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晉坐在大堂最上方,居高臨下睨著徐勇申。


    徐勇申被綁了手,站在下首,目光仿若要噴火。


    站在徐勇申身後的武田,露出狡黠的笑,右腿往前一踢。


    毫無防備的徐勇申直接膝蓋彎的力道逼得直接跪在地上,“嘭”的一聲。


    “大膽!”徐勇申惡狠狠地瞪著武田。


    武田卻不甚在意,抱著雙臂,嘴角還掛著譏笑。


    “徐大人,”趙晉淡淡出聲,將徐勇申的視線拉回自己身上,“不如解釋一下,你為何會在凶殺案現場?”


    “莫不是,徐大人與凶手有關係,或者說,徐大人就是凶手?”最後半句,趙晉的聲音很輕。


    “趙大人這話未免過於不妥當,下官隻是去查探一下,或許能發現些什麽。”徐勇申眼神沉下來,鎮靜地道。


    趙晉笑了笑,“所以徐大人是為了替本官分憂?”


    “分憂不敢擔,隻是盡責罷了。”徐勇申從地上站起,脊背挺直。


    “嗬,徐大人,本官何時讓你起來了?”趙晉身體靠前,緊緊盯著徐勇申。


    聞言,武田又踢了一腳。


    然而徐勇申早已有防備,不僅往旁邊躲開,還欲還腳。


    梁增祥上身不動,眼神沒有一絲變化,腳下卻快準狠地在徐勇申轉身,將後背交給自己時,往他臀部踹了一腳。


    徐勇申踉蹌往前兩步,武田望準時機,扣住徐勇申雙肩,直接將人壓跪在地上。


    “你們未免欺人太甚!”


    徐勇申雙眼通紅,“趙大人以上欺下,難道就不怕事情被梁王知道?!”


    梁王?


    趙晉掀了掀眼皮,“看來你們和王太子有聯係。”


    “趙晉,就算你不怕,那你娘呢?”徐勇申露出陰狠的笑,“你猜,王太子最終會不會向寧夫人下手?”


    “他現在不敢下手。”趙晉不為所動。


    “哈哈哈!可要是你出事了王太子和王妃會不會下手?”


    “趙大人,汙蔑朝廷命官這條罪名如何?本官前往協助查案,趙大人卻借機誣陷,欺辱下官。”


    趙晉輕笑,“誣陷,徐大人有何證據證明本官是誣陷?”


    徐勇申收斂笑意,警惕地看著胸有成竹的趙晉,“那趙大人可有證據證明下官就是凶手?”


    “現在暫時沒有。”


    聽見“暫時”二字,徐勇申瞳孔一縮,“趙晉,你這是何意?”


    “本官什麽意思不打緊,”趙晉淡淡瞥了一眼徐勇申,語氣輕緩,卻讓徐勇申心頭猛地一緊,“重要的是,徐大人做沒做過虧心事。”


    整個大堂的氛圍驟然凝固,武田與梁增祥一左一右守著徐勇申。


    徐勇申仍然跪著,拳頭猛地攥緊,“趙大人……”


    不待徐勇申說完,趙晉繼續道:“再者,徐大人口口聲聲,是去查探案子,那為何白天不去,反而要晚上鬼鬼祟祟地前去?”


    “郡尉的職責是負責一郡的軍事與治安,原先本官還未上任,雲州郡郡守,因而才讓郡尉與郡丞協助處理郡務。”


    “如今,此案子應該不在徐大人的職責範圍吧?”


    “如此,何來盡責一說?”


    趙晉句句緊逼,大冷天,徐勇申額頭竟然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下官,下官隻是想為大人分憂。”


    “分憂?”趙晉揚眉,意味不明地道:“徐大人可有看到那布告?”


    徐勇申眼珠子轉了轉,“看到。”


    無論如何,他不可能說沒有看到。


    “既然如此,那徐大人應該知曉,沒有本官的允許,是不能進去的。”


    徐勇申腮幫子咬緊,一言不發。


    趙晉笑了笑,“所以,本官懷疑徐大人與此案有關,甚至是疑犯,不為過吧?”


    哪怕徐勇申已經心中嘔血,也無法反駁半句。


    “將人押下去。”趙晉站起身,“真相未水落石出前,就隻能委屈徐大人了。”


    “趙大人,言重了。”徐勇申咬牙切齒,恨不能將趙晉活吞下去。


    武田將人押下去,梁增祥留了下來。


    “大人,僅憑這,我們恐怕無法將徐勇申定罪。”


    梁增祥皺了皺眉,“這徐勇申手腳太幹淨了,當年的知情人已經全部被殺,唯一知曉的陳進,與徐勇申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肯定不會將他供出。”


    “陳進不一定是唯一知曉的。”


    “大人是說,當年還有漏網之魚?”梁增祥眼睛一亮。


    趙晉扯扯唇角,“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做過,就會有痕跡。”


    就像當年,他被汙蔑為黑警,最後仍然查出,還了他清白。


    隻是那時候他已經流浪習慣了,也不願意再回那個曾飽受冤屈的地方。


    曾經熱情悉數被磨滅,沒有了回去的必要。


    “大人。”


    許七快步走進來。


    梁增祥幾步跨上前,一拍許七的肩膀,“你小子,可算回來了!”


    “突然失蹤好幾日,要不是大人說你被遣出去辦事,我還以為你被徐勇申他們暗殺了。”


    “他娘的。”許七翻了翻白眼。


    “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的。”


    梁增祥嬉笑著,“胡說,我明明盼著你好,要是你真的死了,我還得出一部分錢給你買棺材下葬呢!”


    見兩人打鬧,趙晉失笑,敲了敲椅子扶手,“說正事了。”


    “聽見沒!”許七反手拍開梁增祥搭在他肩上的手,正色道:


    “大人,屬下去查探過,徐勇申當年掃尾做得很成功,撞見他殺人的那兩個人,全家皆被滅口。”


    “甚至當天與他們有接觸的人,悉數滅口。”


    “隻是他沒想到,這家人還有一個小兒子,因為身體不好,幾乎一直住在寺廟,算是俗家弟子。”


    “那天他剛好回家,撞見了,徐勇申沒有發現。”


    趙晉沉吟一下,“有沒有留下人守著?”


    “有,唐一行和僧帆在守著。”


    “現在人在哪裏?”


    “永安縣。”


    趙晉指尖輕點椅子扶手,眼簾微垂,沉默不語。


    許七和梁增祥兩人麵麵相覷,卻也沒敢出聲,怕打擾了趙晉。


    良久。


    “許七。”趙晉淡聲啟唇,“將此事告訴謝連。”


    趙晉用手摩挲著下巴,“包括徐勇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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