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蹄子!”王妃氣憤難當,惱怒地罵道。


    周圍的宮人不敢吭聲,這是她們第一次聽見寧夫人這般粗言陋語。


    最後,王妃還是沒忍住,將手中杯子直接摔了出去。


    趙瀛一來,迎麵飛來一個杯子。


    他連忙側身躲過,“母妃?”


    王妃也嚇了一跳,“瀛兒?”


    她快步走過來,拉著趙瀛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沒事吧?”


    “沒事沒事,”趙瀛輕拍了兩下王妃的手背,讓她放寬心。


    待坐下來後,趙瀛忍不住問道:“母妃,方才怎麽……”


    “還不是寧歡!”提起這事,王妃又是一陣惱怒,將梁王昨夜宿在恩熙殿的事告訴趙瀛。


    趙瀛一向不怎麽關注這些事,倒是剛剛才知道。


    “真是陰魂不散。”王妃低聲罵道。


    “母妃消消氣。”趙瀛笑道:“就算父王現在寵幸寧夫人又如何,單就當年的事,父王就不可能真的全無芥蒂。”


    王妃明白這道理,卻也難免心中有所不快。


    趙瀛又道:“母妃,這些日子,趙晉的藥方算得上是救了燕陽,父王此舉很可能因此。”


    “母妃不是不明白,隻是還是不舒服。”


    趙瀛腦海中靈光一閃,“若是母妃實在是不痛快,兒子有一計可以好好出出氣。”


    王妃揚眉,來了興趣,“說說?”


    “父王寵幸寧夫人,無非是因為趙晉的藥方,但是倘若讓父王對趙晉不滿呢?”


    “那不僅不會再寵幸寧歡,興許還會遷怒。”王妃掩唇笑道。


    “不錯,母妃,我們可以在外散播……父王最是注重臉麵,如此一來,再加上當年的事……”


    “倒是個好計謀。”


    燕陽的瘟疫日漸好轉,坊間除了稱讚趙晉外,另一個傳言也悄然傳開。


    “誒?你們奇不奇怪,為何此前幾乎沒有聽說過大王子?”


    “不是說大王子一心撲在聖賢書上,幾乎沒有出門,這才沒有半點消息。”


    兩個壯年男子邊往家裏走,邊低聲八卦。


    “那也不可能半點消息都沒有,我聽說啊,是因為梁王以前一直虐待大王子!”


    “啊?不可能吧?大王子不是梁王的兒子嗎?虎毒尚且不食子,梁王怎麽可能……”


    兩人低聲交談著,突然旁邊傳來另一道同樣壓低的聲音,“這事是真的!不然,大王子怎麽可能會被分去雲州那種地方?”


    兩人被嚇了一跳,“老六?你想嚇死我們不成?”


    他們三個比鄰而居,很是熟悉。


    老六嘿嘿笑了兩聲,“這件事啊,已經傳開啦!”


    “梁王厭棄了大王子的娘,這不就跟著一起厭棄了大王子!”


    兩人恍然大悟,“都說這些皇家,不是母憑子貴,就是子憑母貴。”


    短短時間,梁王苛待大王子的傳言幾乎傳遍了整個燕陽。


    與此同時,另一個傳言也甚囂塵土。


    有人稱王太子雖然是嫡子,但是長子卻是趙晉。


    按照趙國的規定,乃是長子繼承王位。


    再加上梁王苛待大王子的傳言,兩則傳言一起,燕陽百姓頓時腦補了一出皇家爭鬥。


    “有沒有查出是什麽人所為?!”


    梁王手中緊緊攥著椅子扶手,下麵是孫衛平。


    孫衛平猶豫了一下,踟躇道:“王爺,查出來的是大王子。”


    “你說誰?”梁王眯起鷹眸,“此次傳言,不是還直指趙瀛嗎?”


    孫衛平低著頭,眼中閃過一抹暗光,“是,但是流言一開始,的確是王太子的手筆,後麵,怕是輿論控製不住。”


    輿論最易控製,也最難控製。


    挑起了輿論,最後走向並不一定如意。


    梁王垂眸盯著桌案上的酒杯,聲音平淡,“讓趙瀛前來見本王。”


    “是。”


    孫衛平知道,梁王此時,已經是怒到了極點。


    “父王。”趙瀛匆匆趕來。


    他來時還害怕,現在看梁王平靜的神色,暗暗放下心。


    “聽說,最近的輿論,是你散布的?”梁王漫不經心地問道。


    趙瀛一口氣才鬆下,猛地又提起,“父王?什麽輿論?”


    他強行按捺下心裏的慌亂,麵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不知道什麽輿論?”


    趙瀛恭敬道:“兒臣近日處理瘟疫之事,忙得腳不沾地,並未留意。”


    梁王點點頭,“未留意……”


    話音剛落,梁王猛地將桌案上的酒杯和折子紛紛掃落在地。


    “好一個未留意!”


    “趙瀛!你當本王是傻子不成!”梁王突然大怒,厲聲嗬斥。


    趙瀛迅速跪下,臉上卻是一片誠懇,“還請父王明察!兒臣實在是不知曉!”


    梁王怒氣反笑,直接將孫衛平查出來的東西扔到趙瀛麵前,“那你看看,這些是什麽東西!”


    趙瀛拾起來一看,驚愕不已,他抬頭望著梁王。


    “父王,此事兒臣真的半點不知曉。”


    “你的意思是,有人誣陷於你?”


    趙瀛跪伏在地上,語氣平靜,“父王明鑒,是否有人陷害兒臣,兒臣並不知曉,也難以確定,但是兒臣斷然沒有做過此事。”


    慌亂到極致,趙瀛反而平靜下來,愈發顯得滴水不露。


    無論如何,這件事,他一定不能認下。


    倘若認下,以父王的性格,必然厭棄他。


    趙瀛將那份證據重新呈給梁王,“還請父王明鑒!”


    “你當真沒有做過?”梁王走下台階,居高臨下地看著趙瀛。


    “兒臣沒有做過。”


    趙瀛的語氣篤定,抬頭與梁王對視。


    良久。


    梁王拿起孫衛平交上來的探查結果文書。


    手中東西被取走,趙瀛自然地將手垂下。


    “你知道這是誰查出來的嗎?”梁王突然問道。


    “兒臣不知。”


    “是孫衛平。”


    趙瀛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堅持道:“兒臣並未做過此事,還請父王明鑒。”


    梁王緩緩彎下腰,盯著趙瀛的眼睛,“本王,暫且相信你沒有做過。”


    “謝父王!”趙瀛伏下身謝恩。


    梁王負手轉身背對著趙瀛,右手抬起,手背向外揮了揮。


    待趙瀛離開後,孫衛平從屏風後麵站出來,沉默不語。


    梁王突兀笑了一聲,“本王這個兒子,真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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