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我殺了他?誰?”


    李水山若有若無的望向遠處,歎了口氣戴上了點目荷葉,希望能夠從中得到一絲安穩,但也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正前方的光輝灑下,落入小舟上,後方的黑暗猶如幽冥的烈爪在撓動,發出不甘放任他們離去的呼嘯。


    在遇到大佛之前看到的那一盞燈又浮現,微微燃動,其中有一個人影走動,不時的換著姿態展現她柔軟的身軀,從秀發,脖頸,胸脯,腰部,大腿,腳裸,但在片刻後融入光輝中,消失不見。


    “這是嬰靈少族的母親。”


    幹蟬道人深呼一口氣,眼中有精芒在閃爍,慢慢的起身看去,像是回憶起了什麽。


    “我路過八層幾趟,也隻遇到過一次這種場景。不過,那時的嬰靈少族還沒有離開第八層。他的母親給他點下了屬於八層之主飛風的氣運,保他不出此層永生不死。山海在他在,山海亡他亡。”


    “但誕生在壁畫中的嬰靈之母,到底是什麽來頭,山海中幾乎無人知道。那嬰靈少族是否是與你一樣的天命之修,我覺得極有可能。”


    李水山同樣起身望去,眼中隻有漆黑一片,並無任何反應,隻不過他的心跳在不斷加速,呼喚的聲音越發強烈。


    先前在第四層點醒了嬰靈少族,吸吮他生機並陪伴他的屍骸也破碎了。那嬰靈少族母親身上的獨特感受,也讓李水山回想起初此次相遇他。


    他也覺得嬰靈少族是天灑下的三百天命之修中的一個,至於是柔情傷絕中哪一個,他感覺不出來。


    “他是否會對我有危害?”李水山淡淡開口道:“我看不出他是否是真的,但我曾遇到過一位太北山的天命之秀,是一位仙子。”


    幹蟬道人搖搖頭,沉默無言,等到小舟到了光輝中,那灑落的光似乎如液體一般,視野也隻有三四丈的距離,李水山睜大了眼睛也看不清這如液體一般的物質是何物。


    等光輝減弱,隔著一層淺薄的水泡,裏麵則是強的睜不開眼睛的光輝,一層隔著一層,越發強烈,具有衝擊。


    “我們不看也罷,這裏麵不知道有什麽危險。”


    李水山心裏有一個急切的念頭,那殺了我的聲音再次回蕩,他趁機吸了一口氣,淡淡道:“你們慢點走,我稍後找你們會合。”


    他跳出小舟,直奔水泡中,一道強烈的光射入他的眼中,他猛地閉上眼睛,脖子上似乎有什麽柔軟的東西四處遊動,纏著他讓他不能呼吸。


    他便一手抓住,狠狠的拉下,這一拉就猛地如腳底踩空,落入了另一個地方,這裏的光線弱了不少,他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此地極其虛幻,呼喚他的聲音更加強烈,他知道,來源就在眼前。


    李水山剛邁出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危險,更猜疑此地是幻境。


    “就算是幻境,我若是不克服來自於內心的一種不確定與恐懼,那我以後必定在這上麵失敗。就算是一道深淵,我也要下去看看。”


    他邁出腳步,穿過


    一道牆壁,砰的一聲,他的前方有一塊石頭綻開,有一個人頭露出,那麵部的表情極其猙獰,似乎被恐懼和痛苦籠罩,鮮血從他的眼耳鼻中流出。


    再走了幾步,前麵的路便被封死了,有不少氣泡裏藏著光輝,李水山拍出逆鱗童子劍拔出劍鞘,在殺妖時候消耗完畢藏在劍鞘中的龍吟力量,如今還有些許顯露,更多的是一種靈氣的衝擊。


    伴隨一身震動,李水山腦海中的呼喚聲戛然而止,出現的確是一麵雕刻極其精美的石壁畫,但在下方有一個石棺,寂靜無聲。


    李水山呼了一口氣,入鞘收起逆鱗童子劍,駐足看了一圈,誰知從棺材蓋子下伸出一個黝黑龜裂的手掌,上麵縈繞著幹枯的死氣,指甲長若筷子,拍開了棺材。


    一個老婦人身影背對他挺起,從後背看去,頭頂懸帶鳳冠,一柄黃金發簪插入黝黑長發,身披的蹈海涅槃之鳳袍衣,手腕還有一個綠石玉鐲子,她沒有轉過頭而是發出極為蒼老的聲音。


    “你來了?”


    李水山有禮的回答道:“請問,你是否是在腦海中呼喚我的那個聲音?”


    老婦人道:“正是。”


    “不知前輩找我來,所謂何事?”


