笹原幸看也沒看鎮民,轉身就離開了。


    她要去看看深琦家的情況,根本就不想管這群鎮民。


    而另一邊...


    “西野先生,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田切讓看著在地上躺滿的保鏢,並沒有露出多少驚慌失措的表情。


    畢竟都已經到這種時候了,再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也沒用了。


    而且小田切讓也大概明白了,為什麽西城式要這麽做...


    他看著西城式,回憶來到兩個小時前。


    那個時候他正在與細川弘樹商量接下來要怎麽做。


    因為他們沒想到,就算是笹原幸被帶走,也無法逼迫深琦家出售旅館。


    特別是那個平時很感性的深琦文人更是咬死了不肯鬆口,旅館怎麽說都不肯出售。


    這突然的鐵石心腸讓小田切讓與細川弘樹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小田切讓輕輕地敲擊著桌麵,皺著眉毛。


    深琦文人一反常態的強硬,讓他敏銳地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細川弘樹本來還在思考著是否要強硬地進行拆遷,結果聽見小田切讓的話語後,忍不住抬頭,目光中帶了一絲疑惑。


    “嗯。不對勁。”小田切讓說道,手也無意識地轉動著茶杯,“深琦文人是一個特別感性的人,不可能對笹原幸見死不救的...”


    他想不太明白,“退一萬步來講,深琦文人真的不想賣旅館,但也不至於像這樣什麽都不做。比方說求助警察...可他就是什麽都沒做,就好像完全不擔心笹原幸安危一樣的。”


    是的...就好像完全不擔心笹原幸死活一樣。


    就仿佛是小田家裏有深琦文人的內鬼...一直在給他通風報信一樣的感覺。


    可這也不存在啊。


    小田家裏除了保鏢,就隻有家人了。


    而保鏢都是小田切讓精挑細選出來的,怎麽說都不太可能。


    也就是說沒有外人...


    等等——


    外人?


    小田切讓與細川弘樹對視一眼,頗有些不可思議:“西野式?”


    這...不太可能吧?


    回想起西野式那副冷漠、獅子大開口的模樣,小田切讓怎麽都覺得不太可能是他。


    可不是西野式又會是誰?


    他們倆對視一眼。


    可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商量。


    西野式就直接把所有保鏢放倒,來到了他們兩個人的麵前。


    看來已經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內鬼真的是西野式...


    “是價格無法讓你滿意嗎?西野先生。”


    小田切讓率先開口了。


    這點事情還不至於讓他慌神。


    “......”西野式沒說話,那張中年刻薄男人臉冷淡地看著小田切讓與細川弘樹。


    “我知道你與細川老弟做了一些關於我的交易,你現在手頭上說不定有我的黑料...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小田家的人脈圈子很廣,你手上的那點黑料根本就無法動搖我的地位。”


    小田切讓很冷靜。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西野式,與西野式的關係也就隻是合作關係而已。


    至於細川弘樹與西野式做過的交易...?


    老實講,那些黑料小田切讓其實根本不在意,因為那點東西壓根兒就動搖不了他的位置。


    也就細川弘樹抱著那些東西當寶貝,覺得能憑借那點黑料把自己掀翻。


    而這也是小田切讓那天晚上在門外安穩地等著細川弘樹與西野式談完,再進去與西野式交談合作的重要原因。


    “你不過隻是個擁有一點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而已,西野先生。”小田切讓看著西城式,有些感歎,“老實接受我的提議就可以了。西野先生...現在停手還有機會。”


    小田切讓伸出手。


    沒錯...現在情況還在自己的控製之中,沒有任何問題。


    至於西野式會不會動手打他?


    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人都有大人的做法,怎麽可能像那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訴諸暴力?


    小田切讓知道的,西野式是個聰明人——


    嘭!!!


    一聲悶響。


    巨大的力量裹雜著劇烈的疼痛感傳達到臉上。


    小田切讓帶著遊刃有餘的笑容,整個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上。


    他被打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都已經腫了好大一塊了。


    小田切讓努力想從地上翻起來,但因為驟然遭受重擊,腦袋都暈乎乎的,掙紮了好半天掙紮不起來。


    於是他隻能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滿臉不可思議。


    自己...還真被打了。


    還被一拳撂倒...


