔自兵動心?”


    張濤挑了挑眉。


    “呀!”徐晚棠拽著張濤的領口,是要送走這個賤人的凶狠表情。


    “不會暗戀立川吧?”張濤又嘴賤了一句,故意氣徐晚棠。


    “真是服你了,老是亂戴帽子,把我這麽溫柔的人都逼急了,真想跟你好好處的,咱們不計前嫌,你也別開我玩笑了。”


    老徐夾子音,輕捋了下鬢角的發絲,頭發別到耳根,露出很小的臉頰。


    正當這時,齊司遙和崔自兵也走到十字路燈這裏,拐個彎就到陳立川家了。


    “我們去找立川吧。”


    齊司遙離得很遠就大聲高呼了,又害羞補充一句:“咱們人多熱鬧,給小超也打電話。”


    崔自兵一臉不快,當然看出來齊司遙的過於“主動”,張濤則是狐疑地盯著她,想著該不會又有啥八卦吧?真要吃回頭草?


    徐晚棠淡出笑容,沒有任何端倪。


    於是四人同行,往陳立川的家中走去......


    ......


    有人敲門,陳立川跑去開門時,以為是馬胖來了,誰能想到竟然是她,楊紅!


    一件紅色的風衣,燙著很卷的黃色大波浪,穿著高腰褲子,利落又顯高,主要一雙紅唇格外吸引人。


    如果不是那張熟悉的臉,這樣的打扮雖然時髦,但陳老六很可能會脫口而出一句話:“多少錢一次?”


    “立川,好久不見。”


    楊紅微微歪頭,露出溫和的笑容,給人一種非常成熟的感覺,但跟易蓉有很大的區別,前者像是經曆過社會的殘酷,透露出的幾分內斂。


    “好久不見。”片刻後,陳立川才是笑著回應,隨之拉開門,“進來坐坐吧。”


    老陳眼尖,自是瞅見了門口好看的姑娘,立馬向玲玲擠眉弄眼。


    “要不我們下去走走吧,家裏有大人,放不開。”楊紅的聲音嫵媚,一句話總能讓涉世未深的男生想入翩翩。


    但對於陳老六這種經常出入洗腳按摩場所的人而言,基本沒有誘惑的,主要還想多陪陪父母,於是迫不及待道:“好。”


    陳立川動作很利索,摘下門口掛著的外衣,閉上門就出去了。


    “那姑娘是誰?”


    玲玲驚訝地問道。


    “原來沒見過。”


    老陳嬉笑著搖頭,兩口子開始胡猜。


    ......


    “這半年去哪裏發展了,一點音訊都沒,電話怎麽也停機了?”


    兩人漫步在院子裏,陳立川隨口問道。


    “一直到處表演,過著四海為家的生活,手機丟了,索性原來的那張電話卡不想用了,跟原來的生活方式做個了斷,這樣也好。”


    楊紅解釋著,背著手又低著頭,她比原來又多了幾分性感的味道。


    “是斷得挺幹淨的。”陳立川撇撇嘴,心想債主也聯係不到你了。


    “嗬嗬嗬.....”


    楊紅抬頭看著陳立川,發出清脆的笑聲,然後聲音嫵媚道:


    “主要新辦了卡,也沒有你的聯係方式,原來電話都是存手機的,更想不到你會給我打電話,畢竟我當時撲你身上,想追你,可是眼高的看不上。”


    “你就算是要撲,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吧?在我家附近,人來人往的都是鄰裏鄰居,這讓我多尷尬。”陳立川蹙眉不滿道。


    “咯咯咯......”


    楊紅不顧形象地笑起,打趣地拍了拍陳立川的肩膀。


    “我還你錢。”


    楊紅停下腳步,表情認真,將準備好的信封塞到陳立川口袋裏。


    “立川,感謝你當時對我的幫助,從那件事以後,我把你當朋友,唯一的朋友,真的!”


    楊紅拿出煙點上了,她見過太多的虛情假意,更受盡冷暖,當時幫自己的,隻有陳立川,哪怕齊思遙,她都是拒絕的,自己打電話都那樣求了。


    陳立川低頭看著楊紅,感覺到她比較特殊的“社會氣”,是很講義氣的那一類人,同時內心孤獨的可怕。


    “你在社會上吃不開吧?抽獨煙。”陳立川調侃道。


    “嘿嘿嘿......你這人怎麽這麽有趣。”


    楊紅抽出煙,遞給陳立川一根,隨後兩人蹲在路邊聊了起來。


    這時院裏的孩子跑過來,給陳立川拿了幾根細長的煙花,是拿在手裏放的那種。


    陳立川點上煙花,遞給楊紅,兩人望著手中璀璨的花火,目光有幾分迷離。


    “我爸十一月份的時候,喝酒喝死了,我媽十二月就改嫁了,可笑吧?”


    楊紅笑著說這些事,可臉上的笑容,又是那般的淒慘,就好似凋零的玫瑰。


    “要不這錢你先拿上......”陳立川突然覺得兜裏的幾千塊錢有些燙手了。


    “哎呀,用不著的,我卡裏的錢夠,現在出一場表演有八百呢。”


    楊紅連忙擺手,望著手中即將熄滅的花火,低聲道:“對不起,不該在年裏跟你說這種掃興的事,我妹沒回來,這個年我一個人過的。”


    陳立川在楊紅身上,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一個人的年,有多麽煎熬,那種感覺直到現在都不敢回想,人始終是群居動物。


    兩人想著這份淒涼,楊紅的頭不知不覺靠在陳立川的肩頭,而他也忘了躲開。


    手裏的煙花還在釋放著它的美麗,可最終還要被黑暗所吞噬,就像楊紅家裏,那間黑漆漆的屋子。


    而此刻他們兩人,就像相依的戀人,也正在這時,徐晚棠、齊司遙他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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