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戩出斧幹掉柳府世子,就是太乙金仙柳望洲。


    到玄鵬出手打飛柳府主子,也就是瑞國天主柳陽王。


    再到青鸞至高挪移曆史,把茶館所在之地,移到皇城之中。


    這一番變化,兔起鵲落,快到令林衝和極愛頗為感慨,等了好幾天,終於等著了九尾所說的‘可以覆滅瑞國的機會’。


    兩人在一邊就‘九尾這個預知禍福的本事,竟然在性命天界也起效’,做了研討。


    這確實證明了,神洲界妖族的封號,在諸天內也會起作用,‘萬相天劫’之秘破碎後,神奇不改呀。


    想離開,二人是早就可以離開的。


    在楊戩出手之時,柳陽王降臨之際,林衝就把九尾和耳中聖挪移到袖中神通中,免得這兩個在天界之中,脆得像是紙人一樣被吹飛了。


    這番動作十分隱秘,青鸞都未知曉。


    當時沒走,現在,被指名道姓。


    極愛一聲輕笑,解下麵上紅色方巾,迎空一揚,化做小紅傘,傘一撐開,傘下的人,卻是連同傘,一起消失了。


    還是老規矩,見著麻煩就跑。


    林衝也不意外極愛這作派。


    極愛不跑,與他一同直麵麻煩,林衝才要懷疑極愛是否有陰謀呢。


    既然說要探探瑞國的家底,現在直麵瑞國至高青鸞,這個昔日‘寵物’,林衝當然不想走,他想看看,青鸞一下就能封印玄鵬和楊戩的神通,是什麽。


    是不是陶鈞天的唯一之秘。


    他先是來到楊戩和玄鵬之前,瞧著兩人胸口中各插著一支七色翎羽。


    “五色變七色了……”林衝琢磨。


    當年還養著青鸞時,青鸞身上就有一枚五色神羽,能克天魔,當然,不止克天魔,該是能克一切有形、有質之物。


    這個‘克製’的秘密,林衝當時見識有限,未能研究清楚。


    現在看來,內中該是含有陶鈞天唯一之秘。


    此刻,青鸞脫蛋化天後,又得了無上根果,合道成聖,得瑞國至高之位,五色升級為七色,其中克製之意,更為明顯。


    竟然能夠兩枚七色神羽,就定住了修煉九轉玄功的楊戩,還有修煉破碎神通的玄鵬,著實厲害。


    這就是‘生七色之光、顯先天祥瑞’的陶鈞天唯一之秘麽?得見識一下。


    林衝伸手一摘,要去觸摸那玄鵬胸口紮著的七色神羽。


    “哼!”青鸞一聲冷哼,這蒙麵人,瞧不清楚來曆,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想得神羽,問我便好,何必尊駕親自動手?”


    嗖!


    又一枚神羽,電閃而至。


    ‘剁’一聲,釘在林衝胸口。


    林衝仰天便倒。


    恰好倒在玄鵬和楊戩中間。


    三個人倒得方向還蠻齊整的,仿佛是一個圓心的三條切割線。


    “這位朋友,你這倒得也未免太快了吧?”楊戩還以為來了救星,結果竟然也是一下就倒?


    “這七色神羽……有點古怪啊。”林衝覺得這枚神羽,好似把他封閉在了一處‘自成體係’的禁絕空間裏,與天地萬物都隔絕開了,自然也就無力可施。


    這‘禁絕’之感,甚至觸達了概念層級。


    連至高視界都中了招。


    被封印了。


    “大鳥?大鳥?”楊戩好像在叫玄鵬,“這瑞國至高的神通,好像正克我,你有沒有辦法?”


    “……也克我。”玄鵬悶悶得來了一句。


    “你們兩個都是戰士係的,遇到法術遠程,肯定被風箏。”林衝總結。


    沒錯,別看玄鵬很牛,一拳打飛柳宗天主,楊戩很凶,斬金仙之頭如同砍瓜切菜,但論其屬性,不過兩個戰士而已,遇到青鸞這樣的純粹法係,肯定吃虧。


    “我聽你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玄鵬僵硬著脖子,轉不過來,但他聽覺十分靈敏,記憶力也好,不禁有了些許熟悉之感。


    “好久不見了,大鵬王。”林衝說。


    “上仙!”玄鵬這一驚非同小可,“你怎麽在這?!你不是正在征討各國,要統一性命天界麽?!”


    “我這還沒開始啊……誰說的?”林衝納了悶。


    “性命天界各國都傳遍了,還說你有支言片語,就分裂至高的大能……各國都視你為心腹大患。”玄鵬答道,同時瞧向楊戩,這本事是真的吧,證明不就在這?


