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如吃完飯像往常一樣讀會書之後,自然又要去找好兄弟狗蛋了,當然,如果狗蛋還拿他當兄弟的話…


    “何不如,你走吧,我不想理你了,你回回都騙我錢,我今天的零花錢都輸給你了。”


    “我又沒偷你搶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


    “你要是沒法補償我,那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何不如見狗蛋明顯生氣了,但自己又沒錢,一時不知道怎麽才能哄好狗蛋,無奈下舉目遠望。


    正看見武陽城外青城山上桃子紅彤彤的甚是喜人,“狗蛋,我請你吃紅彤彤的大桃子怎麽樣?”


    “你又沒錢,怎麽請我吃桃子,我可是跟在你後麵看你吃完拿我的錢買的糖葫蘆的。”


    “桃子嘛,你肯定是能吃得著的,包你吃個夠,就是要動動腦子,你家盛魚的大筐呢,快拿兩個來。”


    一片青山裏,紅桃幾許,道是平鏡起漣漪,鬱鬱蔥蔥的青紗帳中,紅色的點綴讓青山多了幾分靈巧之意,風來花飛樹,恰似仙子舞。


    何不如跟狗蛋的眼裏早就隻有紅彤彤的大桃子了,兩人隻顧著邊提著褲子,邊順著樹仙子的裙擺爬山。


    “狗蛋,你快點,待會有人來了,你還吃?”何不如說著趕緊把自己手裏的桃子兩口吃完了。


    “嗯嗯,知道了,我,我馬上就好了。”


    正等二人想要拽著兩個大魚筐挪下山時,突然一聲嗬斥響起,“誰在偷我家桃子?”


    何不如一聽心裏嚇得一驚,這麽重的筐拖著跑不動,留在這被抓到了就是人贓並獲,何不如可是天天聽何堅說偷東西是要送到衙門的。


    眼看著聲音的主人已經跑得越來越近,終於有一計上心頭:“狗蛋,快!把筐推到山下去!”


    待到肥胖的紅臉大漢氣喘噓噓跑到二人跟前時,何不如把小手一攤一臉真誠地說道:“我倆就摘了兩個桃,實在是口渴了,您就放我們一馬吧。”


    這紅臉大漢看也就是兩個孩子,隨他倆吃又能吃多少,剛想說放他倆一馬,下不為例,哪知“嘭”的一聲讓他轉頭看向山下時,當即便傻了眼。


    知否,知否,何為綠葉襯紅花,知否知否,何為豔若桃李美景如玉,摔下山腰的桃子們好像在進行狂歡會,綻放在樹杈子上,硬山石上,還有一些跑到了山下的小河裏暢遊,真是好不歡樂。


    紅臉大漢一看這些“歡樂”的桃子們,再看看眼前兩個幫桃子們出逃的孩子們,不由得“憐憫與慈愛”之心頓起,抄起鞋子就想給兩個孩子一頓愛的教育。


    於是乎,兩個孩子就在前麵跑啊跑,大漢就因為肥胖的身軀時常跌倒地在後麵追啊追,一直追到了何不如家裏。


    直到何不如位居朝廷一品之時,仍對那次夕陽下的奔跑對他逝去的青春念念不忘。


    何堅乃是個風雅之人,閑時喜愛舞文弄墨寫上幾個字,這種時候一般何不如都不敢去打擾的。


    可這次何堅正興味盎然地寫著一個“靜”字時,何不如突然就滿頭大汗地闖進了書房。何堅一下把最後一筆拉到了老長,同時他的臉也一樣拉到了老長。


    何不如吞了口唾沫,“爹爹。我渴了,有水嗎?”


    “桌子上還有熱水,我晾在那裏給你回來喝的,慢點,別燙著了。”


    “還有我說過多少次了,做事切忌急躁,你看看滿頭大汗的,這要是著涼了怎麽辦?有什麽事不能有條不紊地做呢?”


    “那爹爹,你是什麽時候都不會隨意動怒,也不會隨意急躁咯?”


    “那當然,你爹爹我三歲識字,自幼讀聖賢書長大,雖然我沒有聖人心境,但也可說是泰山崩於前而不形於色。”


    “那爹爹,我要告訴你一個大消息,我偷人桃子被抓了現行,人家現在應該快追到我們家了,那人長得好嚇人,狗蛋跟我一起去偷桃,現在正躲在我們家柴房呢,爹爹,您說的有什麽事都可以慢慢解決,您絕對不隨便發火的,那您能不能原諒我這次啊。”


    何堅剛一聽還好,後麵越聽越生氣,合著這好兒子在這裏給自己挖坑呢??


