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無緣靜靜地站在空中,頭微微抬起,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冉姬看著他的身影,眼神有些複雜。


    剛才的一切,冉姬看在眼裏,感悟在心裏,對於涅神賦中所描繪的那些場景,在涅無緣言出法隨的神通幻化之下,冉姬仿佛都能設身處地的感受到當時滅世雷劫之下的妖界大陸是什麽樣子。


    想著想著,冉姬眼中有流露出一抹心酸,要知道,她也是一尊妖啊……


    她比涅無緣幸運,她出生的時候,其實妖界早就已經破碎了,所以冉姬本身並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的殘酷。


    而涅無緣則不同,隻有真真切切感受到涅神賦中所描繪的那些事情,才能徹底明白,涅無緣活了這麽悠久的歲月,是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


    他親眼見到了無數妖族同胞的死亡,親眼見證了妖族的衰落,親身經曆了那慘絕人寰的滅世雷劫……


    他心中的痛楚和哀慟,應該……應該很多吧……


    冉姬略一猶豫,一步邁出,站在涅無緣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涅無緣轉過頭來,眼中早已恢複了平靜,還是以往那副坦然自若的神情。


    笑了笑,涅無緣輕輕開口。


    “走吧,下去見見藥仙宗的小家夥們,他們可能嚇壞了吧。”


    冉姬點了點頭,目光向下看去,頓時一愣。


    海灘上,半躺著的一個少年,此時也是愣神地看著她。


    “君緬塵!!”


    “冉姬!!”


    君緬塵麵色一喜,站起身來之時,冉姬和涅無緣已經站在了海灘之上。


    看到冉姬沒事,君緬塵可算是放下了心,這些日子,他可愁壞了,冉姬沒事,就代表著,小家夥也沒事。


    則傲在那受傷的黑衣女子攙扶下,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來,向著涅無緣行禮。


    如白和淩鳶也是,掙紮著站起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柔軟的海灘上,向著幾人這邊走來。


    “島主……我……”


    則傲麵色憔悴,但是好在身體並無大礙,隻是他的眼中,很沮喪,或者說很自責。


    涅無緣輕輕一笑。


    “這事又不怪你,你又何必自責,先去療傷,後麵的事情等你傷好了再說。”


    則傲點了點頭,深深看了君緬塵三人一眼,便在黑衣女子的攙扶之下,離開了。


    離開時,那黑衣女子微微皺起眉頭,似有些不悅地撇了君緬塵一眼,她的眼中,似乎有些質疑和不信任。


    冉姬見狀,眯了眯眼睛,並未說什麽,涅無緣則是一臉和煦的笑容,同樣未曾開口。


    “如白拜見島主,今日之事,如白以性命擔保,君師弟絕對一無所知,還望島主……”


    如白見則傲離開了,趁著眾人都還未開口,急急開口為君緬塵辯解,怎料本來臉上掛著和煦笑容的涅無緣,突然眼中精芒一閃,右手快若閃電,一把抓住如白的脖子,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涅島主……”


    “哥!!”


    君緬塵和淩鳶見狀,紛紛焦急,不知道這東來島主意欲何為。


    難不成,他真的將那寒天曄大鬧東來島的事情歸咎在他們三個人身上嗎…


    …但是他們三人是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別提有多委屈了。


    冉姬同樣如此,眼中有疑惑閃過,但也沒有出手幹預涅無緣,通過這麽多天的了解,她知道涅無緣肯定不是衝動的人,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如白在剛被涅無緣伸手鎖住喉嚨的時候,也有驚恐一閃而過,但是立刻便冷靜了下來,隻是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涅無緣。


    涅無緣眼中閃著奇異之芒,鎖著如白喉嚨的右手中,漸漸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息,這氣息好似活物,一出現便將如白的身體團團包裹,似乎在尋找什麽。


    君緬塵看到這詭異氣息,瞳孔頓時一縮。


    這氣息,比妖氣要強悍很多,或者說比妖氣要高深很多,但又不像是仙元力。


    不多時,在君緬塵和淩鳶緊張的神情下,從涅無緣右手中釋放出來的那些詭異氣息,竟是從如白後背腰部,一點一點擠出一絲絲血紅的粘稠液體。


    這血紅的粘稠液體跟君緬塵腹部那些粘稠液體的狀態一模一樣,就像是從如白身體內滲出來的一樣,逐漸融合在一起,看起來極為惡心。


    那些血紅粘稠液體一經擠出,便立即被周圍包裹著的詭異氣息所包裹住,可以看到,那些血紅的粘稠液體在掙紮,在劇烈的顫抖,與此同時,還在不斷地分解。


    淩鳶和君緬塵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尤其是君緬塵,對這個血色液體可謂是恨到了極致!


    不久之前,就是這種惡心的液體從自己腹部裂變出來,而那偽裝成寒天曄的老匹夫,就是從這種惡心的液體中凝聚出來的!


    沒想到……


    這血色液體,竟是連如白體內都存在,由此可見,那偽裝成寒天曄的老匹夫,早在寒家煉製仙丹的時候,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種類似寄生一樣的粘稠液體,以一種不為人知的方式,打進了如白和自己體內!


