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走出一道水影,尊敬的望著它,道:“緣分已成定局。”


    妖七垂著頭,它的命運仿佛在這一刻定型,但心中頗有不甘,身上擔起的責任讓我呼呼喘著大氣,道:“爺爺告訴我,總有一個人會帶我們離開這裏,讓我不要說,等到了時機,就會呈現。這也是幾百位祖輩用生命換來的一絲生機,真的值得嗎?”


    水影滾動,慢慢的移到湖邊,留下一句:“值得,你以後會明白的。幾百條生命並不會白白犧牲。”


    山沒有雪,就突兀的猶如淺灰色的大地上多了一抹濃紅,照耀的陽光穿透了瘦骨般的岩石塊,由於寒氣退去,熱風追趕著山巔的旋風,扭轉落下,吹拂在無人的山麵,露出斑駁痕跡的屍骨,在照射中如雪融化。


    有的經曆了百年,有的幾十年,但被冷藏後的溫暖,讓他們感受到了回家的溫度,這裏是它們的家,也不是它們的家。


    幾百具屍骨的魂,不知飄蕩到了哪裏,會不會保佑剩下的精怪小崽子的命運?讓他們快樂的長大?


    呼嘯的風聲淡薄消散,留下無限春光,埋葬在地下的草種子衝破了地麵,長出了嫩芽,有咕咕的流水聲從山中流淌出,慢慢形成一道瀑布,落在妖氣的身後,那散落的水滴砸在它的臉上,有絲絲溫和,這就是不同於冬的春嗎?


    妖七退掉身上的粉紅色衣袍,搭載肩膀上,合攏手掌挽起一捧水拍在臉上,慢慢的呼氣,享受到了這種不同於冬季的溫度。


    “這便是書中談到的四季中的春嗎?而夏季酷熱乏力,秋季涼爽蕭瑟,冬季我最熟悉,裹著保暖的衣袍,我們都圍繞在洞中取暖,若是有一夜寒風淩冽,還需要點火取暖。”


    它深呼一口氣,裏麵的精怪們都笑著臉不停勸阻跑了出來,感受這不同以往的世界。


    山中,那紫色妖異的少年朦朧中驚醒,它左臂上的印記驟亮,吹水仙哆哆嗦嗦的飛出,對著他大聲吼叫:“此地不可久水,馬上會有泉流衝出,取走這裏的東西。”


    它剛說完就化為印記飛回李水山的左臂,這裏一絲寒意都沒有,他輕輕抬起左手中指,驚人的寒冷透出,似乎要摧毀眼前的山體,他臉色煞白,發現丹田的靈氣消失了一小半。


    這寒意的手指隻需要他一個念頭就可以施展,若是展開,自己丹田中的靈力怕是不夠,此術可以作為他暗藏之術,用來保命。


    剛才消失的光團下,出現一座水井,在不停冒著泉水,噴湧往上,似乎要充滿空檔的山內,他收起中指,急忙喚回桃木劍,把扇子收入儲物袋中,起身往山上飛去。


    就在衝出洞口的時刻,一卷大浪從井中噴出,這第一股浪花中,擠壓著靈氣,砸到了李水山的胸膛,讓他對準洞口的方向偏移開來,卷卷泉水接著而來,拍打的他失去了重心。


    猛烈的衝擊後,泉水倒流,李水山被拉扯進入井中。


    他在透出水麵的時刻,張開大嘴吸了一


    口氣,在水中微微睜開眼睛,第一個入他眼的是塊塊光滑的石板,又遊動的小魚兒,在頭頂拖拽一個個小紅燈籠,第二眼看到的是一個碩大的貝殼,張開後嘴巴後,吐出幾顆珍珠落在一旁,照亮了原本漆黑的水底。


    不一會,李水山可以睜大眼睛看一看外界的景象,但稍後,水流停止了,他站穩了身軀,就望見幾個如腦袋大的水泡,他想起了什麽,急忙遊過去。


    在這水中不能呼吸,一般來說,修士能夠在水中憋氣,全靠靈氣可以維持大約半個時辰,隨著境界的提升,當到達攝心境時,自己尋的山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空氣和靈氣。


