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童從沒有想過這來到家中喝茶水,並且與之交談的客人,轉而成了一個麵色冷酷的道人。一水道人手中間夾著一片葉子,他能從其中感受到這片地域的奇特,但是並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生靈而放棄尋找妖根。


    他的眼睛中沒有任何同情,甚至對於麵前的幾個平凡人的存在,隻是一個意外。


    放牛童被他逼迫的哭泣聲逐漸停止,嗓音沙啞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別處哪裏還有,就是在這裏。”


    持劍的道人眼神中透出一絲異樣,他的眼睛在放牛童的身上遊走,收回手中的劍,對其開口說道:“一個呼吸間,就會死去一個人,兩個呼吸間,就會死去兩個人,你自己衡量。一個小少年,何必與我們這些不同於你們的人做爭執,你們在我的眼中宛若一條被網住的魚,無論怎麽掙紮,你們的命運就隻是成為一個被放下鍋中蒸煮。而我們隻能是那個網住魚的捕魚人。”


    他一劍飛出,劍劃出一道劍光,劍光飛快,直接穿過放牛童母親的胸口留下還在原地呆住的少年。他不咽下最後一口氣,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說道:“放過我的孩子。”


    放牛童就這樣被丟在了一邊,他眼角的淚水已經流幹。劍光再次飛起,被一水道人按下,但是劍影飛快,穿過附近來的一群人的身體。


    木橋那邊房屋崩塌,河水被染成了血紅。


    看著一個又一個村中熟悉的人倒在地上,這片地域成了布滿血水的噩夢。


    一水道人有些猶豫了,但是為時已晚。


    “最後一息,你若再不說,你的父親也將死掉。”


    持劍道人話語極其冷酷。


    他腦海裏不斷浮現一個個與他有關之人倒下,一個個嘴角流出鮮血。村莊裏磅礴的重壓之下,那嘲笑放牛童的少女,盤起的長發在指尖散開,落在血泊之中。


    一念之間,一念之間......


    “我說。”他已經丟失了魂魄一般,壓板打著顫,哭幹的眼睛裏再也看不出一個年輕的少年之心。他看到道人手中的長劍,被他拿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想要死去。


    持劍的道人手中手指一動,這劍隨著他的手心脫離而出,輕輕的劃過他的手麵,劃出一道鮮血。


    他想要死去也不可以。


    這天空雲朵卷成一片,那枯樹之上,一生烏鴉聲響起,露出一個厚重的石板,緩緩而出。


    上麵清晰的刻著幾個大字;為天者,比其滅運。為物者,運行其道。


    持劍的道人一腳踏在長劍上,飛去小山上。


    而後幾個道人之力離開了原地,天空雲氣直接被衝開。一水道人手中多出一把木棍,對著地上的一個山一錘。隨著天空一道清晰的腳印踏出,按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上的腳印越來越明顯,直至一個虛空的腳印踏在他的身上,他吐出一口鮮血。


    “原來你在找我,若是我想要讓你們尋找,你們一眼就可以看得到。我若不想,你們就是踏破諸天也是難以察覺。”


    星落萬象。


    石鼠的身影極速的穿梭而來,背起坐在地上的放牛童,嘴裏說道:“早知就不該讓你出去,你又何必那麽固執,說出來也不怕。我去找了師尊,他所說不要輕舉妄動。他並不想去針對那些東穀的小怪物們,因為他們也有很多難以對付的存在。


    如今,唉。


    你就隻能隨我一起看看黑暗中大花。”


    “真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它背起放牛童就逃進了枯樹之中,外麵一陣又一陣嘶吼之聲傳出,手拿浮塵的道人他對著還沒有任何身影的腳印做法,他手中浮塵一甩,對著空中再次掐訣,這空中多出一道碧波的水麵。


    原本平靜的水麵一個腳印出現,一步又一步踏出,靠近了手拿浮塵的道人。


    他浮塵卷起水波,直接穿透了那踏過來的腳印。


    “怎麽會是這樣。”


    “原來,原來,你是假的。”


    “假的?”


    這個世界都是假的。


    這一片地域突然崩塌,放牛童頭頂的長明燈綻放明亮。


    “長明燈,長明燈。


    隨風起,隨風落。因念而尋,因想而成。


    一燃,不滅。若天水落下,偏為其滅。則棄天而行,永同星河。


    濁浪不狂,則華然定道。”


    “原來這才是長明燈等的人。大悲之人,方成大氣;大喜之人,落為其棋子。”一個聲音響起。


    “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又一個聲音響起。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們都想要尋找的軌跡,與我們相仿,卻與我們不同。”


    “你想在這少年的心中埋下什麽?”


    “埋下什麽嗎?”


    “我想要讓他成為一個與我們一樣踏上諸天的路,一定一定要變成與我們不一樣的人,傳承我們的修為,力量,我們的信念,去找到一個熟悉的路。在這條路途上,做出一番成就,追尋我們達不到的地方。”


    “真的?”


    “真的。”


    ............


    風中,鈴鐺響起,青袍老人身邊跟隨的童子,搖晃著手中的小皮鼓。


    他的嘴裏說道:“桑見樹,樹見人。皮囊再醜,也是父母所給。靈魂再爛也是一廂情願。又何必苦苦相逼迫於自己。”


    小童放下手中的小皮鼓,對著青袍老人說道:“我聽完了你那個故事,那麽接下來我要聽哪個?”


    青袍老人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怎麽會沒有了?”風雪中有一盤棋局落在胸前,這裏有一個少年,他手中握住一個黑色棋子。他按在對著青袍老人說道:“我聽完了,可我也不知道我下的棋子是哪個?”


    “哪個很重要嗎?”青袍老人問道。


    “重要。”


    “有多重要?”少年問道。


    “就像你放不下心中的執念一般,無法逃離半步。”


    青袍老人卷起一顆棋子落下,在上麵棋子已經堆滿,沒有任何退路可尋,就這樣他站起身來,緩緩的走了出去,消失在風雪之中。


    風雪之中,那天空星羅密布。


    .........


    …………


    那少年在許久之後,睜開雙眼,喘息之中,帶著一絲明悟,緩緩說道:“原來,是這樣。”


    “可是又不是這樣。”


    “如今,我醒了。”


    他掙紮著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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