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貴迅速石化,變成了一尊石像。但奇怪的是他的意識還在,隻是身體固化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一股強大的業力明明要將他卷入輪回之中,卻被這石像中纏繞的石遁真氣給阻擋了。


    有血契限製,古仲由當然殺不了他。但是如果神魂不入輪回,他就不算死,古仲由將他石化也並不算殺了他。隻是從此古仲由就得一直保著他不入輪回,否則違了血契,那後果可一點也不比紅蓮業火好受。


    但古仲由早就有所準備。他將手心攤開,白色遁光閃過,掌心出現一個外圓內方的墨玉圓盤,正是他的乾坤寶盤仿品。


    他暗自將一縷神念注入,寶盤上黑光一閃,竟然生出一隻黑色的大手來。這手將穆貴的石像握住,然後一連串哢嚓之聲。穆貴的石像生生被捏成了粉末。


    粉末之中,有一團若有若無的氣息,被這黑手緊緊握住,正是穆貴的神魂。這黑手一抖,將碎石塵沫都抖掉,然後隻握著穆貴的神魂便拉入了乾坤寶盤的仿品之中。


    地上隻遺留了一堆平常的碎石。穆貴這個人從此在人間消失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古仲由仔細看著手中的乾坤寶盤,卻看見穆貴的虛影在盤中顯現出來,一臉驚魂未定。古仲由笑道:“我不用你喂馬掃地,隻要你乖乖在我的乾坤寶盤中充當魂奴就可以了。若我有飛升之日,自然也把你捎上。”


    說完他手上乾坤寶盤已經收回到隱匿空間中了。穆貴此人忘恩負義,但精明至極。這種人如果有了肉身,帶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但是作為出謀劃策的魂奴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乾坤寶盤的仿品有了魂奴,籌算之力還會不斷增長,或許有一天能達到正品的能力也不一定。


    古仲由很快取到了穆遠的魂息珠。魂息珠中隻是一縷魂息,能大致指出對方的方位。他一路追蹤,隻可惜最初雖然窺見了穆遠,卻沒有看到那幾個翠玉宮弟子。


    直到兩日後,逐鹿之戰開始之日,他才跟著穆遠的行蹤到了夜盲山下的長夜鎮,找到了他一直在尋找的勾誅等人的蹤跡。


    這一帶看起來是混亂不堪,但諸多五行宗下宗弟子聚集在此,而且五行宗派駐在這裏的高級修士也是不少。他隨便在街上走走,竟然就看到了不下三四名五行宗的虛丹修士。


    逐鹿之戰是五行宗籠絡下宗和彰顯威權的重大盛會之一,他們絕不會允許出太多的亂子。表麵上看都是虛丹修士在巡視,肯定有紫府修士在幕後坐鎮。搞不好五行宗三大金丹真人來了其一也未可知。


    如果他在這裏堂而皇之對幾個下宗弟子下手又沒有可信的理由,必定會給他招來麻煩。尤其他現在還多了個身份,成了五行宗的長老之一,一搞不好就會被五行宗給當做違戒內部處理掉了。


    既然下手不便,他也就不打草驚蛇了,反而是在街頭買了一份夜盲山的詳細地圖,禦風飛起,往夜盲山上空而去。既然在長夜鎮不能下手,他便隻好先去夜盲山上守株待兔了。


    他尚未抵達夜盲山上空,卻感覺自己觸動了某種禁製。緊接著一青一紅兩線光芒從山下飛馳而來,瞬息便到了他麵前,將他的去路攔住了。這二人一看服飾便是五行宗的兩名虛丹道人。


    古仲由拿出自己的五行宗長老令牌。兩人都是恭敬地一稽首,說:“見過古長老!隻是夜盲山如今已封,除了有逐鹿令的築基弟子一概不許進入。古長老還是先回吧,莫要讓晚輩為難了。”


    古仲由吃了癟,心中不爽,但也無奈。他斷然不敢在這裏和同宗弟子交手。五行宗光是紫府上人便有三十多人,宗門規矩森嚴無比,不是他隨便就能挑戰的。


    但他想起一事,臉色一轉,和藹笑道:“貧道遠來不懂規矩,得罪了。我有一師侄,名叫武瑜,傳聞這次也來參加逐鹿之戰。我叔侄二人多年未見,不知如今下落何處,可否指引一敘?”