    老婦人慢悠悠的站起身,跨出石棺,麵對著石壁,整個壁畫開始扭動,出現一個銅鏡,照出了她的樣貌。


    李水山被嚇了一跳,不過沒有顯露出任何驚訝。


    這是一張如死屍一般的麵容,臉皮都腐爛的如千瘡百孔的海石,有蛆在上麵不停的湧動,密密麻麻的臉洞中流淌出綠色的不明液體。


    她張開了嘴巴,輕輕一吸,整麵銅鏡開始破裂,當她轉過頭的時候,確實一名年輕貌美的中年女子,她手持一柄細金杆子,輕輕的搭在手袖上。


    “你來了就好,我等你好久了。”


    李水山心中有些不舒坦,到底還有多少人在等他,等他到底為了什麽呢?


    “不知前輩為何等我?”李水山問道。


    “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相信在我之前,你一定聽過很多人對你說這樣的話語。我等你,隻能為了一件事。”


    李水山抬頭看注視她,卻有一種莫名的魔力在拉扯他的腦子,仿佛陷入一種循環的輪回中,一個個如同環圈的東西的旋轉,他一咬牙,及時的移走目光。


    “前輩還請明說。”李水山不想在此地多加等待。


    老婦人憂傷道:“我等你,是讓我代我完成一件事。此事,也是山海有史以來除去開山之後最大的一件事。關乎我們山海所有人的一切生死。”


    李水山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你要說的,是不是阻止山海大劫?”


    老婦人點點頭,“你說對了,但太片麵。山海大劫不是它的根源,而是第十層和深海的恩怨,也就是山海和天意的恩怨。”


    李水山麵色一驚,眨動眼睛,這句話讓他想起了更多,仿佛這樣宏偉刻不容緩的大事落在少年的身上,不容拒絕!


    “山海劫難下,人人難保。再說,山海與


    天意的恩怨,再說,我已經被天意記恨上,它太過於強大,我無法戰勝。”


    老婦人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區區貧弱的修為怎麽可能戰勝天意,就算是十個山海之意也難擋天意。我說的話,你還是不理解。”


    李水山陷入沉思中,“那你是何意思?”


    老婦人抬頭望著破碎的鏡麵,淡淡道:“凡塵有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要你殺山海換主驅趕天意。”


    李水山臉皮一抖,如此瘋狂的舉措從她的嘴中從容的說話,他都懷疑老婦人沒有說錯。


    “我做不到,山海對我無仇,為何要殺?而且在天意察覺到我之時,它還出手幫我抵擋,你讓我殺,豈不是可笑?”


    老婦人搖搖頭,“這一日,快了。天命之人到來,必定帶著殺戮,凡是與你有關的都會死,也包括我。隻是時候未到。你還是不了解自己命魂的重要性,不知道天意為了這三百天命之修殺了多少生命。你也不知道它最後的意思在於什麽。”


    李水山聽完老婦人的話,陷入了沉思。


    “想必你路過了第四層,見到了我的孩子,嬰靈少族。他是我從飛風的意境中抽出的一絲靈韻,並在我的肚子中孕育,我想讓他成為一顆永遠不會滅亡的寒星。我想讓他成為一個永遠閃爍的天命之意,但缺少了一粒藥引子,就是你的鮮血,我需要你的血。”


    “那你回答我,嬰靈少族是不是天命之修?你和他到底是誰?”


    老婦人道:“是可能也不是,當他有了你的鮮血,就會在天命之修中存活,找到屬於自己的路,我會用盡自己所有的一切送他出山海。”


    “至於說道我和他是誰,嗬嗬,你看到了眼前的石棺,也就能猜出。我的生機已經散盡了。我不妨告訴你,我來自於古時,活了上千年。但我的兒子是誰,你會發現的。”


    李水山麵無表情的用嘴巴咬破指尖,掐出幾滴鮮血,老婦人輕輕一揮,收了回來,嚴肅的說道:“謝謝!”


    在一身歎息中,李水山轉身要走,老婦人再次道:“你一定要上第十層,山海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不勝,山海所有的生靈就會死。”


    “你知道開山一劍斬的是什麽嗎?”


    “知道嗎?”


    李水山一動不動,“斬的是天意。他殺的是天,可惜......可惜他失敗了。”


    老婦人軟榻身軀,倒在地上。


    李水山走出此地,衝上天空,直奔強烈的光輝之地。


    遠處的山巔,有一處處飛臨的鳥兒,他們在四處尋找食物,這裏才是中部區域,三人等待的有些著急,正要回頭一看,一盒少年飛來,他落在船中,呼了一口氣。


    “怎麽樣?見到了什麽?”


    “見到了嬰靈少族之母。”


    “啊,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李水山搖搖頭,幹蟬道人淫音笑道:“聽說,中年女人比較饑渴,你要小心,這樣精力旺盛的少年去了,怕是要虛脫回來。可惜,你這個純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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