    水泡的形成十分奇妙,夾在石塊中的一條條如蛇般的水草,在扭動身姿,它們薄片狀的身有三道黑痕,每隔一會就會有痕從上麵滑下,到達底端的時候,吐出手指頭大小的水泡。


    每一個小水泡都隻是停下離水草幾寸的位置,等待下麵再次吐出水泡,就立馬相吞,化為一個變大的泡泡,但隨著兩個融合,它們融入的氣就多了,抬升的高度就離水草的根部越遠。


    當經曆大約十次這樣的情況,那融合在一起的水泡,就變得如人腦袋一般大小。


    李水山憋氣觀察了一會,就看道有一隻老鱉急忙探頭進一個泡泡中,抬著頭帶著它就走了。


    李水山便把腦袋探入其中,輕輕的呼了一口氣,泡泡裏的空氣與在外麵並無什麽不同,但隻能堅持他遊動五六丈的距離,看來此物太小。


    “我憋氣的話,可以撐半個時辰,也足夠我遊回。”他抬頭看著剛才下落的井口,聯想剛下落在的瞬間,並無任何阻隔,但這裏麵的景象卻讓他想起了什麽。


    有點類似老瘋子帶他尋找尼妖的路途,但並不是。


    李水山腦袋鑽入一個水泡中,用力呼了一口氣,往麵前的方向遊去,兩邊雖然有發光的珍珠作為引路,但在夜隻能看清身前一丈的距離。


    他雙腳踏在一塊長滿海苔的石頭上,順著珍珠的亮光看到了一隻巨大的屍骨,隨著他遊近,看的一個有半山大的腦袋,這個腦袋有點像人,但多了魚鰓,頭頂還纏繞著鎖鏈,似乎被囚禁在這裏,枯寂的等死。


    屍骨的後半部分,正是魚的樣子,鱗片被掩蓋在泥沙中,一點點流水走過,就會減少上麵的痕跡,多了一絲白亮,刺激到了李水山的眼睛,他抬起手掌扒開了亮光的出處。


    這塊鱗片有人的胸膛大小,當完全露出的時刻,照亮了幾丈的範圍,引來不少的魚群,李水山心中感歎道:“它是怎麽死的呢?寒沽山下方原來鎮壓了一個水井,那此妖物到底從何而來?”


    在屍骨的周圍遊走一會,並沒有任何發現,歎息一聲,不再往裏去,往回遊。


    當他從井中跳出,山有一般的空檔地方被淹沒,它輕輕跳起,踩著睡飛到了山頂,此時的山早已褪去了白,留下了綠與黑。


    黑灰的土地,還有綠色的植物


    引得下方傳出哈哈的笑聲,這是多麽幹淨的聲音,李水山微微一笑,有些被觸動,盤膝坐下,背對著殘日,喃喃道:“尋找到此地,既然此山與我有緣,而我又是被天意追殺,助我之人便是我的朋友。不知道這個朋友,你是不是山海的意識,還是大地的意識?”


    “此等恩情我記住了。”它抱拳彎身,有意的低下手腕,在告訴幫助他的存在。


    算著日子,已經過了兩三日,就是不知他想的可對,這時,那長胡子老者背著包袱飛來了,他遲遲沒有離去,讓李水山有意哼道:“還不走?”


    “就走就走。”


    他眼中有些許懷念,看看這又看看那,似乎有什麽放心不下,喉結湧動,慢慢的吞下口水道:“哎,我囑咐你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李水山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這山不同尋常,有一個寒劍斷在這裏,我至今沒有尋找到,你可要小心,這東西會捉弄你,讓你心神不寧。”


    “哦?還有這等事?”


    他又道:“我的洞府留給你了,用我交給你的扇子豎著對地一拍,就可以找到,我辛苦挖出的,裏麵東西都比較齊全,好好珍惜。日後,我若是想家了還會回來的。”


    “還有,山下的那群小崽子給我照顧好了,我就交給你了.....對了,尋山如巡山,需要靜心得到山的認可,我走後,就沒有山神了,可以說簡單至極,幾日就可完成,此山甚好,不要......”


    李水山咳嗽一聲道:“你走不走?”


    長胡子老者走一步回頭一步,戀戀不舍,看起來真讓人心疼,他又低頭看了幾眼下方的精怪,直奔遠處,似永遠不會回來。


    一行老淚從他眼中流出,這百年的淚啊,就是那麽酸爽,“老子舍不得啊!”


    當他消失後,李水山靜下心來,沉思許久,掃視了周圍一圈,沒有看到任何異樣,漸漸閉上雙目。


    “此山已經尋到,我該平心靜氣的感受來自此山的感應,山神已經走,山魂還在,不知道你可否能接受我的敬意?”心中不停回蕩一句句虔誠的話語,在尋找山魂,讓它接受眼前的少年。


    山魂從誕生之日,隨山的生死,山生則生,山死則死。


    山神乃是尋山之人的一部分靈魂,也有可能是遊魂被吸引而來,但寒沽山顯然是第二種,這被前人煉製的法寶,便不可能作為一座大地之山來用,而前人死去,此山落下,隨著歲月的消磨,日月的洗淨,成就了這一座滄桑的古山。


    這座山,有遠古修士的力量,還有歲月之力,讓李水山坐在其上有種挺胸昂首之感。


    它不知道山魂是什麽樣,也不知道它會以什麽樣的方式與他接觸,但步入攝心境是他眼前必須做的事情,入山很難,這時便考驗了定力還有緣。


    他不缺緣,不過這緣是真假呢?有待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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