    想到這,君緬塵不由地憤恨出聲。


    “這該死的王八蛋!”


    涅無緣笑了笑,收回右手,如白喘了口氣,回過頭看了一眼仍然被詭異氣息所包裹著的那團惡心的液體,也是有種心有餘悸之感。


    “謝涅島主救命之恩……”


    如白轉過身,向著涅無緣深深一拜,淩鳶和君緬塵亦如此,緊隨如白,向著涅無緣躬身一拜。


    “不必多禮,我與你父親和藥老都相識,舉手之勞,又何足掛齒呢,更何況,寒家的這人,就算你們不來作客,也會想辦法來東來島的,他的目的,是為了抓我,你們不必太自責。”


    事實上,涅無緣就是十一祖心心念念了數千年的那一尊大妖,但是十一祖萬萬沒想到,他籌劃了這麽久,算計了這麽久,到頭來居然是算到了一尊如此‘大’的妖身上!


    十一祖一直以來,都是感受到東來島有一尊妖仙,而且也隻是剛剛踏入妖仙境界的大妖而已,誰能想得到,這尊大妖竟是隱藏了實力!


    不得不說,這就是命……


    “其實邀請你們來作客,也是我刻意為之,前不久冉姬重傷,而我也感受到了有蠻血的氣息問世,我一直以為,那蠻血被寒家煉出,是為了針對冉姬的,沒想到,到頭來,是針對我的。”


    涅無緣笑了笑,絲毫沒有把剛才的事


    情放在心上,說完這些之後,眼中有些好奇,看著麵前的如白。


    “你身上,有蠻荒氣息,可是服用了納嬰丹?”


    如白點了點頭,也沒有解釋太多,就是將整個過程大概說了一遍,說到為什麽受傷的原因之時,如白臉上突然出現一抹複雜。


    “涅島主,實不相瞞,剛才那血色身影,名叫寒天曄,是寒家現任家主,他手中拿著的那枚仙丹,名叫蠻種,而那仙丹,正是在下所煉……”


    如白麵色複雜,他也沒有想到,那枚仙丹,竟是用來對付東來島主的,涅無緣麵不改色,依舊和煦地笑著,而冉姬卻是眯了眯眼睛,看著如白的眼神有些冰冷。


    不待冉姬說話,涅無緣率先開了口。


    “寒家欲煉仙丹,必然會上藥仙宗請丹的,事先你們也不知道這仙丹的作用,所以少宗主不必自責。不過,你所說的蠻種,跟我所說的蠻血,其實相差很大,剛才那人手中的仙丹,與真正的蠻血相比,相差何止天地,所以那所謂的蠻種,就算用出來對付我,也沒有什麽意義。”


    涅無緣說完,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了口。


    “況且,你說的那個人,應該不是寒家的現任家主吧,他剛才從你師弟體內凝聚血身而出,這是一種秘術,是蠻荒之時,禦獸家族所盛行的血嬰本尊道,那時的禦獸家族,主要的修行便是煉血,他們認為,隻要血脈濃鬱,那麽禦獸能力便越強大,征服天地大妖,是他們的畢生追求,以獸為戰力,而自身主要煉血,這種秘術,便是血嬰本尊道。”


    涅無緣說完,如白三人皆是瞳孔一縮,按照涅無緣這種說法,那麽寒天曄豈不是早在蠻荒時期,就存在?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血嬰本尊道?”


    冉姬對剛才那什麽寒天曄的做法感到十分的厭惡,聽到涅無緣訴說,頓時疑惑開口。


    涅無緣點了點頭,緩緩在海岸上踱步。


    “血嬰本尊道是蠻荒之術,現在已經失傳了,剛才那個人,他的修為已經超越了半步人仙,可以看得出來,已經存在了很久很久了,應該不是你們說所的寒家現任家主。他的血嬰本尊道,已經能夠凝出血身,也就證明,這血嬰本尊道是真正來自傳承的,並非殘卷研習而得,若是猜得不錯,他應該是寒家的某一任老祖,遲遲不肯羽化飛去,就是為了尋一尊大妖,來煉化禦獸一脈所謂的,完美仙身。”


    這樣一說,那寒天曄的身份,就很值得懷疑了……


    君緬塵若有所思,當時在寒家的時候,那老匹夫給自己的感覺,就不是當時在藥仙宗請丹的寒天曄。


    而且老匹夫身上那抹陰冷的氣息,還有濃鬱的屍氣,根本和現在寒家的那些人完全不同,涅島主所猜測的身份問題,君緬塵是相信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經被我捏碎了血嬰,血嬰本尊道最重要的就是本尊體內的血嬰,血嬰不滅,則凡是有其血嬰精血存在的地方,都可以另行再生,可以說,血嬰不滅,則不死不滅,這是一種邪術,更是一種注重血脈之力的馭獸之術。”


    涅無緣笑著說道,旋即眼中露出一抹興趣,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君緬塵。


    “比起血嬰本尊道,更讓我感興趣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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