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據他們所知,宣平國公幾乎沒有上過戰場,怎麽這戾氣,讓他們這些常年征戰沙場的都忍不住退避三分。


    趙晉對這些人的想法,並不知曉。


    此時眾人都在上朝,而且現在知道出征幕城的人也沒有多少個。


    所以城門口處冷冷清清,沒有送行的人。


    當趙晉看到那兩道身影時,默默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不,送行的還是有的。


    趙晉一夾馬腹,快走幾步,“你們怎麽在此處?不用上朝嗎?”


    “陛下讓我們前來送行。”花文彥的目光落在趙晉身後的貨物上一瞬,很快就移開了視線,重新放回趙晉身上。


    “倒是你,突然就要前往幕城。”


    趙晉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沒辦法,幕城的戰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時間拖得越長,對趙行宇越有利,對趙國越不利。


    花文彥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沒有再多說什麽,靠近了趙晉一些,伸手拍了拍趙晉的肩膀,“那就先祝你,凱旋歸來。”


    趙晉爽朗一笑,朝花文彥一抱拳,“多謝花統領的祝福。”


    “凡事小心謹慎一些。”一直沒有出言的樂長寧沉聲道。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樂長寧身上。


    對方並沒有惡意,趙晉笑了笑,“多謝樂首領提醒,不過……”


    趙晉偏了一下頭,目光中有不解疑惑,“樂首領是不是認識本公?”


    一開始見樂長寧時,趙晉就有這種感覺。


    他總覺得樂長寧的麵容有幾分熟悉,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在哪裏見過。


    樂長寧對他的態度也很奇怪。


    若說對他有敵意,也並非如此,偶爾甚至會提醒他一兩句。


    若說是對他有好感,趙晉卻覺得,也不太像,因為樂長寧沒有想要親近他的意思。


    很矛盾,樂長寧對他的態度,別扭又矛盾。


    “樂首領,你是不是何時見過我?”趙晉將自己的疑惑道了出來。


    樂長寧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趙晉的視線掃過他的手,沒在揪著這個話題,隻是道:“如果有一日,樂首領願意說了,還請告訴本公。”


    旁邊的花文彥的視線一直在趙晉和樂長寧之間徘徊,經趙晉提醒,花文彥也猛然發現,樂長寧對待趙晉的態度,的確是有點問題。


    “好。”


    樂長寧看著趙晉終於出聲了。


    “如果宣平國公能夠平安歸來,我就告訴國公爺。”


    “如果不能,”樂長寧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冷笑了一聲,“那麽,國公爺就帶著這個疑惑,在地下安息吧。”


    趙晉被噎了一下,臉色古怪,這樂長寧怎麽這麽別扭。


    扔下這句話後,樂長寧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出聲了。


    趙晉低聲與花文彥說了一會後,朝兩人擺了擺手,便駕著馬,帶著後麵的車隊,疾行離開。


    花文彥與樂長寧二人看著趙晉離開的背影。


    “我怎麽覺得,你和趙晉,長得有點相似?”


    直到看不見趙晉的背影後,花文彥駕著馬轉身時,目光掃過樂長寧的側臉,腦海內靈光一閃。


    “你該不會是與趙晉有什麽血緣關係吧?”


    樂長寧的動作僵了一瞬,他很快反應過來,沒有被花文彥發現,扭頭冷冷地瞥了一眼花文彥,一夾馬腹。


    “駕!”


    花文彥留在樂長寧的身後,摸著下巴,嘖,是真的有點像。


    趙晉離開後,很快,對軍糧動了手腳的人,悉數被判決,無一例外,抄家斬首,為首的範家大公子,更是連累了整個範家。


    範家三族內,男性悉數斬首,女性悉數充入教坊、教司等地。


    ……


    趙晉一路急行軍,幕城的情況一日一個變化,他必須要盡快趕到。


    幕城不能失,一旦幕城落入立隴國手中,不僅僅意味著立隴國之後可以長驅直入,更是給了各國一個信號。


    天塹並非不能打破。


    彼時,趙國將會陷入群狼環伺的局麵。


    趙晉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幕城,用趙乾賜予的令牌,一路通暢無阻地進入軍營。


    在軍營門口,趙晉翻身下馬,將馬匹交給軍營的士兵牽下去,他自己大步地走入軍營,身後還跟著長長的車隊。


    所過之處的士兵,一雙眼睛都快要粘到車隊那上麵去了!


    “宣平國公。”


    趙晉抬眼望去,戚嘉韓和趙行之迎麵走來。


    早在趙晉進城時,二人就收到了下麵遞上來的消息,隻是當時他們正在商議戰事,沒趕上出來。


    “殿下,戚將軍。”


    趙晉的視線落在趙行之身上的那一瞬,不由自主地看到了空蕩蕩的右臂袖子,眸光一顫,連忙移開了視線。


    “這後麵,壓著的是?”


    戚嘉韓顯然更加關心趙晉送來的物資。


    “糧食、炸藥還有提煉過的酒。”


    後麵的二者讓眾人聽到後,很是驚喜,而“糧食”二字,卻讓他們的神情頗為微妙。


    周遭的士兵都打量著那支車隊。


    戚嘉韓和趙行之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


    “這些糧食都是我親自挑選,再盯著他們裝上車,沒有人能夠在裏麵動手腳。”


    戚嘉韓這才放鬆了些,擰著眉頭問道:“汴州那邊,怎麽回事?誰竟然敢如此喪心病狂!”


    “是範家的範騰高的兒子。”


    趙晉沉著臉,三言兩語將事情都說清楚。


    一時間,軍營內眾人義憤填膺,恨不能立刻飛奔回汴州,親眼看看這人的行刑。


    “罪魁禍首已經伏法,我們現在最為要緊的乃是將立隴國擊退!”


    趙晉的眼角餘光,不受控製地落到趙行之的右臂上,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團棉花。


    這些將士,在前線廝殺,背後的人,卻為了一己之私,枉顧他們的性命。


    “好了,都別聚在這裏了,都先進去吧。”戚嘉韓提議道。


    趙晉運來的貨物,已經有人前去拆卸,倒是不用他費心。


    “舟車勞頓,”趙行之微微皺起眉,“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趙晉低應了一聲,走在趙行之身側。


    “我沒事。”趙行之忽然出聲道。


    趙晉張了張嘴,良久,擠出一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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