    那紅衣道人仔細望了他一眼,拱手說:“原來尊駕是武師弟的師叔,幸會幸會。武瑜師弟是水德院天驕弟子,現今確實在夜盲山。前輩來得正好,逐鹿之戰尚未正式開始,弟子們尚未進山。前輩下去到夜盲山口,還能趕上。如果是進山了,就隻能一月之後才能見到了。”


    武瑜此人出自同州武家,這一家和他古家是世交。武瑜的父親武清宇,與他交情頗深。古仲由立刻便想到,他雖然進不了夜盲山,這個天驕師侄卻是可以進去的。利用此人之手,說不定也能成事。


    他腦中不斷思量,隱匿空間中的乾坤寶盤仿品也在不斷籌算。因二者原本就是相通的,故他所想之事,都會在乾坤寶盤的仿品的虛幻空間中顯現出來。這時,他腦海中忽然傳來了穆貴的一縷神念。


    這小子相當精明,善於審時度勢,他自然能很快適應自己的魂奴身份。


    “主人,您隻是想除掉那幾個翠玉宮的弟子的話,找武瑜當然可行。但在此之外,小的還有一個法子,兩者可並行不悖,給主人再添一分把握。”


    “哦?你說來聽聽。”


    “五行宗向來門規戒律甚嚴,甚少有弟子敢明知故犯,所以反而導致平時盤查鬆懈了。但逐鹿之戰上,如果有人敢於作弊的話,不管是本宗還是下宗的弟子,都是一樣可以被執法弟子當場格殺的。”


    “作弊?”


    “這次他們如果是規規矩矩進山也就罷了。若是真帶著穆遠,穆遠可不是翠玉宮弟子。此事往小說,隻是給他人進山之便。但往大裏說,也可以說是逐鹿之戰中作弊的……”


    古仲由被他一提點,心中一亮。此事其他人不好辦,對他來說就簡單了。


    現在尚未到參戰弟子們的入山時辰。他可以直接趕到夜盲山口,亮出五行宗的長老身份,然後和門口負責盤查的人提醒幾句,就說此次有人蓄意作弊,夾帶他宗弟子入山,讓他們加強盤查。


    一經發現勾誅等人帶著穆遠,他即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格殺之。這種事情證據確鑿,誰也不能說什麽。到時候他總是有辦法把那想要的東西拿到手。


    即便萬一未能得手,他也還有武瑜這個後手可用。這樣一來,把握確實就大多了。


    “不錯。你好好替我效命,將來好處少不了你的。”


    古仲由心中大喜。他所喜的是,沒想到街頭偶遇隨手擒來的這個無賴青年,居然正是他的乾坤寶盤所最需要的那種薄恩寡義,且又精於算計的神魂。


    ……


    勾誅並沒有帶人倉促進山,而是讓其他人在一旁等候,自己混在圍觀的人群中轉悠了一圈。他赫然發覺夜盲山口,五行宗的身份盤查比傳說的隻驗逐鹿令嚴了不少。


    他們不但驗逐鹿令,還把各個下宗弟子的身份令牌也拿出來檢驗了一番。


    各個下宗的身份令牌都是各下宗自己所至,製式不一,靈機或有或無,材質五花八門,要校驗起來自然極為麻煩。但事發突然,如果有人有心偽造令牌來蒙混過關,這一時之間也來不及了。


    比如勾誅就算想去給穆遠搞一塊假牌,現在也不可能了。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乖乖潛伏在旁,看著幾乎所有參戰弟子們都通過校驗進了山。


    然後他到了僻靜之處,展開鳳血鳶,載著眾人避開長夜鎮,直接走荒山野嶺之路往夜盲山飛去!


    五行宗的身份盤查耗時遠比預計的多,從早晨一直到中午才差不多校驗完畢。這時候正是十一月,秋高氣爽。正午一片晴空之下,夜盲山蒼翠如畫,靜靜臥在天地之間。勾誅當然不想引人注意,他盡量貼著樹梢飛行。


    逐鹿之戰的規矩他早就了然於胸。因為五行宗的各下宗有窮有富,極不平衡。為了避免有些宗派弟子有飛行法器,有些沒有而導致的明顯不公,此戰是一律禁止飛行的。


    但使用飛行法器畢竟隻是違規,並不屬於蓄意作弊。一經發現,初次隻是警告,二次法器沒收,三次則逐出夜盲山,失去參戰資格。因此勾誅並不擔心後果。


    果然,他們一剛接近夜盲山,他立刻感覺到了不對。這裏似乎布置了某種陣法。當鳳血鳶飛過,就像被某種靈機一絆,觸發了禁製,一團團告警靈波從暗處釋放了出來。


    不但如此,勾誅立刻感覺腳下鳳血鳶飛行不穩,一陣亂顫,眾人幾乎都要被抖落下去。勾誅連忙將鳳血鳶一按,降落下來。


    果然,一線流光飛至,一名虛丹道人落阻擋在他們麵前,怒道:“大膽,哪裏來的走界客,夜盲山已被我五行宗封山,你們竟敢擅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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