    等何不如剛說完話,何堅便氣得漲紅了腦袋:“好你個何不如,我給你起名何不如本意是想你隨遇而安,哪知道你倒好,到頭來狗屁不如,還學會偷東西了,看我不打死你!”


    何不如一聽嚇得臉色慘白,何堅雖然是讀書人,但是他禮樂射禦書數無一不學習,尤其那禦術練得強健體魄的一手大力金剛掌,何不如每每耍小聰明時便會體會到父愛如山。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何不如剛一起逃跑的念頭便被何堅抓在手中,“先來跟我給人家道歉。”


    “我以為哪家沒教養的狗娃子偷我家桃子呢?沒曾想啊,這遠近聞名的何家小少爺也會出來偷東西?”


    這大漢未曾見過何不如,隻是聽聞抄書的何堅家裏有個聰慧的兒子,見何不如跑進何家,才知道這原來是何堅的兒子。


    “鄙人教子無方,給您添麻煩了,我方才已經問出事由,閣下損失一應由何堅賠償。”


    “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幾個桃子罷了,就是沒想到啊,向來都是有娘生沒娘教的野孩子才偷東西,聽說何先生打算開私塾,自己孩子都教成這樣,怎麽能讓我們放心把孩子交到你手上哦。”


    這番話聽得何堅心裏五味雜陳,自己妻子向來賢良淑德與人為善,鄰居無一不滿口誇讚,但是自己要開私塾養活娘倆,這口氣隻能替婉淑忍了…


    何不如此時眼中噙滿了眼淚,“爹爹,是我不好,但是我娘從來都是教我要做個好人的,您向來也是,這都怪我頑劣不受管教,爹爹,您打我吧。”


    何堅正是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於是抄起家中的雞毛撣子便向何不如屁股抽去。


    “我讓你頑劣不堪!我讓你不受管教!從小偷針,長大偷金,我是怎麽教你的?”


    何堅越打越來氣,直到最後打得躲在臥房偷看的鄧婉淑出來護著何不如。


    “兒子沒教好是我的錯,你再這麽打下去,你把我也打死算了!”


    這時何堅才發現何不如已經被打得神誌不清了,再打下去恐怕就要打壞了,可他這次硬就是一聲疼也沒喊,一句求饒的話也沒說。


    何堅把何不如抱在臥房裏趴著之後,出來拿了遠超那兩筐桃子的錢,執意給了那紅臉大漢,這件事才終於算是了結了。


    晚上鄧婉淑也不顧家裏金錢拮據,硬是把所有好吃的都做給了何不如,何堅倚著門框看著鄧婉淑照顧何不如,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來,把這些肉湯都喝了,家裏沒肉了,我拿一袋米跟隔壁張家換了一塊骨頭燉湯給你,等你爹爹辦起來私塾家裏有錢了,娘再給你做更好吃的啊。”


    何不如下午剛挨了何堅一頓胖揍,現在看何堅不由得還是小腿肚子轉筋,隻得老老實實喝湯,之後再忍受鄧婉淑抹藥的又一次疼痛。


    照料好何不如之後,鄧婉淑說了句去洗碗了,便隻留下爺倆大眼瞪小眼地尷尬獨處一室。


    大概過了一刻鍾,何堅終於頓了頓嗓子,聲音輕緩地說道:“知道錯了嗎?”


    何不如早就想說話了,憋半天終於能說,立馬就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似的。“爹爹,我知道錯了,我以後都不會再讓爹爹生氣,讓娘傷心了。”


    “嗯…那就好。嗯…那你睡覺吧。”


    “哦。”


    何堅關好門等看著何不如睡著後,才趕緊拉著鄧婉淑的手說道:“婉淑,今天幸好有你攔著我,我真是氣昏頭了,誰家孩子沒調皮搗蛋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


    “好了,我看你就是心疼了,要我說,打得對,不然寬兒這麽聰明的孩子,以後要是不走正道可怎麽辦?你也別放在心上了,我可是把你的飯都給兒子拿去換骨頭燉湯了,你這幾天先喝那麥麩湊合湊合吧,等你掙到錢你再吃好的。”


    鄧婉淑嘴上說打得對,心裏那是氣得牙根癢癢,於是乎,後來的七天裏何不如時常都會問起:“爹爹,這麥麩不好喝,你喝我的粥嗎?”


    而何堅每次都會搖搖頭苦瓜臉地答道:“沒事,爹爹喜歡喝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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