    西城式並不在乎小田切讓的想法。


    他隻是早就想這麽做了。


    反正現在都已經撕破臉,那不打不就是沒有機會打了麽?


    而且小田切讓還是陷害笹原幸的罪魁禍首,那怕是為了給笹原幸出口氣...西城式都覺得自己應該動手。


    至於談價錢...?


    西城式早就已經從小田切讓與細川弘樹手上拿到了一千萬日圓。


    這一千萬日圓西城式準備交給笹原幸與大江紫。


    畢竟笹原幸與大江紫被小田切讓與細川弘樹陷害了將近一年,這就算是一些補償了,再加上西城式也不缺這一千萬日圓——他在光濟會裏就已經撈到了不少錢,背後還有九條沙羅這個光濟會神子在,一千萬日圓根本不多。


    “西野先生,你冷靜一點。”


    細川弘樹站在旁邊,這時才勉強回過神來:“如果你對報酬不滿意,我們之間其實還可以協商的。”


    該說果然不愧是生意人嗎?這個時候還想協商...


    “...沒有什麽好協商的。”西城式說著,接著就做出了讓細川弘樹以及小田切讓無法相信的事情。


    他竟然——把自己的臉撕了下來!


    不,不對。


    不是把自己的臉撕下來...


    “麵具?”


    而且那張臉...?


    細川弘樹與倒在地上的小田切讓對視了一眼。


    要說剛才他們隻是對西城式動手打人感到驚訝,那麽現在,他們就已經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我早就從手底下的人那裏得到了消息...說是深琦家住進了一個旅客...而且我也看過了那個年輕人的照片,但我怎麽都沒有想到那個人居然是你...西野。”


    小田切讓張了張嘴。


    這...誰又能想得到呢?


    世界上還存在能夠改變人類麵貌的麵具,而且就近看過去...那張麵具就好像是活著一樣,不斷的蠕動著。


    而且西城式這未免也太年輕了。


    這麽年輕的人,居然能在自己與細川弘樹兩個人麵前偽裝成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不露出破綻,這未免也太...?


    吃驚與錯愕塞滿了內心,接著小田切讓就聽見了西城式的聲音:


    “我本名叫做西城式,那天晚上是你主動給我打的電話。”


    呃——


    聽見這句話,小田切讓隻覺得自己的喉嚨都被堵住了。


    沒錯。


    一切的起因都是他想要請求東京靈異部門的幫忙,想利用他們將笹原幸強行帶走...結果沒想到,直接找到了西城式。


    要是不打那個電話。


    要是找到的不是西城式。


    要是西城式沒有能夠改變相貌的人皮麵具...?


    一切或許都會改變。


    小田切讓隻覺得一口氣憋在喉嚨邊,咽不下去。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保持著冷靜。


    就算西城式偽裝,那又怎麽樣?自己頂多被打一頓,對方從細川弘樹那裏得到的資料是根本無法把小田家拖下水的。


    “順帶一提,小田,你剛才說,隻靠著細川弘樹手上那點資料是動搖不了你地位的...對吧?”


    西城式沒在意小田切讓的臉色,“實際上是你想錯了。東京靈異部門剛剛成立,擁有的權力遠在你想象之上,畢竟我們都是要和怪異、靈異打交道的...”


    他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


    “所以,靠著細川弘樹手裏的資料,繼續對小田家深挖下去也是可以的...而實際上,我的同事就已經把你做過的所有齷齪事都調查出來...現在他們就等在屋外。”


    “......”小田切讓。


    聽了這句話,小田切讓呆愣住了。


    他的臉色變化,青一片紅一片,接著便站起來,拉開紙門。


    啪嗒!


    正如西城式所說,警務人員正站在門外,最旁邊站著崗野彌音。


    咕嘟...


