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利用的價值麽?


    冰若一個人站在原地,自然也不隻是在發呆的。


    一直在深淵裏掙紮的人總會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優點,他早已經見識過這個世界上最深刻的絕望,所以反而不會輕易被打倒。


    拒婚羽清是他的錯,但是他從沒打算就這樣結束了。既然現在羽清說需要利用的價值,冰若自問,不會有別人比他自己價值更大。


    第七堂的大小事務被飛快的捋順,冰若本來就在第七堂長大,一切都熟悉於心,現在接管也是順理成章。義父的舊部仍然毫無保留的支持著他,以他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元嬰的境界,說是一代天驕也毫不為過。


    羽清仍然每月十五的深夜去給冰若喂血,卻從沒有多說過半句閑話。而冰若在接受羽清恩惠的同時,也在瘋狂擴充著第七堂的實力,短短幾個月就讓元氣大傷的第七堂重現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丈夫未可輕年少,當年毒坊菊園誰又知那“根骨不佳”的小小少年會有今日的成就。黑馬冰若的異軍突起看起來突兀,卻也其實並不讓人奇怪。畢竟是昔日裏少穀主看中的人,眾人也早猜測冰若不會一直沉寂下去。


    筋脈徹底補全之後,冰若身負靈力與真氣兩股力量,迅速闖進穀中年輕一代高手的行列。


    人紅是非多,冰若的崛起勢必也引發了老一派勢力的不滿與抵觸,各式各樣的流言層出不窮。隻是冰若偏偏不是能殺伐決斷的人,隻好任憑旁人在暗地裏詆毀,流言蜚語愈演愈烈。


    也不知道是他進步太快得到了賞識,還是和羽清的流言傳的太過不堪終於進了穀主的耳朵,幽蓮穀主下令將沙蓋城交給外穀第七堂,由冰若親自作為城主。


    沙蓋城乃是幽蓮穀入世奪下的第一座城,也是迄今為止的唯一一城。旁人隻知道豔羨冰若年紀輕輕就做了這沙蓋城主,卻不知這城主的位子後麵有多少的冷槍暗箭。穀主說是給他一個機會,但是他心裏清楚,這又何嚐不是給旁人一個幹掉自己的機會。


    隻是,幽天宮之上,眾人的懷疑聲中,羽清竟然一反常態公然表示支持冰若當這沙蓋城主。冰若自然一口應下,哪顧得上什麽暗槍冷箭。隻不過穀主對此貌似並不滿意,天池派打上門來,便向冰若下了死命令,不能擊退這自稱拔出神劍的玄家人,提頭來見。


    再後來,冰若無往不利的連碧雙劍竟然被傳說中的斷碎神劍輕易折斷了長劍,冰若也重傷敗退。羽清不顧幽衛阻攔強行出頭,不僅救下了冰若,還奪下了傳說中的神劍。


    玄朗出師不利,神劍被奪。天池派敗走,不敢再犯。正派們終於知曉這在七魅宗之上的第一魔教可不是徒有其表,不得不偃旗息鼓,默認涼州沙蓋城為幽蓮穀的領地。


    隻是,穀主卻並不打算輕易的放過冰若。羽清帶人回穀,卻直接被刑坊扣下上了幾輪重刑,若不是被藥物吊住一口氣,隻怕萬年玄冰髓都保不住他的性命。


    “穀中規矩個人的任務無關外人不得插手。我奪下斷碎,穀主卻說我是你無關的外人,既如此,若哥哥,你可願嫁我?”


    事情,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曾經,他公然拒絕羽清嫁入第七堂;此刻,卻是要靠著羽清的恩賜和施舍,才能保住一條命。


    天道輪回嗬!


    “十一謝夫人賜婚。”


    即使被碾入塵埃,我又如何能再一次拒絕你。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今生今世,永不相棄。


    “那就這麽說定了,你改天走個過場,這斷碎劍就算做我與你的定情信物,可有異議?”似乎是完全看不見冰若心碎的眼,羽清說的漫不經心。冰若的示弱和隱忍沒能給她帶來丁點兒的歡愉,反而像吞了一隻蒼蠅一般莫名難受。


    “我有異議。”突然間走進刑坊的流蘇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的壓抑氣氛。


    “流蘇?你來做什麽?”許久不見,流蘇還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的感覺,歲月二字從未在他身上留下過什麽痕跡。


    “來阻止你,夫人。”


    “嗬,憑什麽?”羽清覺得十分好笑。這與自己夫妻十年的男人一共沒見上自己幾回,竟也管起來自己的家務事。也不考慮考慮她殿裏另外兩夫四侍十個男寵的想法麽?


