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婦人仿佛經受了風雨的侵蝕,但卻沒有更多的歲月痕跡,還是那麽眉目如畫,品貌端正。


    她的雙眼對準的方向,正是南方,也就是少數山峰散落的地方。在左右兩邊才是無數的山峰,形式各異,有舒張開來數十丈的鵜鶘,掠起一道風塵,搖動數百棵柔軟的樹幹;還有山間下不見底的咕咕蛙聲,音色傳神,卻不知藏於何處.....


    但最讓人注意的還是那老婦人手中拿的長蕭,臨近之時,便看清楚石雕婦人的真實麵孔,雙眼中可以看的出其心哀思,還有她的惆悵,雕刻的鮮活生動,仿佛加上了衣物,就可以如常人一般行走於天地間。


    她倆身上的衣物瞬間被卷起吹得仰頭後仰,原來這個鳥兒是活的,不過它的爪子深深的陷入其中,不可以移動半點,可它的羽毛微微翹起,露出展翅雄偉之姿,它的眼睛中還有無數個紅色火焰冒起,張開樹木的大嘴再次鳴叫,衝擊著衣袍一轉,飛去了西邊。


    陳枉呼出一口氣,摸著自己頭頂的冷汗,“今日這‘看門鳥’不知道咋了,怎麽還對我撒氣?我先前時間,還逮了一些好吃的蚯蚓送到他的嘴下,它還蹭了蹭我,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記性真差。”


    李水山笑道:“可能,她認生,我第一次來,或許直奔它而去,惹得他不開心了。不過,此鳥如此神奇,花瓣之眼,綠葉羽毛,樹枝椏的嘴巴,還有他被緊緊扣在山石中的爪子,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禽類。”


    陳枉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回答說:“此鳥,我也不知來曆,不顧它下麵的老婦人是她的主人雕像,傳言是來自於另一個地域,等待降臨的機緣,等遇到什麽苦難或是什麽難以解決的災事就會活,至於有多麽神奇,我也不知。”


    他傻笑一下,李水山點了點頭,“沒想到此地還有那麽多神奇的事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還有好多奇妙的東西,我都沒有見完。在我們的頭頂是主峰,在內有很多的山脈蜿蜒,其實我們隻是在太北山的山腳,上麵可是有更多的新鮮事物,我們可沒有資格前去的。”


    李水山睜大了眼睛,抬頭看了看,隻有一團霧氣遮擋,“原來如此。有機會,我也想去看一看。”


    這時候,一團小雲從他們倆的麵前飛去,從其內探出一個小頭,是一個跳躍的金鱗鯉魚,不過它的胡須尤其的長,有一丈左右,全身泛著黃色光彩。它瞧見了來人激動的蹭了過來,主動親近,陳枉抬起左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說道:“小吉獸,你去一邊玩耍吧!我還有事情要辦哦,有時間挖蚯蚓送給你吃。”


    鯉魚從雲霧中收回了頭,主動蹭到了李水山的麵前,好像他不觸摸一次就不善罷甘休的樣子。李水山無奈的抬起自己的手掌,輕輕的抹在他的魚頭上,如同觸碰到了軟綿綿的棉花糖一樣,隨即,縮進了雲霧中


    ,慢悠悠的離開了。


    “此獸是比較常見的,有時候我一天看到了五六個,他們被我們成為吉祥的獸類,因為紅黃鯉魚,喜慶,且他們貪玩心性簡單,就像是三四歲的孩童一樣可愛。”


    “他們生存的地方在一個天然的山泉中,在最北端,每天噴出的泉水就會灌溉無數的山脈,流動的水汽讓我們感覺水潤,就連同山峰的泉水冒出也出自同一個道理,哈哈,那裏我可不敢多去。”


    李水山一臉疑問,“為何?”


    陳枉紅著臉頰,靦腆的說道:“此地大家又傳稱是‘女子天然的洗浴之地’,若是沒事還是少去,免得日惹出什麽不好的話。”


    李水山同樣的紅著麵容,迎合她靦腆的笑了笑。


    這一刻穿越了雲霧,這一片連接東西方的霧氣遠見濃厚,近看淺薄若無,被衣袍透過,露出一道細細的甩尾,上下起伏,被一道卷風吹散,露出腳下的低矮的山峰。


    腳下的山峰都是不足以比肩藏峰的高度,甚至極為低微,露出一點點尖牙,其上自然也是有修士的,他們所穿著的衣物也是極為不同,烙印的紋理也是有大有小區別上下。他們都狠狠的捏著自己的手上的劍,飛來飛去,甚至不滿足於眼前的一切,揚天壓住自己的眉宇,去追逐天空又一個出現的瑞獸。


    在不過數十個山峰後,確實有一個極為高大的峰頭,上麵有一個古銅鍾,其上紋飾龍鳳之像,還有刻印的水紋,雲紋,最主要的是那其上泛起的黃銅色,閃耀著亮光,浮現在每一個觀望他的修士眼中。


