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布爾善失色之餘,立刻將病房裏多餘的人趕了出去,將剛剛猜到的可能告訴了鼇拜。


    鼇拜聽了竟然強行坐起,不顧迸裂的傷口喝道:“真是玄燁那小皇帝所為?”


    李翔讓那神情嚇了一跳,此刻的鼇拜就如一隻受傷的猛獅,胸口的一槍,沒要了他的命,反而激發起了他的殺心血氣,整個人充滿了一股久經沙場的鐵血悍將的淩冽氣勢。


    濟世的死,給了鼇拜的打擊是前所未有的。


    鼇拜一生可算是豐富多彩,他以悍將巴圖魯的名號崛起,攻明皮島,征湖廣,取四川,斬張獻忠於陣,馳騁疆場,衝鋒陷陣,每戰必前,幾乎稱得上的一句所向披靡。而濟世是鼇拜亦師亦友的存在,自從結識濟世之後,兩人一文一武,配合無間。


    鼇拜因為是皇太極的心腹,受到了攝政王多爾袞的打擊,皇太極突然死去,生前對於繼承人並未作出安排,諸王相爭。其中以多爾袞勢力最大、地位最高、最有資格即位。鼇拜與多爾袞有仇,全賴濟世出謀劃策,扶起順治,才讓他避過一劫。


    他們相互合作了三十年,那種關係,血溶於水,比親兄弟還要親。


    濟世在他的麵前,活活的讓人一槍打死,鼇拜心中的怒火完全引爆了,就算他最愛的兒子在戰場上讓敵人殺死,也沒有如此憤怒過。


    李翔之所以選擇對濟世下手,實在是因為濟世的才智了得,他的冷靜,他在鼇拜心中的地位,足以製止鼇拜做任何事情。有他在,鼇拜就不可能過早造反,除去了他,等於斷了鼇拜的理智。卻沒有想到歪打正著,將鼇拜的怒火徹底激發出來了。


    他苦著臉,撓了撓頭道:“這個我也不能肯定,也許是,也許不是。”


    鼇拜咆哮道:“說什麽屁話,該怎麽說就怎麽說……”他氣急之下,拿起枕頭往李翔砸了過去。


    李翔趕忙跳開,這時候的枕頭可是純瓷的,完全能夠要人命。


    枕頭從他的身旁飛過,砸在了門上,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粉碎開來。


    “這個……荷蘭使者確實進貢了一把叫做蟠腸鳥槍的火器,威力我親自嚐試過,比我們目前用的火槍出色三倍以上,不論是射距還是精準。依照常理而言,蟠腸鳥槍可以射中兩百步外的東西。可是人的視線看兩百步之外的東西,比螞蟻都大不了多少,想要在那麽遠的距離射殺人,這需要多少恐怖的眼力與技術。”


    李翔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將該說的都說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說的那麽滿的,如果說的太滿,反而會引起懷疑。


    這亦是李翔的高明之處,他一邊強調大清唯一一把蟠腸鳥槍在康熙那裏,一邊自我脫身,表示不可能。


    濟世是在千雙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讓火槍打死的,而且從鼇拜身上取出的子彈那是無可改變的事實。他現在說不可能又有什麽用,隻會增加他人的恐懼而已。


    班布爾善便是一種之一,他臉色蒼白低聲道:“太可怕了,兩百步的射程,如此精準,誰防的了?”他驚懼的看了一眼鼇拜,作為大清第一勇士,在火器之下,連反應的餘地也沒有,更何況他人。


    班布爾善的話如警鍾在耳,所有鼇拜一黨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各自發虛。


    鼇拜怒視班布爾善一眼,任由噶褚哈給他重新包裹傷口,心中猶豫,到底要不要反。


    便在這時,有人在屋外大叫:“太師,不好了,又出人命了。”


    這個“又”字,便如一個耳關,重重的打在了鼇拜的臉上。


    鼇拜怒喝道:“我鼇拜還沒有死,亂什麽亂,到底出什麽事了?”


    鼇府的老管家在屋外道:“有一個下人讓人殺了,藏在了花叢裏,他的衣服讓人剝去,估計混在下人裏。老奴不動聲色的讓人調查,發現有兩人鬼鬼祟祟的大算從後門溜走,讓人發現後,竟強行殺了出去,連殺了六人。”


    李翔聽到這裏,神色不由浮現在射殺濟世之前,那個拉住胡德帝的小廝,是他拉著了即將動手的胡德帝……


    鼇拜按著不斷起伏的胸口,道:“該死的,究竟是誰,無法無天了。”


    老管家道:“不清楚,不過……據說兩個人其中一人是跟著簡惠親王德塞一同進來的。”


    “什麽?德塞?”鼇拜一陣遲疑,接著道:“來人,將德塞這個王八羔子給我拿下,我要親自審問。”


    簡惠親王德塞也是清朝的鐵帽子王之一,是大清開國重臣濟爾哈朗的後人,作為世襲王爺,他與康熙自幼一起成長,關係極其密切。


    老管家道:“德塞王爺很早就走了,走的很急。”


    鼇拜恍然大悟,怒道:“果真是玄燁這小子想要老夫的命,派人用火器刺殺不夠,還讓德塞帶人潛進了宴會上,想要做雙重保險。隻是我鼇拜命大,中槍後暫時昏了過去,他們以為我死了,才沒有動手。”他頓了一頓,低聲道:“立刻去調查紮海的動向,看看他有什麽反應……班布爾善,你暗中調動皇宮護衛。噶褚哈,你持我令牌,調集鑲紅旗所有兵馬,另外再將我重傷昏迷的事情傳出去……玄燁這小兔崽子不仁,休要怪我不義。與其等著,莫名其妙的讓人一槍槍打死,不如先下手為強。”


    鼇拜一黨都為那神出鬼沒的一槍而心悸,此刻卻成為激勵他們行動的動力。


    一個個領命而去。


    鼇拜看了李翔一眼道:“你留下,陪我出謀劃策,仔細商討一下造反的步驟,務必成功。”


    李翔心如明鏡,知道鼇拜不信他,不敢放他離開,當即道:“太師先休息吧,容諸葛正在這裏好好想想計劃,待擬定一個完整的方案之後,再與太師商議。現今局麵,太師的安全第一。太師若有不測,一切皆休。”


    鼇拜點了點頭。


    李翔巴不得鼇拜造反,哪裏會去通知他人,老老實實的與鼇拜以及他的護衛呆在一起,閑來無事,要來紙筆腦中想著造反的計劃,一筆一筆寫下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鼇拜遇刺的風波尚未平息,去查紮海的動向的人已經趕來回報了。


    紮海兩天前已經搬到軍營居住,而且就在今日有暗中集結的跡象。


    鼇拜斷然下令:“繼續維持我重傷未醒的消息,今夜淩晨,殺進皇宮……”他摸著胸口惡狠狠的想道:“濟世兄弟,等著,我鼇拜要在你的屍體前,親手擰下玄燁的腦袋,讓他陪你上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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