    小田切讓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後仰著,一屁股坐在了地麵上。


    他腦袋發暈,滿腦子隻有一個詞語打著轉——


    完蛋了。


    他的麵色一下子就完全沉下來,渾身發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著這樣的小田切讓,西城式轉過頭,看向臉上滿是冷汗的細川弘樹。


    從剛才小田切讓與西城式交談中,他也算是知道了。


    自己在出賣小田切讓的時候,也被小田切讓給賣了!


    他們兩人互相出賣,最終受益的人就是西城式。


    “可是...可是...”


    細川弘樹狼狽無比,他看著西城式,以無法相信的聲音嘶喊出聲:


    “可是...這不對勁啊!西城先生,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完全沒道理的啊!你沒道理為了大江家的小鬼放棄這麽大筆錢啊?”


    為什麽?對啊,為什麽?


    一千萬日圓隻是小頭,最主要的溫泉街開發股份。


    這麽一大筆錢,西城式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根本就不符合常識!


    說到底,出賣他們對西城式有什麽好處?根本什麽都沒有吧?


    自己與小田切讓雖說是在明爭暗鬥,但也能給西城式帶來不少利益。


    他沒有那個理由為大江家的小鬼出頭啊。


    難不成他還指望笹原幸給他帶來什麽實際的利益?這壓根就不可能!


    到了這種時候,細川弘樹還在分析‘金錢’的事情,他的腦子裏仿佛隻有錢,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情味。


    他死死地盯著西城式,希望他能給出個回答。


    但是西城式卻沒有搭理細川弘樹。


    他隻是對警員打了一聲招呼,讓他們把滿臉不甘的細川弘樹與小田切讓帶走了。


    看著被押上警車的細川與小田,旁邊的崗野彌音走了上來:“西城前輩,其實我也有些想問...”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但也有點不大明白:“那可是一千萬日圓外帶溫泉街的開發股份。”


    平心而論,要是這一筆金錢擺在崗野彌音麵前,她肯定是不會像西城式這樣說放手就放手,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在意一樣。


    因為那可是一千萬日圓啊...


    買普通的名牌貨衣服不知道都能買多少件了。


    “我隻是單純不想和他們那種人打交道而已。”


    西城式很平靜地回答了。


    隻是這回答實在太過於簡單,讓崗野彌音都睜大了漂亮的大眼睛,露出不理解的神情:“就隻是這樣?”


    “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西城式看了眼地上躺著的保鏢:“舉個很簡單的例子,當你在前麵為公司拚死拚活的時候,而你視為己出的朋友卻恨不得把你弄死,吞掉屬於你的財富...這樣的人,你會想著和他們打交道?”


    “呃...你的意思是...細川弘樹和小田切讓就是這種人?”崗野彌音反應過來了。


    “嗯。”西城式點頭。


    從一開始,小田切讓與細川弘樹就沒安過什麽好心。


    他們兩個人滿口都是‘為了鎮民’,但實際上來看卻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欲。


    細川弘樹裝作醉酒的模樣過來就是為了捅小田切讓一刀子,而小田切讓也從來沒把細川弘樹當過朋友。


    兩個人互相提防...


    擁有這種心機的人,西城式自然是不願意與他們打交道的。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西城式並不缺那一千萬日圓的黑心錢。


    他的錢也夠用。


    “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做好了嗎?崗野?”


    西城式突然問道。


    “啊...是關於澄清大江紫與笹原幸兩人謠言的事情嗎?”


    西城式早就讓崗野彌音做好澄清大江紫與笹原幸謠言準備了,現在也隻是問一問而已。


    崗野彌音點點頭:“那件事我已經讓人去做了...不過或許不用我們多手了。”


    “喔?”西城式回過頭。


    “剛才我得到消息,八沢鎮裏出現了怪異。殺傷了三十餘人。”崗野彌音繼續道:“是笹原小姐出麵把怪異解決了。”


    “是麽...?”


    西城式暗自點頭。


    確實,笹原幸親自動手把怪異解決...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澄清機會。


    不過——


    西城式搖搖頭。


    笹原幸這個小女孩實在是太善良了。


    她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救助那些看不起她,奚落她,甚至毆打過她的鎮民們呢?


    這一點西城式並不清楚。


    “總而言之...這件事...也算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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