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情況如何?”趙行宇沉聲問道。


    “陛下準了趙晉這兩日夜間守在寢宮內,等厲鬼現身,然後捉捕厲鬼。”


    太子擰著眉,“那孤讓她這兩日不要現身。”


    “不,”許攸搖頭否決了,“今夜就要讓她現身。”


    “陛下如今已經懷疑厲鬼是真是假,我們須得坐實厲鬼的存在,才有可能,逼趙晉活祭。”


    趙行宇沉默片刻,“國師,如果這厲鬼被抓住了呢?”


    他盯著許攸,單手負在身後,質問道:“彼時,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言罷,趙行宇在房內踱步,眉頭緊緊皺著,雙手皆負在身後。


    許攸站在一旁,看著趙行宇來回走動,淡聲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著急,縱使趙晉看破了我們的計謀,甚至揚言要親自抓鬼。”


    “可是,那麽多禦前侍衛,之前不也說要捉拿厲鬼?如今,可有一個抓到?”


    趙行宇停下腳步,側頭看向許攸,“國師的意思是,趙晉不敢?”


    “嗬,”許攸笑出聲來,“那些禦前侍衛,可有一個敢?”


    趙行宇垂下長睫,負在身後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國師所言有理。”


    話雖如此,趙行宇眉間的褶皺卻是半點沒有舒展開,視線落在虛空,令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片刻後,趙行宇鬆開負在身後的雙手,朝廳堂的門口走去,高聲對門口的侍衛道:“去將戚少卿喚來,小心一些,莫要被人發現了。”


    “殿下這是有主意了?”許攸目光微動,轉過身看向背對著他的趙行宇。


    他看不清趙行宇的麵色,隻能聽見對方的聲音,“國師方才所言,不是沒有道理。”


    趙行宇轉過身,抬眼看向許攸,神情雖然還能看見些許殘留的焦慮,更多的卻是平靜。


    “但是,國師莫要忘記了,當初趙晉麵對趙瀛派遣的殺手,沒有半點退縮。”


    說著,他的目光垂落,輕聲道:“趙晉是一個狠角色,還真不一定會害怕。”


    許攸的神情驀然沉了下去。


    如果趙晉不怕,真的將厲鬼抓住了……


    趙行宇掃了一眼許攸,淡聲道:“國師,我們當務之急,是必須要將此事撇清關係。”


    “再說了,”趙行宇笑了一聲,“雖然不能將趙晉除掉,是有些遺憾,但是我們費了這麽大的功夫,總不能讓這些努力都白費。”


    “殿下有何辦法?”


    趙行宇踱步至主位旁,徐徐坐下,一手搭在黑色的桌案上,“趙晉猜到了幕後之人是我們嗎?”


    聲稱需要活祭以鎮壓厲鬼的乃是許攸,而趙晉既然揭穿了此乃人為,而非是厲鬼作祟,自然知道了這件事有許攸的身影。


    如今趙行宇這般問,不過是想知道,趙晉知不知道裏麵有他的手筆。


    許攸目光沉沉,直直盯著趙行宇。


    如果趙行宇知曉,趙晉不知道裏麵有他的手筆,可不一定會管他。


    想起宮道上,趙晉道出他與太子勾結時,他並沒有反駁的場景,許攸輕“嗬”了一聲。


    趙行宇被許攸盯得有些許不自在,仿佛自己那些心思全部被許攸看透了一般。


    雖然當初他尋許攸合作,但是這麽久,他似乎從來沒能看透許攸的真正想法。


    “趙晉,已經知道了。”許攸緩聲道,字字清晰地傳入趙行宇耳中。


    趙行宇神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如常。


    忍了又忍,趙行宇還是忍不住問道:“趙晉是如何知道孤也參與了的?”


    他甚至懷疑,是許攸出賣了他。


    否則,他從未在明麵上參與此事,甚至還是“受害者”,趙晉怎麽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殿下,貧道在宮中這麽短的時日,根本不可能能夠遣人在禦前侍衛的眼皮子底下裝神弄鬼。”


    許攸朝趙行宇走去,直接在旁邊的太師椅上落座,“再者,殿下雖然受傷了,除了一個黑手印外,再無其他問題。”


    “趙晉有所懷疑,再正常不過了。”


    隻不過,他將這懷疑,坐實了罷了。


    趙行宇的呼吸重了幾分,嘴唇挪動了幾下,最後伸手握住了茶杯,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孤會囑咐好她,如果今夜趙晉抓住了她,就讓她擔下所有的罪責。”


    “殿下以為,陛下和趙晉會相信?”


    趙行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自然不會信,但是孤要的就是他們的不信!”


    “隻有不信,我們才能做後麵的事情。”


    許攸眯了眯眼睛,“殿下想將這個罪名,扣在別人身上。”


    “不錯。”


    趙行宇冷靜了一些,握著茶杯的手也卸了一些力道,端起茶杯,抿了口熱茶。


    “查不出來,隻會叫父皇愈發忌憚和惱怒,以及不罷休。”


    “哪怕我們收拾得再幹淨,也難免會有所痕跡,倘若父皇查得太深,難保不會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趙行宇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計劃一一道來,“既然如此,我們完全可以將這幕後之人,送到父皇的手中。”


    “那殿下,打算怎麽送?”


    許攸右手握拳,輕咳了一聲,然後放鬆身體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不待趙行宇說話,就繼續道:“三皇子?四皇子?”


    “正是。”


    “但是,若想要有直接令他們下台的鐵證,恐怕很難。”


    “不需要鐵證,”趙行宇將茶杯放在桌案上,喟歎一聲,“鐵證如山,固然可以讓這兩人,徹底無法翻身,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身為太子,趙國的儲君,理應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趙行止不僅不是嫡出,而且還不是長子,根本沒有資格與他抗衡。


    父皇是依靠嫡長子,才得到了這個位置,為了讓自己的皇位更加名正言順,隻要他活著,沒有犯下大錯,父皇絕不會另立儲君。


    然而,父皇卻依然要培養起老三。


    無非是為了朝堂的平衡。


    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於他而言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卻可以惡心惡心趙行止與趙行之,讓父皇對他們失去信任。


    免得趙行止手上的勢力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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