    數十個山峰上的修士紛紛抬頭看著那古銅鍾在風中搖擺,咚...鳴動了一聲,這一聲包含了滄桑與驚沉,回蕩起一種微弱的風波直奔遠處,在一個個山峰上的觸碰,然後曲折平移,形成一個個來回彌漫態勢,震懾到每一個修士的心胸。


    尤其是它淺顯的回聲,慢慢的擴散成為一個小範圍,在觸碰到了耳垂,耳帽,耳蝸的一刻,引發一種遊子歸鄉的急切心境,那是一種期盼與等待,這是一種呼喚子弟紛紛靜思,為此鍾祭禮的歲月痕跡,引發數百,數千修飾的心酸,這便是一種淺顯的共鳴。


    低矮山峰的修士大部分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站在原地,靜靜的目視古銅鍾,陳枉同樣停止了手中掐訣移動的手勢,懸停在空中,他的眼中露出尊敬的神情,輕輕的說道:“此鍾,每天四次鳴動,一次便是淩晨微露,喚起沉睡的弟子;二次,便是午時對於天地間日光的敬畏,提醒弟子必須敬畏天日;三次,黃昏之時,這便是日月交融時刻,古銅鍾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鳴動的極為廣闊,也是極為悲涼,它仿佛也就是在等候第二日的日光升起;第四次,乃是最淒慘之聲,雖然微弱卻讓人感同身受,隻有深夜靜靜打坐思考的修士,才可以通過心神的感應來體悟。”


    “因為此種也有一個名字,叫做向日鍾,因日而生,因月而亡。我們也不知道它存在了多久,總之當開山之人在此地便存在,有可能就是那一輩的老祖宗所帶來的,有可能他在思念那位遠去的開山祖師。”


    李水山靜靜的看著古銅鍾,心中也黯然的浮現一點悲傷的思緒,他深知人可以有情,乃至悲歡離合的感悟,而死物卻也有靈,這便是一種點化,受到歲月的侵染,日月的孵化,成為如今樣貌。


    它可能還在等待,等地那位先祖或是日的歸來?


    一聲鍾鳴的停止,古銅鍾又發出一聲,十分微弱,漸漸消失。


    低矮山峰上的修士便繼續自己的事情,陳枉便手指掐訣繼續飛去遠處,路過銅鍾旁的山峰,便細致的遠去,隻是看到它幹裂的外皮銅質,還有搖搖晃晃的鐵柄,發出吱吱呀呀的摩擦聲,仿佛有意無意的驚擾到周圍的雲朵。


    漸行漸遠的鍾聲下,李水山看到了一個男子的身影,身上穿著白斑印記衣袍,腳上穿著草鞋,左手拿著一把小花,輕輕的撒開,隨風飄散。


    地上有很多個冒冒失失的蚊蟲,攀爬到了他坐在地上的衣袍上,隨他一起靜靜的看著山下的景致,聽聞山間咕咕的蛙聲回蕩,水流嘩啦啦的低落山崖,枝幹忸怩的左右移動,便隨意甩出浮塵一般石灰,他的雙眼裏布滿了蜘蛛網的烙印。


    地下的山脈中,蜿蜒的像是一個長龍,冒出一絲絲的龍崎,還有下方的龍爪緊扣雲霧,露出山泉內的小魚頭,被它狠狠的咬住,龍息不斷,吹拂這雨霧,對應著此人輕輕的喘著氣,摸著地下順潤的泥土,拿起在手心,一點點的照著向日鍾的模樣捏製起來。


    不過他捏出的氣息遠遠不同此種,無其中浮現的滄桑氣息,這是年幼無法用言語可以比擬的青澀,隨著此人纖細的手指一點點捏製,他的頭發被烈日直射出現一個巨大的浮影,他後背被汗水浸透,他的眼眉被灼燒,嘴巴出現了幹裂,衣裝開始收縮,直到他的喘息越發的急促,困難了許多。


    李水山的目光直視而過,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猛地呼了一口大氣,慢慢的抬起頭顱,看著這兩位在衣袍上的少年遠去,他手中的泥巴化作了灰塵,被風一卷而散。


    他的眼睛中無比的堅毅與沉靜,蘊含著超越大多數修士的睿智,幹裂的肌膚開始恢複,身上的衣物舒展,還有他的眉宇鬆弛而下,雙眼濕潤有了晶瑩感,一直看著來人離去,路過了一個更雄偉的山峰,其上有一卷風暴襲下,吹得地上的蟲獸躲藏起來,尋找自己的洞穴。


    這古銅鍾鳴動沒有散出,跟隨者來人的移動,一直慢慢悠悠的衝去了遠處,直達這更加雄偉的山峰,越發的平穩低沉,甚至有些消散於空氣中,撞到了雲霧,細細的穿透而過,彌漫到了此山中。


    雖極為微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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