    “哎?你是那個天界沒有廁所大的萬象仙帝?”楊戩也認出林衝了,不是因為長相,而是因為與玄鵬討論過萬象仙帝其人。


    “比廁所大很多好嘛……”林衝有點鬱悶。


    三人正聊天。


    忽覺眼前場景變幻。


    開了一千多個天窗、馬上就要塌掉的茶館,如同鏡花水月般消失掉了,他們三個並排躺在大殿的玉石地板上,身披七色彩霞的青鸞,俯視著他們。


    周遭不少金仙、天主圍著,其中還包括那個被玄鵬打飛的蛇頭天主柳陽王,柳陽王眼眶上一個碩大的黑眼圈,天是玄鵬的傑作。


    “至高,殺了他們!”柳陽王說。


    “楊戩是晉國三目至高所化,貿然斬殺,不妥。”一個鼠頭天主搖頭。


    “那殺了這個!”柳陽王指著玄鵬。


    “瞧他身上的氣運,與西方鵬國緊密相連,若是斬殺,恐怕引得兩國交戰啊。”鼠頭天主又說。


    “這個不能殺,那個不能殺,灰宗主,你把我國至高的顏麵擺放在哪裏?”這時,又一個刺蝟頭天主,出現在林衝的視線中。


    林衝隻覺這一刻,仿佛看到了個小型動物園,還是東北版的……


    “啊,我知道了~”林衝心中的疑惑,豁然開解。


    他想起來這胡、柳、灰、白、黃五宗傳承,來自哪了。


    這不就是東北地區的五個保家仙麽!


    陶鈞天至高是個東北銀?


    “柳仙、灰仙、白仙。”林衝用眼神點著蛇頭天主、老鼠頭天主和刺蝟頭天主,又問,“青鸞,你這還有狐狸和黃鼠狼吧?”


    熟悉的一聲‘青鸞’,叫得青鸞至高心中一顫。


    “你竟敢直呼至高之名諱!”蛇頭和刺蝟頭同時嗬斥。


    “你們退下。”青鸞揮手先是喝止手下,然後疑惑得瞧著平躺在地的林衝,越看越熟悉,她伸手一招,林衝臉上的蒙麵巾,便淡去入無形。


    遮天麵具畢竟隻是天機之寶,在至高眼前,無所遁形。


    林衝的麵目,就顯露在了青鸞麵前。


    “好久不見。”林衝露出一個笑容。


    “你……!”青鸞卻如見鬼魅,駭然後退,七彩雲霞飄動,竟然一退就是幾十米,瞧那模樣,如果能爬樹,她恨不得爬到柱子上去。


    “至高?!”其他人等,皆是一驚,不知道自家至高怎麽了。


    “他是萬象仙帝林剝皮!”青鸞遠遠得叫了一聲。


    怎麽著……這個表情?


    林衝覺得自己當年也沒對不住青鸞吧?


    好吃好喝得喂著。


    還教她蘑菇語。


    神洲界臨沉沒前,青鸞破蛋而出,合道化天時,還與他好聲好氣道了別呢,怎麽現在跟見了鬼似的?


    還有……萬象仙帝林剝皮是什麽鬼?


    ……我就知道‘半夜雞叫周扒皮’!那是個壞人!


    青鸞你堂堂一個至高,怎麽給別人起這麽沒文化的綽號?


    林衝正鬱悶兼不解,幾個蛇、鼠、刺蝟頭的天主,也是赫然色變,口中厲喝著‘保護至高!’,一邊祭出原始神通,就見整個大殿,半邊布滿蛇蟲,半邊張開一個巢樣漩渦,腳底下更是生出無窮靈根來……


    顯然是三個天主,同時祭出原始神通了。


    哪用得著這麽大陣勢?


    “等等。”林衝叫了一聲,他的身子直挺挺站起,跟僵屍似的。


    “中了七色神羽,你還站得起來?”楊戩一聲驚歎。


    “全靠裝備。”林衝回頭跟楊戩說。


    楊戩瞧著林衝背後,隻覺好似瞧見了一棵樹,就見根枝葉叉,樣樣俱全,從腳底到頭頸,支撐著林衝的一舉一動。


    正是‘生命之樹’版外掛骨骼。


    林衝說‘等等’,三個瑞國天主可不想等,三種神通,宛如潮水般侵襲而至:蛇蟲之毒,損腐萬物;生肖之巢,埋葬四時;地發靈刺,侵魂奪命。


    “看我‘生發顯化’唯一之秘!”林衝一聲清喝。


    他背後,驟然膨脹出一棵巨樹之形,那巨樹枝蒼葉翠,半個樹冠湮滅了蛇群,半個樹冠塞滿了灰色漩渦大巢,底下的樹根,則是把那些地刺,一一對消。


    這一刻,林衝支天撐地。


    更是駭得青鸞掩麵而走,全然不見方才三根神羽,克了一個至高兩個天主的神氣。


    邊逃,青鸞口中還一邊叫著:“莫讓他靠近我!”


