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孤莫非說錯了?」


    趙新臉色幾經變幻,勉強扯了扯嘴角,「是本王的另一個嫡子。」


    趙新畢竟曾經能夠在趙乾手下活過來,也曾在朝堂多年,勉強還能維持表麵的情緒,旁邊的趙仲昇卻已經掩蓋不住自己的臉色。


    黑沉且冰冷的臉色,甚至隱約帶了點不滿。


    殿內並不隻有他們四人,還有一應的宮女太監,在趙晉身後,一左一右還站著壽全和福康。


    福康是東宮的大太監,在趙晉入主東宮後,就向趙晉投誠,並且一直陪侍左右。


    「中王的事情,孤也有所耳聞。」趙晉的語氣很輕巧,趙新卻不由心頭一緊。


    太子是什麽意思?


    趙晉會調查他,趙新並不意外,可,對方特意提起趙仲儒,是隻知道這樁醜聞,還是知曉了更多事情。


    原本趙新很有把握,趙晉不會知道他們的圖謀。


    畢竟,這件事,攏共也沒幾人知道,趙晉能夠查到消息的可能性太小了,微乎其微。


    現在趙新卻不太敢肯定,趙晉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偏偏趙晉丟下這麽一句話後,又道:「不過,看起來,中王的兩個嫡子,性格相差有些大。」


    趙仲昇黑沉著臉色,依舊沒有好轉,原本眼底強行壓著、掩藏著的倨傲也藏不住了,混雜著不滿、怒火一同泄露了出來。


    稍微靠後的趙仲儒,雖然話少,上了大殿,除了行禮外,就隻有方才回趙晉時,說了一句話,站位也特意站在靠後的位置上。


    可是他卻神情始終平靜,偶爾眼神掠過趙新、趙仲昇和趙晉時,都是溫和平淡的。


    哪怕趙新刻意忽略他,趙仲儒也始終沒有表現出不滿和憤怒。


    趙新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子,差點眼前一黑。


    不論旁的,就趙仲昇現在當著趙晉黑臉的表現,印象足以在趙晉麵前毀掉了!


    趙新有些緊張地道:「仲昇素來情緒比較外露,直來直往慣了,不過,偏居一隅的藩國,他反倒是正好合適。」


    言外之意,竟是說趙仲儒心機深沉,而趙仲昇性情率直。


    如果趙晉不知道趙仲昇慫恿攛掇趙新謀反的事情,怕是還真覺得趙仲昇性情率直也挺不錯的。


    不過……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趙仲儒。


    對方的神情沒有什麽變化,不知道是沒有聽出趙新的言外之意,還是已經習以為常,所以牽不動他的情緒。


    趙仲昇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神情,變得恭敬了許多。


    「草民失態了,還請殿下恕罪。」


    趙晉無所謂地擺手,語氣溫和,「無礙,性情率直也不是一件壞事。」


    城府深,為了活命和奪回自己的東西而將所有心思都藏在心裏的趙仲儒眼內泛起了波瀾,心頭繃緊。


    他沒控製住,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趙晉的神情,然而,他卻什麽都分辨不出來。


    趙仲儒不知道,趙晉是不是真的更喜歡所謂的性情率直,如果是的話……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不管怎麽樣,他都得要試一試,這興許,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隻是,中王既然有兩個嫡子,雖然王爺更屬意仲昇,但是嫡長子畢竟是仲儒。」趙晉有些為難,聲音也帶上了遲疑猶豫。


    「殿下。」趙新連忙道:「仲昇比起仲儒來說,更適合王世子的位置。」


    趙仲昇這會沒有說話,他知曉自己方才的表現不算好,再多言,隻怕反而會將王世子的位置,朝趙仲儒那邊推去。


    不管他們回


    去後,要不要立刻起兵,一旦趙仲儒當了王世子,於他們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趙晉沉吟片刻,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意見,「此事畢竟事關重大,中王與兩位王子又是遠道而來,現在想必也勞累了。」


    「事情急不來,不如先好生回去休息休息,等過幾日,再商議此事。」


    趙新顯然是不太願意,但又清楚,趙晉已經放話,現在也拿不到一個結果,隻好不情不願地道:「殿下說得有禮。」


    「壽全,帶中王和兩位王子下去歇息吧。」


    趙新與趙乾是真真切切有血緣關係,偏生趙晉哪怕叫燕王為皇叔,也沒有稱呼趙新為皇叔。


    區別高下立判。


    宮裏的人都是人精,立刻明白中王在太子的心裏,可比不上燕王,在侍奉上,也就沒有那麽盡心。


    中王心中自然不滿,他不相信趙晉不忌憚他們幾個親王,擔心他們有所動作,那他這般舉動,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


    如果真的如此,中王再不願意承認,也無法否認,趙晉此舉成功了。


    趙新不敢輕舉妄動。


    趙晉有膽子這麽對待他一個遠離汴州城的親王,意味著趙晉必然沒有很擔心他造反,手上,應該有一些底牌。


    他得要知曉,趙晉的底牌是什麽,能不能相抗,能不能現在起兵。


    趙新幾人一來到歇息的寢宮,就將宮人遣了出去,趙仲昇與趙新窩在趙新的寢宮內。


    「趙晉這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想要立趙仲儒為王世子?」趙新最先開口,神情有著明顯的困惑不解。


    「不管太子打著什麽樣的心思,他對我們應該有所懷疑。」趙仲昇微微眯起眼睛,沉聲道。


    又是下馬威,又是故意提及趙仲儒。


    趙晉既然知道那件事,就沒道理不知道趙仲儒在中王府的尷尬地位,偏生還這樣說,不是真的動了心思,就是故意試探。


    「懷疑,隻是懷疑還好,本王隻怕,他是真的知道了什麽,這一趟入京,就是鴻門宴!」趙新說著有些急切,直接站了起來。


    此前趙晉與世家大族爭鬥的事情,趙新可是清楚的。


    楚肖那時候,區區一個刑部侍郎,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能耐,將姚家做的事情查得一幹二淨?


    楚肖的背後,分明是趙晉,那些東西,與其說是楚肖查出來的,不如說是趙晉查出來後,遞到了楚肖的麵前的。


    可見,趙晉手下的能人絕對不少。


    「父王,我們現在著急也沒有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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