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小楊就到了網吧樓下給我打了電話,我吃力的拎著編織袋,拉著拉杆箱背著登山包走出了這個網吧。剛出來就看到小楊的笑臉。小楊也看到了我,快步上前接過我手中拉杆箱和編織袋。可能是沒有料到編織袋的重量,剛接過去就是手臂一沉,差點沒拿住給丟到地上。小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領著我來到轎車旁打開了後備箱,幫我把行李包袱都放好了以後說道:“走哥們兒,今天請你吃最正宗的京城早點。”說完上了車拉著我開出了這一片居民區。這一路小楊七拐八拐的,最後在一個叫護國寺街的地方停下了車,帶著我走進一個臨街的小門麵。小楊拉著我進了這個小門麵裏邊。裏邊麵積不大,吃飯的地方也就是不到二十平米,擺了四五張小方桌,都坐著人,還有不少人站著捧著碗吸溜吸溜的吃著什麽,看這場麵挺熱鬧,不過就是整個屋子的有股酸餿的味道。


    小楊走到一個窗口前說道:“兩碗豆汁,四個焦圈。”然後熟練的從旁邊的小櫃子上拿了一個小碟子乘了一碟子的芥菜絲。然後拿著托盤把點的東西端到了我麵前。這時正好有幾個人吃完了,騰出一張桌子,我們就坐在了這張空桌子上。看著小楊一手拿著那個焦圈,咬了一口然後端起來那碗豆汁滋溜的喝一口,然後用筷子夾幾根芥菜絲丟在口裏,那個享受的樣子真讓人覺得他在吃什麽神仙美味。我學著他的樣子咬了一口焦圈,嗯,味道還行,鹹鹹的焦焦酥酥的,還是挺好吃。但是等我喝了第一口豆汁以後,樂子就大了。以為豆汁可能跟臭豆腐一樣聞的味道跟吃的完全不同,所以我就喝了一大口。但是入口沒有一秒,全部都噴到了對麵小楊的身上,搞得他好不狼狽。


    這邊鬧了這麽大的動靜,整個小吃店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其中還有人說道:“嘿,哥們兒是外地的吧,第一次喝你這哥們兒也不地道,第一次就帶你來喝這玩意,這不是坑你呢。這也是報應啊,落了自己一身醃臢。”說完還得意的笑起來。旁邊也有幾個跟著笑。小楊一邊用紙擦著臉上衣服上被我噴上的豆汁加嚼碎了的焦圈,一邊不好意思的拉著我急匆匆從小吃店出來。一頓早飯也就這樣結束了。


    在車上小楊也不說話了,飛快地把車開到了一片類似家屬院的大院子裏,然後來到一棟帶著六七十年代蘇聯風格的小樓前,說道:“這是公司的宿舍,我先幫你把行李拿上去,然後我也收拾一下咱們就去見黃總。”說完也不等我,拎著我的行李袋就走進了小樓。我也隻好拖著拉杆箱背著登山包跟著小楊上了二樓。小樓一共三層樓梯就在正中,兩邊是兩個東西走向的走廊,走廊兩邊是一間間的房間,每層都有兩個衛生間。小楊推開二樓東邊走廊一間窗戶朝南的房間,帶著我走了進去。房間不大,約有十二三平方,房間內有一張單人床,兩張單人沙發和一張小茶幾。靠西牆還有一個四門的衣櫃,窗戶下是一張一頭沉的寫字台和一張椅子。屋子裏邊還有臉盆架等一下小物件。


    “這是你的宿舍,鑰匙就在桌子上,走廊最東頭的房間是衛生間和洗漱間,你先收拾一下,我也回我的房間換身衣服。一會我過來帶你去見黃總。”小楊說完就出了房間。


    看到小楊出了宿舍,我又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房間的東西家具不是新的,但是很幹淨。單人床上鋪著嶄新的褥子,還有一床新被子。房間並不冷,有暖氣,窗戶上竟然還裝了一台窗式空調。我就把行李打開,把帶來的衣服放進了衣櫃中,把洗漱生活用品拿出來擺在了一進門臉盆架旁邊的一個小幾台上,就坐在了床上等小楊過來帶我去見黃總。


    沒一會,小楊就換好了衣服,帶著我下了樓,也沒開車,順著小路繼續往大院深處走去,大概走了三四分鍾,就看到一扇大鐵欄杆門攔住了小路右側邊的一個院子,大門旁邊還開著一個小門,小楊領著我從小門走了進去,並給門衛打了一個招呼。這個院子也不算大,裏邊有一棟看似辦公樓的四層樓,樓後邊好像還有別的建築,但是被辦公樓擋住也無法看到。


    小楊帶著我走進了這棟四層的辦公樓,裏邊看不到有什麽人,雖然樓隻有四層,但是竟然還裝有一部電梯。小楊走進電梯,電梯裏邊並沒有樓層按鍵,隻見小楊拿出一張卡刷了一下,電梯就自動關上了門然後向上緩緩的升了上去。


    大概有一分多鍾,電梯停了下來,從電梯出來正對著一扇大門緊關著。小楊並沒有上去敲門或者推門,而是在門外的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招呼我也過去坐。當我坐定以後,小楊就開口說道:“馮老弟,這次你來京城幾個月有啥感想沒有”


    我聽著小楊的問話感覺他有點嘲笑我的意思,也並不開口回答。小楊好像也沒有想讓我回答的意思,繼續說道:“其實京城這地方說好混也很好混,說不好混也真的難混,如果一個人在這裏單打獨鬥,很難有什麽作為的。在這樣地方需要有人幫扶,需要有個平台,並且需要有人能發現你的優點,然後推你一把,這樣你就會覺得過得還行,日子還能過。我想你也是有些感觸的,你在網吧這兩個多月我覺得你還是過的很辛苦的吧。”說到這裏,我發現小楊的眼中有一股很惆悵的情緒“我才來京城的時候差點混到撿垃圾拾破爛你不知道吧,想想那段日子真的很黑暗,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後來我遇上了黃總,才慢慢的有了現在的樣子。雖然還是在宿舍住,雖然還是吃食堂,雖然還是買不起那些名牌奢侈品,但是我現在生活也是很多北漂羨慕的,更何況我以後的前景是可以預見到的,是明朗的,這就要比很多人幸運的多了。馮老弟,之前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可能你這個人自尊心作怪吧,自己偷摸的跑到了京城不跟黃總聯係,最後都成這樣了,你還不跟黃總聯係,如果不是有個叫路小兔的給黃總打電話,黃總都不知道。可能你有自己的堅持,但是人首要目標是要能夠較為體麵的活著,如果連自己的生存都保證不了,還談什麽以後的發展興盛”


    聽了小楊的話我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不能不說小楊說的這些話真的很有道理,有時候麵子自尊真的不如一口吃的重要,不食嗟來之食那是餓的輕還沒被餓死的腐儒說的話。這時小楊又歎了口氣說道:“馮老弟,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有時候我就想勸勸你,人有時候需要放下自己那無謂的自尊,現實的麵對自己的眼前的路,那不叫沒骨氣,而是知道適應當前形勢,不丟人的,死要麵子活受罪才丟人呢。別的我也不多說了,既然你來了就跟著黃總好好的混吧。”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後就站起身推開了那扇大門,示意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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