    我有這麽可怕嘛……林衝仗著生命之樹,一時抵禦住了三位天主,但這三位天主,執掌三大宗府,乃是從陶鈞天界調來,特意配合青鸞成就瑞國,要占據性命天界的,也不是易與之輩。


    柳仙為蛇,其毒性萬物莫敵,聽著青鸞叫喊,全力施展原始神通,隻見生命之樹上,大片大片的枝葉轉為灰黑,又枯萎掉落。


    灰仙為鼠,擁有窺探未來,計算禍福的本事,那生肖之巢,每一個輪轉,就把生命之樹,剝去一層樹冠。


    白仙為刺蝟,地生靈根,靈根與樹根糾纏成了一團,生出了一個個畸形怪物,在樹上奔飛遊動。


    至高是耍嘴皮子,玩弄曆史的。


    真正打起架來,還真要被天主按在地上猛錘,何況林衝麵對三個天主,保守估計,這三位天主,都有三四重的尊號。


    算了。


    林衝猛搖樹枝,抖落黑色之毒、灰色之漩渦和白色之靈根,再翻泥拔土,拔出兩根巨大的根係,順便還伸出兩條枝幹,一條係著玄鵬的腰,一條拴著楊戩的腿,一切準備停當,邁步開跑。


    百米高的巨樹,‘轟轟轟’衝破皇宮,衝入眾生城,又在城中砸出無數深坑,縱跳飛奔著,往城外疾馳而去,隻留下一個蒼翠背影,和無數驚詫目光。


    從皇城往外瞧,瞧得見被犁開了一條寬闊通路,三位天主想追,又被青鸞叫住。


    “走了?”青鸞小心翼翼得問。


    “稟至高,賊人已走。”蛇天主回複。


    “走了便好……他怎的入了瑞國。”青鸞皺眉緊鎖。


    幾個瑞國天主彼此看看,蛇天主‘咳’了一聲,“我瞧那萬象仙帝,並無傳說中那般可怕,能夠三言兩語讓至高聖軀分裂……”


    “不可不防!”老成持重的鼠天主言道,“裂晉國至高三目而成的楊戩,方才剛剛見過,又怎的能夠不信呢?”


    “對,嚴防死守,絕不能讓萬象仙帝接近至高!”刺蝟天主補充。


    聽著手下天主的議論,望著眼前皇宮的破損缺口,青鸞歎了口氣,彈出一片羽毛,七色彩光如虹般落下,皇宮曆史被覆蓋,一座完成的宮殿,重新出現。


    “七色神羽,不是那麽容易化解的,那是青女娘娘親手所賜,現在紮在萬象仙帝身上,也算是機緣湊巧,完成了娘娘給的任務……我有點累了,你們退下吧。”青鸞一撫袖,七彩光成,又閃爍而過,一顆巨大的、七彩流光的蛋,就樹立在原地。


    ……


    林衝驅動著生命之樹,邁大步,衝出眾生城後,往著東邊一路疾奔,跨過山,越過河,到達一處人跡罕至之處,才停下腳步,收了生命之樹。


    七色神羽的神通,尚未解除。


    三個人又接二連三,摔在地上。


    一人胸口一根羽毛,跟天線似的,往天空發射著虹光。


    “這下要糟啊……青鸞的神通進化成天線寶寶了啊。”林衝琢磨,又叫了一聲:“極愛,極愛,出來幫忙遮掩一下。”


    “來了~”極愛身影,從不遠處的空氣中,一寸一寸,慢慢渲染出現,像是被寫意塗染的畫上人物。


    走到近側,拿著遮天寶傘,遮住了七色神羽的光。


    四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


    林衝給所有人介紹:“這是魔羅天主極愛,這是自覺天主楊戩,這是……嗯,善見天玄鵬?”


    所謂自覺天主,就是自由的天主。


    “是。”玄鵬簡單點點頭,他現在已明白自己的來處,是善見天沒錯。


    “一個修煉破碎神通達至‘破碎封天’境界的大妖,一個擁有兩重尊號之石,修煉九轉玄功的自覺天主。”極愛一邊說,一邊轉動傘柄。


    林衝第一次知道,極愛的遮天寶傘中,竟然還藏著一把刀。


    那刀寒光凜冽。


    “這是無上魔刃,我得著性命天界的涅槃根果,新近煉製出來的,能斷根果、掘尊號、出入無間,今天恰巧可以試試,鋒刃如何。”極愛一邊自語,一邊把目光對準玄鵬。


    玄鵬眉頭一皺,慎重言道:“我與萬象天帝有一百多年的交情,待他如同親大哥一般,那您就是我的大嫂了……大嫂您真的非常漂亮!”


    “真會說話~”極愛笑得眯起眼,收起了要挖玄鵬體內神通的無上魔刃,轉去挖楊戩身體裏的尊號之石。


    “萬象天帝裂三目本史而生我,待我如再生之父,那您就是我的母上大人了!”楊戩正色說。


    ……忒不要臉!林衝和玄鵬目瞪口呆得望著楊戩。


    極愛笑得眼睛都快彎成一輪月牙了,邊笑邊說:“你這兩個朋友啊,真是狐朋狗友。”


    “別鬧了,還不想辦法解了這七色神羽?”林衝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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