    “就憑我是你的正夫,夫人。平日裏你在九州搜羅一些孤苦伶仃或是生活不幸的小白臉們進殿玩耍也便罷了,流蘇從未發過一言。唯有這個人絕不能嫁進殿裏。”


    男人看起來與羽清年齡相仿,也是個半大的孩子。身上穿著貧民百姓家裏的粗布麻衣,挺直的脊梁卻莫名讓人覺得仙風道骨。


    隻不過,隻有羽清和她父親才清楚的知道,十年前,這流蘇就是如今的樣子了。


    “正夫?坑蒙拐騙一個六歲的孩子,也能讓你誌得意滿?”若不是他說終將有助於自己,父親又如何能讓他進了少穀主殿?


    “不論如何辯解,沒有我,夫人無法習得幽蓮劍法,也無法役使淩月劍。”


    “你這是在威脅我?”拳心握實!羽清左腕的綠光閃了又閃。


    “夫人”不成想那流蘇卻是笑出了聲,“你確信在激發了斷碎劍之後,你還能將淩月劍從你的手腕中召喚出來?”


    “你……”羽清咬牙切齒,卻無能為力。


    沒錯,雖然白日裏成功奪下了斷碎劍,但被那詭異劍氣反噬,她雖然沒有什麽內傷,卻不知為什麽無法再喚出一直藏於左腕的淩月劍。天選之賽後,淩月劍的劍靈一直沉睡至今,不能與自己交流,但是連劍也無法用的情況,這還是頭一次。


    “不管是夫君還是侍郎都是夫人的人,自然惟夫人命令是從,正夫大人是不是太放肆了一些?”不知道哪來的一股悶氣,冰若撐起身子,強挺著說到。


    “放肆的是你,商冰若。”流蘇眯起雙眼,透徹的琥珀眸子仿佛射出精光:“夫人和其他夫侍並無感情,自無風險。可你不一樣。淩月斷碎相衝不過幾日不得召喚,可要是破了夫人的處子之身,她便再無法使用淩月劍了。到時候,你又要夫人如何自保呢?”更何況你二人,本是命中注定,絕無可能。雖然現在談這個,還為時尚早。


    冰若麵無血色,僵立原地,心中又驚又喜。原來清兒諸多侍郎都隻是玩鬧的擺設麽?但如若與他一起就會失去魔劍庇佑……一時間心下紛亂如麻,竟是又吐出一口血來,連體溫也又低了一些。


    “不能用就不用咯!我如何自保還用不到你來操心。”羽清似是毫不在意。


    “哦?夫人這意思,是有和此人圓房的打算了?”流蘇眉梢一挑。


    羽清雖是不理世俗,卻也是個純情的女孩子,當下又羞又惱,口不擇言的吐出了流蘇的秘密,“你放心,不管我和誰圓房一定都先把你這色狐狸丟出房去,不會髒了你的眼!”


    “夫人知道了?”流蘇滿麵倜儻一掃而光。


    “我又不是傻子,早在靈墟便已發覺了。再說你這十年不變的樣子,我看也沒想瞞著我你妖怪的身份。”羽清也不再隱瞞,十年來,那九條尾巴的白狐幾次三番危急時刻出現救自己性命,雖也時常跑進殿裏卻從不會和流蘇同時出現。再加上那莫名契合的氣質,她早就懷疑九尾白狐就是流蘇所化。


    “夫人,我不是妖。”流蘇以為她知道,卻發現她還是不知。明明遺憾,卻也竟然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不是妖,那是神咯?”十足輕佻的語氣,羽清顯然完全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


    流蘇搖搖頭,從懷中拿出一串銀鈴交給冰若,不去理睬羽清的話:“這是九天落,你應該選擇的法器。雖然現在你大概也拔得出玄家的斷碎了,但有了這鈴鐺才能讓你真正發揮斷碎劍的威力。不過,你被連碧荼毒已久,想用神劍得去雲山派星月池,洗去你身上連碧的魔氣。還有夫人,”


    不給冰若回話的機會,流蘇轉過頭說:“冰若傷重,怕是挺不到明夜十五了,不如你就提前喂了他吧。雲山有變,你們大概要出穀,婚嫁一事,回來再說。”


    提前……喂了……


    這話好生歧義,奈何流蘇剛走冰若就再次不省人事的躺倒在地上,羽清隻得蹲下身去,拾起刑坊的匕首第無數次劃破手腕給冰若喂血。這一年來她月月如此,這右腕幾乎就沒有痊愈過。


    隻是她已明白若想長長久久的和冰若在一起,就隻能讓他做自己忠誠的下屬。她已經不會再去追求什麽所謂的愛情,更不會指望將兩個人的關係拴在婚姻之上。


    冰若是在她麵前被帝無炎下毒,那種巨大的實力差距之下的無力感她銘記於心。好在,傳聞裏四處留情的帝無炎大概是真的看上冰若的臉沒有下殺手,他手下的情毒實在聽話,隻要按時飲下同一人的鮮血便無大礙,最多是有幾日燥火焚身,燒到四肢百穴,不過那個毒她可不負責去解了。那帝無炎如此狠絕之人,竟造的出這麽雙宿雙飛的毒,還真是…


    讓人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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